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回憶當年小吃部
話說,跟王爺逛街什麽的,壓力很大啊。
柏緹在前麵闊步流雲,莊華在後麵不急不緩,兩人隔著一個身位那麽遠,左右錯開,彼此之間餘光一掃就能看得見,給人一種很和諧的感覺。兩人身邊沒有什麽隨從之類的人,但是莊華知道有一大堆的護衛在兩人周圍隱藏於人群之中保護著他倆。
莊華走的漫不經心,一沒留神就越過柏緹依舊以不快不慢的步伐往前走去,柏緹也沒提醒,隻是跟上去,並肩走在莊華的身邊,冷峻的麵容上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走,進去看看。”在路過一件成衣鋪的時候,柏緹叫住了莊華,莊華沒有察覺柏緹竟然在身側,被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
“……哦,好。”莊華心跳差點爆表,但依舊麵不改色,淡淡的回答道,心想著,這貨啥時候到自己身邊來的,嚇死爺了。
莊華受驚嚇的表情沒有被錯過,柏緹笑了一下立即斂去,率先超成衣鋪裏走進去,“莊華,跟上。”
“唉。”莊華無奈的跟了上去,走進了成衣鋪。
進了鋪子莊華就後悔了,高大上的布料閃瞎了她的眼,不是沒見過好衣裳,但是柏緹大爺,你這是買菜還是買衣服啊?您老這是要論斤買啊,一套看一眼就讓人家夥計拿下來給她換,莊華覺得自己是芭比娃娃,被小孩鼓搗著玩換裝遊戲。
不一會兒,莊華覺得衣服在自身上穿了又脫、脫了又穿,已經不下三十套了,柏緹終於滿意沒再讓她換了。
白色的內衫打底,外罩紅色紗衣外衫,莊華臉色白淨,五官端正,烏黑的長發束一正髻在頭頂,修長消瘦的身形此時看來身長玉立,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很是出色。
莊華很不適應,想要換之前的那身深藍色衣裳,但是被柏緹阻止了。
“好看。”柏緹簡潔明了的說出了不讓莊華換掉這身衣服的理由,莊華被這麽直把的誇獎說的老臉一紅,低頭幹咳兩聲,心想,好看就更不能穿了,說道:“我不習慣穿如此鮮豔的衣裳。”
“慢慢習慣就是了。”柏緹語氣自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莊華覺得一股鬱悶之感又從胸腹之中生出,衝上頭頂,媽蛋,穿啥衣服還管了!
淡定,淡定,就當哄孩子了。莊華給自己作者心理建設,袖子下的雙手握緊又張開,反複幾次之後終於心平氣和了、
改變不了世界就改變自己吧,莊華如此自我安慰。
“滿足”了柏緹的購買欲,兩人又結伴去了一家食肆。一家不大的食肆,門口的幡子都有些破舊了,但是柏緹很是自如的低頭避過門沿,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莊華不清楚柏緹為何帶她來這裏,但是莊華還是跟隨著柏緹走了進去。店裏的生意還不錯,但是都是寫平民百姓,所以柏緹和莊華兩個華服彩裳的走進來,很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鶴立雞群。
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兩人身上,莊華除了一瞬間的不適應之外,馬上就調整過來了,啥大場麵都見識過了,還怕人看呐?
柏緹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是不是再看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靠著窗的一個桌子,坐下,待莊華過來坐好,招呼店裏的夥計,“店家,兩碗素麵,兩壇綠花酒。”
店裏的夥計在柏緹的話出口之後,馬上從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麻利的應了一聲:“客官稍等!”然後馬上跑去後廚點菜去了。
店裏的其他客人也從一片死寂中恢複過來,該吃吃該喝喝,隻是安靜了許多,沒有像方才那樣大聲喧嘩,眼神也時不時的往這兩個走錯了地方的人身上瞟。
莊華依舊淡定,柏緹依舊冷這個臉看不出情緒。
沒一會兒,柏緹要的東西上來了,還帶著倆小酒杯,夥計的動作很利落,但是怎麽看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莊華的視線隨著離開的夥計一起移動,不知不覺就扭過了頭,柏緹道:“在看什麽?”
“啊,他好像很害怕我們的樣子。”莊華轉回頭,漫不經心的回答說。
“十一年前這家店的夥計不是他。”柏緹淡淡的說道。
莊華眉梢微挑,“柏公子來過?”
“嗯。”柏緹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把小巧的酒壇推到莊華麵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回國,偶爾會從住的地方溜出來,騎上一匹快馬,跑上三天三夜,來到這吃上一碗麵喝一壺酒再日夜不停地跑回去。”柏緹冷峻的麵龐因為回憶仿佛柔和了許多,“回國前最後一次來這,老掌櫃已經去世了,他兒子認得我,就穿著孝服給我做了麵,然後送給我一壺酒。那壺酒我喝了一路,還留了一口想送給我弟弟。”
莊華隨著柏緹低沉的聲線似乎看到了那個為了這件小事而執著的少年。冒著風險,在風裏奔襲三天三夜,得到片刻安然又立即遠走,這個小店裏承載著的是一個少年的溫暖。
可是他的弟弟不是在他回國的時候正在出靈嗎?那麽,那一口酒……
莊華抬眼去看柏緹,柏緹仿佛看穿她的疑問一樣,說道:“最後在我離開原來的家的那天,被我灑在了他的墓碑前麵。”
原來的家,說的是韶廣,那個時候那個瞬間心冷似鐵的少年就已經對韶光這個地方充滿了恨意,那裏埋葬著他最親的親人,也住著他曾經的親人,和以後不共戴天的仇敵。
莊華想,那個時候柏緹離開韶廣是好事,雖然看上去是被流放,但又何嚐不是一條生路,繼續留在韶廣,也許當時的那個滿心仇恨的少年隻會被仇恨染黑了心和眼,絕對達不到今日璋梁王的成就。但如果可以選擇,也許他會選擇不要功名要親人。
莊華心中失笑,自己想什麽呢,看了一眼對麵眉眼淩厲落拓的男子,這人就該是如此,無關過去,無關他人。
不知不覺間,莊華對柏緹的印象又提高了一些。她不會把個人感情和理智攪在一起對人或事情下評斷,之前無論她在彥澤有多憋屈,但是拋開個人情感,她很欣賞柏緹這樣的人,狠絕果斷,不拖泥帶水。
現在莊華對於彥澤時候柏緹對她的那些利用的憤恨不平都差不多忘了,時間可以衝淡一切麽,何況柏緹並沒有真正的危及到她的性命,就是壓榨的狠了點,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她若是態度堅決的拒絕,柏緹估計也不會把她怎麽樣,是她自己鑽了牛角尖,抱著疑鄰偷斧的心態,才讓自己那麽糾結。
其實無論柏緹還是璋梁那些好朋友,對她真的都不錯,她身處那樣一個爭鬥中心,竟然沒有任何的蹉跙發生在她身邊,就算是不是交情很深的徐和也隻是偶爾試探一下而已,沒有任何的實際行動。
煬國之行讓莊華想清楚很多事情。她在彥澤的日子是如何的瀟灑,還有,自不自在在於心,而不在於身在何處。
她在煬國處處事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但是她一點自由的感覺都沒有,隻有對自身力量渺小的感慨。
“想什麽呢?”柏緹出聲講沉浸在自我思緒中莊華喚了回來。
“想你。”莊華的回答脫口而出,驚覺的不對,連忙補充道:“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吧。”這他奶媽說的都是啥?!莊華被自己的魚唇氣著了。
“不小了,那時候,我已經十九歲,差幾天就可以行冠禮了。”柏緹很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微微上翹的嘴角怎麽也掩飾不住他的好心情。
莊華有些氣餒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在語言上吃虧還真是頭一回,她是出了名的死鴨子嘴硬來著。
莊華剛倒好酒,柏緹的酒盅就撞了過來,兩個瓷質的杯子碰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讓莊華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人神色自然的將自己手裏的酒一飲而入,莊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要是能一直這樣和平相處也不錯。
接下來兩個人沒有再交談,這裏人多口雜的,默默地吃忘了麵,沒喝完的酒拿走,兩人離開了這家食肆。
一路上回去驛館,柏緹有給莊華賣了許多東西,束發的石筆玉冠啊,係在腰間的絲絛啊,腰帶玉佩啊,要不是莊華攔著,柏緹還打算帶著莊華去買鞋,最後被莊華揪著回了驛館後,直接讓人把製鞋的師傅請回來,給莊華量腳的尺寸。
地字戊甲號客房裏,莊華管著腳站在鋪在地麵上的絹帛上,提著衣擺,旁邊是一個鞋匠在為她的腳形在絹帛上描下來。
莊華的腳形瘦長,但不小,買些從來都是賣四十碼的,足弓很漂亮,從腳背道腳趾骨骼分明,趾甲也很整齊。
莊華有點不好意思,話說,畫腳型的話,鞋匠在這裏就好了,柏緹在這是幹嘛的?觀摩一下鞋匠的作業流程,以後開發第二業?還有,您老人家的目光能不能別一直盯著她的腳看?!
柏緹確實在盯著莊華的腳看,看著看著心思就變了味,從單純的欣賞到一股邪火衝到下腹。柏緹移開視線望向窗外,自己果然太久沒碰女人的緣故了嗎。於是柏緹決定晚上出去消遣一番。
莊華見波提的視線終於移開了,心中輕鬆了,然後就盯著柏緹看,心想來自方才都被你盯毛了,非得盯回來不可,於是,她看到一個奇異的狀況,柏緹的臉慢慢變紅了。
莊華正暗自得意及的目光還有調戲功能,能讓人臉紅,下一刻,就是柏緹在她眼前驀然放大的一張帶著有些邪肆笑意的臉,“莊華在看我?嗯?”
莊華腦子一下子當機了,臥槽,她咋忘了,柏緹一直對她有意思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