207少年看著眼熟啊
三人的重逢結束於洗塵宴,柏緹和莊華雙雙沉默的中,邢樂插科打諢,但始終就沒有讓飯桌上熱鬧起來,最後三人隻是靜靜的吃飯喝酒,酒足飯飽之後,莊華先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邢樂看著莊華離開的身影,對柏緹說:“王爺,莊華他……有些孩子氣,您別跟他置氣。”
柏緹麵無表情,給自己的酒杯裏倒滿了一杯酒,輕輕酌飲,“我沒有生他的氣。”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相處。柏緹是真的對莊華一點辦法都沒有,莊華對他不信任,明明跟邢樂和青繁說話說得好好的,但是他一來就沉默了。
邢樂仿佛明悟了什麽,笑道:“王爺對莊華很重視,讓臣等好生妒忌。”
柏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煬國呆了兩年,你倒是鬆懈了不少,從明日開始,我幫你練練手。”
邢樂的笑容僵在臉上,倏爾哭喪個臉,“小人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則個吧!”
柏緹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酌,因為莊華離席而產生的凝滯氣氛也消散一空。
莊華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一會而,就有人敲門,說了一聲“請進。”那人便推了門進來,莊華也正迎出來,看到來人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青繁來了,快坐。”
青繁隨著莊華坐在了做榻上,兩人中間隔著低矮的桌幾,青繁看了莊華幾眼,欲言又止,莊華也不著急,也不先開口,她不是言語上很主動的人,如果是對方來找她,如果沒有急事她就更是很少先開口了。這個習慣不知道讓多少人鬱悶。
半晌,青繁終於受不了屋子裏仿佛凝滯了的氣氛,開口道:“莊大哥……”一雙泛紅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瞄著莊華的側臉,聲音軟軟的帶著些討好。
“嗯?”莊華轉頭看向青繁,發出了一聲疑問。
“對不起……”
“啊。”
為什麽道歉,兩個人都知道。青繁低下頭把快要湧出來的眼淚憋回去,才抬起頭看著莊華,“你不生我的氣嗎?”
莊華好笑的伸手摸摸了青繁沒有很多發飾的小腦瓜,“為什麽要生你的氣,你又沒做錯什麽?”
“我有!我懷疑你,還在關鍵的時候離你而去,讓你一個人麵對那麽多危險,我明明說了要保護你,但是我什麽都沒做到!”青繁最後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讓莊華的心裏受到了很大的震動,他沒想到青繁的執念這麽深,要是她就那麽死在崖下,那麽青繁以後的人生會不會就被這樣深深的執念和愧疚給毀了呢?
莊華看著青繁滿是淚痕的小臉不複圓潤的兩頰,莊華想,她的活著比死去更能體現價值,盡管她此前從未在意過。
莊華起身從坐榻上下來,站在青繁麵前,輕輕地將青繁的身子攬進了懷裏,青繁一把抱住莊華的腰身,撲在莊華的懷裏失聲痛哭,仿佛要把之前的所有驚懼悲傷都發泄出來。
莊華一下一下的撫著青繁顫抖的背,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
青繁隻是哭,沒有聽見莊華那幾不可聞的聲音,當青繁的哭聲漸小,最後沒了聲音的時候,莊華才發現,青繁已經睡在了她的懷裏,莊華無奈的搖搖頭,輕輕地把青繁環著她的腰的手解開,把她放平在坐榻上,輕手輕腳的把坐榻上的桌幾撤了,讓青繁的肢體舒展開躺的舒服些,又從裏屋拿了一張薄毯過來輕輕的蓋在青繁身上。
看著青繁眼下的淡淡青黑之色,她知道這個小姑娘太累了,心理上的壓力和身體上的透支,才讓她在哭泣的時候睡去。
門外傳來敲門聲,莊華趕緊過去開門,免得吵醒了青繁,開門,卻是柏緹派來隨侍她的那個孟遠。
莊華回頭看了一眼正睡著的青繁,壓低聲音問:“何事來找我?”
孟遠聽莊華壓低聲音也跟著壓低了聲音說:“回先生,是王爺讓小人來請先生,馬上隨王爺出行。”
莊華眉頭微皺,“可說了去哪?”
孟遠搖搖頭,“王爺的事情小人不敢過問。”
莊華也沒再問,回裏屋取了一件薄披風,跟孟遠吩咐了一聲“照顧好青繁姑娘。”就出門去了。孟遠不解,青繁有人伺候啊,怎麽讓他來照顧,結果在沒有關的門裏,看到了睡在坐榻上的青繁,心裏一驚,連忙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去找伺候青繁的人去了。
莊華下了樓,邢樂在一樓的一張桌子坐著等她,見到莊華來了,起身招呼道:“莊華,這邊。”
莊華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邢樂,走了過去,問:“你知道要去哪嗎?去做什麽?”
邢樂點頭又搖頭,“是要去晟方,卻不知是要做什麽。”說著,就拉著莊華的胳膊往外走,“問這麽多做什麽,到了不就知道了。”
莊華心想也是,反正柏緹不會害她就是了,去就去唄,又少不了一快肉,於是跟著邢樂出了驛館的門,門外已經有人在等,一個隨從給莊華遷來一匹駿馬,莊華翻身躍上馬去,邢樂見了笑道:“莊華的騎術倒是比以前好很多。”
“多謝誇獎。”莊華心道,沒事就長途跋涉的,再蠢也學得會騎馬了吧。
一行人準備好了,邢樂說了一聲出發,一行人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莊華不認路,但是已經出了東邊的城門總還是知道的。出了城門之後便一路往東南方向走,人馬不停地一直趕路,直到天色黑得不再有一絲光亮,才算停下。
隨從們喂馬、拾柴、生火、做飯,邢樂和莊華坐在一處。
“晟方……是靖國的都城吧?”莊華內心驚疑不定,但臉上卻是淡淡的,問出了這個不敢確定的問題。
“是啊,晟方城。”邢樂似是懷念的說道:“山庭與我就是在那裏相識的。”
莊華心中有些沉重,她在半路的時候才想起來晟方這個名字是靖國都城的名字,柏緹到靖國的都城去幹嗎?
柏緹在二十歲之前一直都作為質子生活在晟方,那麽他此次回到晟方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說不定就是與他做質子的有關,是什麽事情讓他這麽重視到要親自前來才放心呢?
莊華腦子裏冒出許多念頭,反而想不出來一個究竟。算了算了,反正要到哪去,既然柏緹要她也去,就是沒要隱瞞她,那麽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一行人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又馬不停蹄的出發了,這樣一走就是七天的時間才看到了晟方的城界碑。
莊華看著那塊被風雨塵土洗刷卻依然屹立不倒的巨大石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柏緹在做質子的時候用三天的時間到白鶴城去,又花三天的時間回來,可是他們這來一回就要七天,他卻把這麽長的路程縮短成三天……莊華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總的不太好受就是了。
進了晟方,一行人化整為零,莊華和邢樂兩人一道,進了晟方主城。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特色,這一點尤其會體現在國都的建築風格上。韶廣給人的感覺是開闊和宏偉,寥慶繁華富麗,而晟方,就像是歲月和曆史沉澱下來的痕跡,一切都顯得那麽古樸、寧靜,所有的喧囂在這裏都得到了安歇,仿佛一位睡著的大家閨秀,讓人不忍驚醒也不敢褻瀆。
兩人一進城,就有人來接應,所以兩人也沒耽擱,直奔目的地就去了。
白府。
莊華和邢樂站在府門之前,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帶著驚訝,他們沒想到柏緹會在靖國還有據點,而且是安排在靖國的國都裏,他們以為這次來辦事多半是有住在驛館裏,卻沒想到有這樣一座看上去年頭不小的府邸,看那門額上的匾額,雖然字漆很亮,但是底子也是顏色很深的老木頭了。
“莊華先請。”邢樂做出一個誇張的請的手勢,樣子有些滑稽,莊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如同行好了。”
邢樂嘿嘿一笑,“在下也正有此意。”
兩人並肩走進了白府的大門,在家丁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院子門前。院子很大,從門口看進去就看到了成群的假山,蓮葉覆蓋著水麵的湖泊,占地廣闊兩層高的樓閣,醫院的繁花似錦卻沒有一點擁擠之意,看來這院子裏住的人也是身份非常了。
莊華和邢樂還沒走到那樓閣門口,一個瓷杯就從二樓的窗戶裏飛出來,“啪”的一聲摔碎在莊華的麵前,碎瓷片散落在光潔的石板上,有些刺眼。
緊接著一個稚嫩的少年的怒吼就從二樓的窗口傳了出來,“妄想!突然想起我了就要把我帶回去,我還不樂意呢!我喜歡呆在這,想讓我跟你回肇國去,下輩子吧!”
莊華和邢樂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沒有再往前走,怕撞見主人家什麽尷尬的場麵,但是主人家似乎並沒有這個顧慮,一個家丁從門裏走出來,來到二人麵前說:“二位公子,我家主人說請二位上去。”
既然主人都不怕家醜外揚了,那他們還有什麽忌諱的,莊華和邢樂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隨著家丁上了二樓,又被引到一個緊閉的房門前,家丁朝門裏說了一句:“主上,二位公子來了。”
門裏傳來柏緹略帶焦躁的聲音,“進來!”
莊華和邢樂就是一驚,主上?柏緹是這個白府的主人?!那麽……
兩人還沒再多想到什麽,門已經家丁打開了,二人走了進去,隻見寬敞的廳內,柏緹坐在主位座位上,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站在窗邊一臉怒不可遏的跟一臉冰寒的柏緹對峙著,最讓莊華和邢樂驚奇的是,這一大一小的長相竟有六七分相似,隻是那隻小的膚色更白皙罷了。
莊華和邢樂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覺得他們似乎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少年見到莊華和邢樂進來,臉一下子轉向了他們,臉上掩不住的譏諷,一張口就是嘲諷之言:“你養的鷹犬來找你了,還不快回去你的肇國,省的說我耽誤了大事。”
莊華眉梢一挑,往旁邊走了兩步跟邢樂拉開距離,對那少年表明身份,“我無爵無職,絕不是王爺的鷹犬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