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你是信我呢還是信我呢
煬王隻是真的沒想到莊華敢拿他開刀,所以才驚了一下子,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就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挾持他的不是自己安排好的人,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上欒君的人,更不是其他什麽人,而是那個一開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渾身漏洞全是把柄的莊華。“他”是最出乎意料的那一個,讓人既驚訝又費解。因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的,就是那個背黑鍋的替罪羊,但是他們都忘了一點,或許哪一夥人都各有盤算,其中利益盤根錯節,隻有莊華,“他”的目的是最簡單,救人,不論代價。
甚至莊華的計劃都是那麽的讓人一目了然,吸引人的眼球,找機會入宮探查、救人,前期那麽多鋪墊,就是為了今時今日的這一刻。於是簡單的謀劃就越少破綻,也就是這樣,讓所有人都輕敵了。誰也沒想到莊華會當那柄槍,其實就連莊華自己都沒想到,完全就是臨時起義的。
但就是這一個臨時起義的決定,幾乎打亂了所有謀劃。真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現在這樣意料之外的情況下,煬王略一思量就做出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莊華的目的大概是所有人裏最簡單的,放人,被太子囚在王宮裏的人,煬王臉色不禁有些難看,不是為了被迫答應莊華的要求,而是因為自己住得地方被藏了兩個人,自己居然還不知道,太子,他要幹什麽?
“就照他說的去做!”煬王下了命令。
禁軍們遲疑了一會兒,莊華抵在煬王脖子上的匕首又緊了緊,脖子上一下子就滲出了血,禁軍們一下子就老實了,紛紛放下兵器,在周圍殿閣屋頂上持箭的禁軍們也紛紛把弓箭扔了下來,頓時,隻聽見弓箭落地的聲音,像雨點一樣密集。
莊華滿意的說道:“這就對了。”莊華說完,右手仍持著匕首,而左手則放開了煬王的手臂,改成抓著匕首的尖頭,因為左手上帶著手套,所以也不怕劃破自己的手,但這樣一來,煬王的生命安全受到的威脅就更大了。
煬王低聲喝道:“你不要過分,真以為孤會這麽容易就收你的挾持麽?!”
莊華同樣以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陛下,我相信您文武雙全,但是我不信您能約束得了宮裏所有的人。”
煬王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早就知道了?”
莊華否認道:“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哼。”煬王冷哼一聲,“什麽不知道就敢挾持寡人,嫌自己命長了不成?”
莊華帶著些討好意味的說:“您就別計較這點差別了,我救您一次,您方便我一回,咱們兩清,不好嗎?”
煬王眼神一冷,“好小子,還說不知道。”
莊華漫不經心的回答說:“您知道了也沒討多少好,我不知道也沒吃多少虧,彼此彼此。”
“好不知羞的賊小子,誰跟你彼此彼此?!”煬王不悅道,說完一股笑意就從心底湧出來,當時到了臉上一下子就繃住了,心道怪不得太子河上欒君兩個小子這麽在意這小子,自己多少年沒這麽輕鬆的心情了,在此時此地被“他”挾持的時候,卻是心情格外輕鬆,真當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莊華聽煬王的語氣裏含著笑意,道:“您被我一個人挾持,我被整個禁軍挾持,就算身份不及您,但是處境也差不多了,您就湊合一下,勉強先跟我‘彼此’一會兒吧。”
“一會兒?你打算一會兒放了孤?”煬王問道。
莊華無奈道:“我一個人走就夠吃力的了,帶不動您。”
莊華回答的坦誠,煬王心情又好了一分。
就在這時,天空上伴著一聲尖鳴突然炸開一顆黃色的煙火,或者說是一團煙霧,在碧藍色天空的映襯下,分外的顯眼。
莊華的心放下了,這時已經成功的信號,她已經做了這麽多,如果原錫還是不能接應著山庭和邢樂,那她……要是還有機會的話就再來一回!
莊華高聲道:“看來,燕將軍很守信用,不過我並不想等他回來。”說完就挾持著煬王想旁邊的甬道上退去了。
她這一退,不僅帶著煬王一起退,幾乎在所有在場的禁衛全都一起跟著莊華退的方向跟過去了。
要說莊華不緊張是假的,但她這人有一毛病,或者說是一優點,越緊張越淡定,在生死關頭,這種淡定在別人眼裏那就是變態,也有後遺症,一放鬆下來莊華非得病一場不可,好在莊華這種逆天技能不是總會用得上,因為以前的生活裏也沒有什麽能真正讓她緊張的要死的事情。
莊華想著後退路線,但是其實腦子裏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她除了認識從南宮門到自己上次來王宮住的地方,還有煬王用膳的地方,禦花園,還有給此次入宮表演的藝人們住的地方,她就不再認識其他地方了。
雖然原錫給了她圖,但是莊華不認為自己挾持著全煬國最尊貴的人去走一條不熟的路線是一個好的選擇,再說了,她現在也騰不出手來去拿地圖。
那麽,她能去的地方隻那有四個,最好的地方一事禦花園,而是藝人們住的地方。莊華的考慮是有道理的,依賴著兩個地方沒有貴人在,所以守衛也稍微弱一些,而來這兩個地方可供藏身的地方也多一些,能給她還有原錫的手下勻出些時間來接應她。
這些想法是莊華最好的打算,而最壞的打算,就是能為山庭和邢樂的離開多爭取點時間是一點。
突然,莊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很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莊華一減慢後退的步伐一邊想……啊!柯蘆花,是柯蘆花的味道,肇國獨有,或者說,這種一種不適合在其他五國種植的花,從極北苦寒之地引入肇國,此花開在冬季最冷的時候,因此氣味清新之中帶著一絲寒涼之意,許多肇國貴族會在冬天采下柯蘆花,在風大的時候在室內風幹,然後碾成粉末與其他的一些祛熱清心的藥材混在一起製作成香丸,主要是柯蘆花的味道,夏天的時候佩戴在身上不僅有一股體香,還能驅蚊靜心,但是製作不已價格昂貴所以隻在肇國貴族中流傳,也極少流傳到國外。
莊華會熟悉這種味道,是因為雁容喜歡,所以她曾給雁容買了很多。價錢在莊華來說不值一提,而且有柏緹撐腰誰敢少了莊華的東西,雁容在後來知道香丸的珍貴的時候要莊華退回去的,但是在莊華說完“你不要就扔掉好了”之後,雁容就沒再提了,然後整個夏天雁容的身上都縈繞著淡淡的清寒的香氣。
莊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這是來接應她的人!
莊華越是後退,氣味就越清晰,莊華心裏一喜,她這是走對了,而她走的方向,正是藝人們住的地方。
確定了方向的莊華稍微加快了一些後退的步伐,煬王也察覺到莊華的這些變化,卻不知是為何,看莊華去的方向竟然是遲芳宮,煬王眉頭一皺,“你想混在藝人裏離開?”問題出口煬王自己就笑了,這怎麽可能。
莊華抽出一點注意力玩笑道:“說不準我就是這麽想的。”莊華相信,原錫不會給自己安排一條死路的,絕對不會,而且,柏緹在這裏,不會看著她死的。
莊華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竟然對於柏緹抱有如此大的期待。驅散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莊華有點佩服自己在這個生死關頭居然還有心情想這些。
在這個時候,莊華已經挾持著煬王走進了以人們居住的宮室範圍。
藝人們居住的宮室入口有些狹窄,但宮牆的高度確實和其他地方一樣的,所以,一時間禁衛們無法再對莊華合圍,這也給莊華一個機會逃進屋子裏。
挾持著煬王退進了最近的一間屋子,順腳踢上了門,一個麵目普通的扔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女子從這間屋子裏麵的側門裏走了出來,手裏持著長劍,來到莊華麵前對莊華福身一禮,“小的黃鶯風風隼大人之命前來接應大人!”
莊華沒有放鬆警惕,“憑據。”
代號為黃鶯的宮裝女子解開領口,在鎖骨下兩寸的地方有一個刺青,上麵的紋章圖案讓相信了女子的身份。
莊華點了點頭,女子知道莊華是相信她了,立馬抽出劍接替過莊華挾持煬王的工作,在看到煬王脖子上的血痕時,長劍一顫,差點沒給煬王脖子上又開一道,心道,這位大人看上去弱不禁風,下手還真狠哪。
莊華挾持煬王這麽長時間,胳膊早就酸了,這一放下來,瞬間的酸痛讓莊華差點沒喊出來,真疼。
“陛下,請您對外麵的人說一聲,讓他們不許進來。”莊華站在一旁活動著手臂對煬王說道。
煬王皺了皺眉,“你可別得寸進尺。”
“您也不要高估我的心性是有多堅韌,我其實挺害怕的。”莊華治了一下挾持煬王的女子,“她是一個沒有姓名的暗探。”又指了指自己,“我的姓名都可以隨時更換。相信我,您的命絕對比我和她加起來尊貴得多。”
煬王眼中生起一團怒氣,但是也毫無辦法,畢竟,莊華還給她吃了一種不知到底是什麽效果的藥,他一點也不覺得莊華是在跟他開玩笑,隻好高聲喊道:“所有人都不許進來這間屋子!”
莊華從袖子裏摸出一顆藥,對煬王說:“這是解藥,但是你吃忘了我就要打暈你。”然後就隨手扔給了煬王。
煬王接住藥丸,看著莊華,道:“這是真的?”
莊華無所謂的眨眨眼,“您有兩個選則,一是相信我,二是不相信我。”
煬王苦笑,還從來沒有這麽憋屈的時候,真是一步算錯,步步算錯。他盯著這顆藥丸許久,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口吞進了肚,隨著藥丸滑進喉嚨,一下重擊落在他的後勁,眩暈不可抵擋的襲上頭頂。
失去意識前,仰望聽見莊華的聲音說:“哇,美女,你手勁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