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她其實是屬糖葫蘆的
“追!”戚將一聲怒喝,全體禁軍隨同著追了上去。今時今日的場景與兩年前的那一回紹盧郡外的追逃場景是如此的相似,戚將鐵青著臉色,這次他抓不住“他”也要殺了“他”,總歸不能讓“他”再逃了就是!
戚縉蒼白了麵孔,一動不動的人身邊的人馬奔騰而過,莊華被利箭穿身而過的一幕仿佛就定格在他眼前,是他那一聲先生害了“他”……
“君上,我們追不追?”原本要跟著一起上的人在看到主人一動不動也立即消停了下來,等待主人的命令。
戚縉一下子回過神來,眼中的情緒全部掩下,蒼白的麵孔上看上去一派鎮靜,“追!”
莊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糖葫蘆的天賦(……),但是兩次被人串糖葫蘆的事情讓她認清楚一件事情,她跟糖葫蘆有緣呐,不是血親就是表親。意識有些飄忽的莊華心神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除了還知道自己在馬上正在逃命之外,其他的事都透著那麽一股模糊勁。
雙手捂著腹前的傷口,堵著不讓它往外冒血,身體卻一點點的沒有了力氣,莊華心裏苦笑,是了,腰後還有個窟窿呢。
莊華越發軟弱無力的身體讓原錫知道莊華是快要不行了,從戚將用強弓射出來的那枝箭穿透了莊華還破體而出就可以知道莊華的傷到底有多重了,原錫心中也是懊惱又是自責,若是他的布置再周詳一些、多信任莊華一些就好了。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對於莊華的印象並不好,因為莊華這個人太冷情,對於雁容那樣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女子都可以說拋下就拋下,隻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點不甘不願,“他”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璋梁王不是個寬容的,“他”跑了雁容以及那一大家子人會麵臨什麽樣的境遇嗎?
第一次會麵就是在寥慶城外,莊華帶著那個叫青繁的小姑娘,看得出來莊華對青繁是很不錯的,他對莊華的鄙視又多了一份,見異思遷,朝三暮四,他下意識的忽略了,其實莊華還是個單身“男子”,而其他的男人更是以以後院姬妾的多寡來做為攀比之資的。
在之後為數不多的碰麵中,原錫覺得雖然莊華對待雁容有失偏頗,但是其他的事情“他”都做得很好,比如,一下子就找到了山庭的下落所在,結交煬國貴族為“他”自己在煬國行走、打聽消息提供便利,甚至以自身為餌與煬國太子周旋。
莊華無疑是聰明的,更是一個狠絕的人,“他”幾乎利用了所有身邊的人來達到“他”的目的,比如青繁,比如那些可以結交下來的貴族子弟,再比如珍蘭坊的玉娘、程家姐弟。原錫在和莊華建設愛蓮水閣的時候,莊華把“他”的計劃一點點的透露給了他,原錫對於莊華的警惕心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更上去了一個等級,這樣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如果有一天變成了他的對手,肇國的對手會是一件多麽麻煩的事情?
但是莊華對他也是出奇的信任,這一點讓原錫很奇怪,按理說莊華應該是一個心思城府極重的人,但是對他卻可以說毫無隱瞞,這個結論是昨天晚上也就是行動前一天才確定的,莊華確實沒留後手,確實對他交托了全盤計劃,原錫在那一刻有些不解,但是想到莊華對本就快要敗落的程家人、心思單純善良的青繁的安排,原錫心中也是有一絲了然的,莊華並不是他一開始想的冷血之人,對於對“他”的友人,從來都是肝膽相照,這次來寥慶營救山庭和邢樂就是最好的證明。
原錫還想著,此時結束之後,一定要請莊華喝酒,早就知道莊華的酒量極好,他也自認自己酒量不差,若是不一起喝上一回酒還真是可惜了。
“先生!撐住,馬上就有人來接應我們了!”原錫思緒萬千,高聲對莊華喊著。
莊華想要睡著的念頭散了一些,直了直身子,卻實在疼得慌,隻能盡量穩住身子不讓自己掉下去減少原錫的負擔,側過頭避開風頭對原錫說:“愛蓮水閣的那些孩子們都安排好了嗎?”
奔跑的馬兒迎著風,莊華略顯中氣不足的聲音有些破碎,但原錫還是聽清楚了,他大聲地回答莊華說:“先生不用擔心,在下都安排好了,兩日前就都撤走了,進宮的那些除了我們的探子,都是些愛慕虛榮硬要進宮的人。”
莊華的心稍稍放下。要說這個餐券而且漏洞多多的計劃裏莊華最擔心的一部分,就是被她收進愛蓮水閣的那些小豆丁們。那些孩子都是隨著班子的孤兒,有的是買來的,有的是撿來的。莊華雖然不是正太蘿莉控,但是在一個月的建設過程中這群過分乖巧懂事的孩子還是挑起了莊華全部的惻隱之心,左右權衡之下……其實在十分為難的情況下,莊華還是把這些孩子全都買過來了,然後十分大爺、十分任性的安排孩子們後路的責任交給了原錫。
知道那些孩子們都順利撤走了,莊華既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原錫說:“對不住了,總是為難你。”
原錫心裏像哽住了了一塊布一樣,“為難什麽,我也很喜歡那些孩子。”
奔跑的馬背上,莊華沒有力氣說更多,她還記得要把兵力圖交給原錫,而現在還沒有脫離追捕,不能停馬。
她也想順利逃離,然後,先回去見一見山庭、邢樂、雁容、君雅還有畢昶,對了不能忘了陶司馬和陶總,都要再見一見,然後再進行她的人生計劃,隻是眼看著戰亂將起,不知道到時候還有沒有幾乎讓她到處走走逛逛……
莊華的思緒越來越遠,甚至也越來越模糊,原錫注意到莊華的情況不好,心中著急,一定要找個地方先落一下腳,再走下去恐怕還沒到地方莊華就要把血流光死在馬上了。
後麵的追兵還在,雖然還看不見人影,但是聽著馬蹄聲就知道隻要一刻鬆懈就會被追上來,原錫一邊快馬加鞭眼睛一邊四處查看有沒適合躲藏落腳的地方。
兩人一馬現在已經來到了城郊,林間的道路比起城中的青石鋪就的道路要軟了許多,馬蹄踏在上麵聲音也小了許多,原錫看著周圍的地形,有山丘且樹木茂密,這一帶地方他曾也探查過,沒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或者捷徑,可是莊華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要不是他一直把著莊華的脈門,能摸到脈搏,還以為莊華已經死了,皮膚上冷冰冰的溫度讓見慣了生死的原錫依舊心驚。
原錫掃了一眼前麵不遠處的丘陵,決定就在那棄馬。
馬兒很快就跑到了山丘那裏,原錫狠狠的一鞭子抽在馬身上,然後在馬兒驚嚇的躍起前蹄的時候抱緊莊華,借勢躍下了馬,滾到了一邊茂密的草叢裏。
馬兒驚嚇之後向前瘋跑,一會兒就沒了影蹤。
莊華被這一變故嚇得回了神,原錫卻來不及解釋直接扶起莊華就往山上走去,莊華明白了,這是要另尋他路,不過電視劇裏是怎麽演的,逃跑的人總會因為血跡的問題而被找到。
“等一下。”莊華叫住了原錫。
原錫卻沒有停,問道:“傷口很疼嗎?等他們追著馬過去了,我就能帶你去醫治了。”
莊華心裏很感謝原錫沒有在這時候拋棄她這個明顯的累贅,道:“把我的血止住,不然就留了線索。”
原錫也是急糊塗了,回頭一看,莊華傷口流出來的血在他們走著一段小小的距離留下了足夠明顯非的線索,也確實不能這麽放任莊華的血繼續這麽淌下去。
在莊華的示意下,原錫幫莊華脫下了最外的一層衣裙,緊緊地纏在莊華的腰腹上堵住了傷口,然後原錫背起莊華就往山上跑去,比馬兒慢不了多少的樣子。
莊華是累極了,方才脫衣服的動作做起來都已經十分的費力了,她在想現在她恐怕除了腦子和思維,身上哪都動彈不得了,要是沒有唐啟給的外掛加持,恐怕她這會兒已經掛了。
也不知道她能撐多久。
戚將率領的人率先趕到了莊華和原錫下馬的地方,本來已經過去了,卻又折了回來,不為別的,一路上追趕過來,莊華身上的血腥味都是掩不住的,但是到了這個地方之後就變得更濃,而從這裏過去追著馬蹄印血腥味雖說不是沒有,卻變淡了。
“搜索方圓十裏。”戚將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於是追趕的禁軍們分成了十幾潑朝四麵八方散去,而戚將本人,則帶著人馬往他懷疑最重的方向追了過去,這個方向正好也是原錫和莊華逃跑的路線。
原錫帶著莊華登山,就算莊華再輕,畢竟是個負擔,速度不由得降了下來,而後麵的追兵也漸漸地搜了過來。
身為一個暗探哪能不知道後麵的追兵有沒有追來呢,這一刻,原錫心中有一絲沮喪和不甘。
恢複了一些力氣的莊華拍了拍原錫的肩膀,“左邊是不是一個懸崖?”
原錫往莊華說的方向看了一眼,“是。”
“懸崖下麵是什麽?”莊華又問。
“是一條河。”原錫不明所以,問莊華:“怎麽突然問這個?”
莊華喘了口氣,她沒有多少力氣,所以說話盡量簡潔,“點進河裏也許不會死。”
原錫眼睛一亮,但是隨即又黯淡下去,“我並不知道懸崖有多高,河有多深,不宜行此險招。”
“一線生機,總好過必死無疑。”莊華說完這句話脫力的感覺到似乎頭都大了一圈。
見原錫還在猶豫,莊華放出了撒手鐧,“他們這麽緊追著不放,是因為我身上有一半的兵力圖。”
原錫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嘴唇都已經發白的莊華,“你拿到了煬國兵力圖?”
莊華隻能從鼻孔裏哼出了一聲“嗯。”
如果能把兵力圖拿回去,那麽與煬國開戰的勝算就更多了,如果讓原錫在自己的性命和兵力圖之間選擇,原錫一定選擇兵力圖。
原錫沒用多長時間思考,事實上也沒有時間給他用來思考,他遵循那一瞬間的想法,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莊華,目光堅定道:“我若活著,就必保你不死。”
莊華挑了挑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