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祖宗誒,你怎麽也來了?
莊華沉默著,在竹簡上寫:青繁走了是麽。暗衛答道:“是,屬下聽到青繁小姐施展輕功隱匿行蹤,去了下院的方向。”
莊華起身來到水盆旁邊,把墨跡未幹的竹簡扔了進去,上麵的字跡馬上糊成一團,漸漸地染黑了水,“她應該去取馬了。多調些人暗中保護她,切記不要讓她察覺,直到她平安到達紹盧。你們統領不會怪罪你們擅離職守的,若是問起來就讓他來找我。”
暗衛躊躇了一下,應了一聲“喏”,便離開了書房。
偌大的書房裏隻剩下莊華一人,她環顧四望,這裏大概是她和青繁相處時間最長的地方了吧,也是因為這個才讓程雋那臭小子有機可乘,拐走了青繁。之前她還憤憤不平程雋拐走了青繁,如今她倒要覺得慶幸了,還好程雋拐走了青繁一顆少女心,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讓青繁離開這個漩渦中心。
“好啊,好啊,都走了,都走了……”莊華喃喃自語,最後又看了一眼這間書房,退了出去,在門外落了鎖。
煬王壽辰這一天,莊華正式收到了王宮的請柬,陳氏夫婦很是高興朋友能夠一同去赴宴,於是莊華也欣然同意了陳氏夫婦的邀請,放棄了自己的馬車,直接乘著陳氏夫婦的馬車去王宮了。
寬敞的馬車裏,坐著陳幸和莊華,還有陳幸的兒子,陳幸的兒子顯然很拘謹,一點也不像陳幸平日裏說的那個無法無天的混世小魔王。
莊華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令公子儀表堂堂,陳大人後繼有人了。”
陳幸哪裏聽不出莊華的調侃,看了一眼自家兒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也隻是今天,知道是大王壽辰,不敢胡作非為罷了。”
似乎要印證陳幸的話一樣,他的兒子提起一口氣想說什麽反駁一下,但是又想到車上還有外人,就作罷了。他隻是叛逆,又不是傻,在外人麵前落自己老爹的麵子,世家裏教出來的孩子都不會這麽做。
莊華暗自點頭,說道:“隻有聰明的孩子才會讓人頭疼,蠢鈍的孩子哪能想出那麽多的主意來對抗父母呢。”
這麽新奇的論調陳幸還是頭一次聽說,陳幸的兒子也眼睛一亮,第一次有人因為他不聽話而誇獎他。
“但也不能由著他胡作非為吧。”陳幸故作陰沉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莊華看著這對活寶父子,心情不錯,當老師也有一段時間的莊華瞥了一眼對麵麵容青澀的少年,說道:“聰明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明辨是非,進退得宜,否則就隻是小聰明。學識作為士族之間與人交往的重要工具,有必要的話,最好還是適當的掌握為好,畢竟如果不是打算自暴自棄放棄放棄自己的家族和父母、兄弟姐妹,就一定要結交其他世家的人,打交道就是難免的了。一個男人最簡單的責任就在於守護自己的所擁有的一切。”
莊華話音剛落,陳幸就撫掌為莊華叫起好來,“華公子說的太好了!”然後意有所指地說:“有些年輕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陳幸的兒子氣悶的坐在那裏,不理人。
莊華心中歎了口氣,隱約的聽見天邊傳來一聲模糊的雷鳴,希望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莊華作為程氏家主的夫婿,也就是本國的賓客,和陳幸一起被內侍領到了壽宴舉行的地點華藻宮殿正殿等候,女賓則在後顛,和王後妃嬪公主們在一起。
說是宮殿其實和一個大型廣場也差不多了,莊華因為是一個閑人,在別人看來還是一個很尷尬的閑人,於是她的位置就在很靠近大殿門口的地方,對此莊華很滿意,要是把她放在顯眼的位置她才發愁呢。
然而陳幸並不像莊華這麽想,趁著壽宴還沒開始,把自己的兒子打發走跟別人家帶來的孩子交流感情,到殿尾把莊華拽到了自己的位於大殿中間距離殿上主位不遠的位子上坐著,不容莊華拒絕。
走這一路,莊華覺得自己收到了數不清的視線的洗禮,莊華心裏苦笑,這下可好了,比直接坐到上位還惹人注目。
不過莊華很是感謝陳幸的這份心意,既來之則安之,從容地坐在陳幸旁邊,像旁人一樣,說些有的沒的閑聊來打發壽宴開始前的無聊時光。
表麵上和陳幸聊天的莊華其實早已經神遊天外了。
座談原錫最後來給她傳遞了一次消息,那個小宮女的背後是淄國,而淄國人今天動手的目的就是要趁著人員複雜來盜取煬國兵力部署圖。莊華聽到這個消息就是一愣,淄國也要對煬國動手了,可是為什麽準備了這麽久,現在才決定動手呢?
聯想一下近來的事情,不難發現,其實淄國是察覺到肇國的意圖了,與其讓肇國專美於前,不如大家平分秋色,而且拿到了兵力圖,還可以取得先機,甚至還可以作為籌碼來從肇國或者煬國那獲得好處。
果然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莊華和原錫商量了之後,兩人決定,如果可以的話,能把兵力圖順走的話最好,至於為什麽找過沒有偷兵力圖的計劃,那是因為在兩年前的變動中,肇國在煬國的暗探損失慘重,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想再往王宮裏麵送人,難比登天。這次安排的營救除了因為肇國的進攻計劃,也有莊華執意要來煬國的原因。
這也是莊華會同意這個順手牽羊計劃的原因,畢竟是她先任性來著。
突然,有些嘈雜的殿中響起了一聲鍾鳴,這是大王將要到來的提醒,做過肇國半年左右的左相,這點常識還是知道的。
莊華起身對陳幸說:“我先回去了,一會再聊。”
陳幸也起身,“都怪我,拉著你說到現在,快過去吧。”
莊華對陳幸拱手一禮,從人群後麵往殿尾走去。
九聲鍾鳴落地,莊華也正好回到了自己本來被安排好的位置,與此同時,殿外的內侍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高的高呼著:“大王駕到!!!”待傳到殿門口的時候,煬王恰好邁進第一隻腳進大殿。
與前兩次見麵不同,此時的煬王一身莊嚴的朝服,赤玄兩色拚接的天衣無縫,頭上的玄冠襯得麵無表情的臉孔格外的威嚴。
隨著煬王腳步的靠近,莊華由衷地感到了一股王霸之氣,那是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即使外界的傳言中他是如何的昏聵,就連他身後的太子戚將和戚縉都被淹沒於這種威嚴之下。
殿上文武百官肅立著注視著他們的王,一步一步地走上大殿中央最高的王座,內侍高呼一聲:“百官覲見!!”
殿上百官紛紛雙膝跪地,頓首叩拜,山呼:“拜見吾王陛下——”
煬王端坐在王座之上,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整個殿閣,說:“平身。”
“謝陛下!”
莊華混在人群中,對於殿上發生的這一切,除了讓她這個從來沒跪過人的人的膝蓋有些難受以外,莊華沒有任何感受,心裏隻想著,啥時候朝見能完事啊,她好趁機開溜,去找人啊。
但是接下來,各國使者的到來讓莊華淡定不起來了。
“肇國使者,璋梁王柏緹覲見!”內侍一聲高呼,差點讓莊華沒栽倒在地。像是不相信一樣,莊華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大殿門口,生怕自己看錯了連眼都不眨一下,殿外響起一連串穩健沉著的腳步聲。
那雙如膜拜漆黑的利目在她的臉上掃過,莊華恍然覺得像是一把刀掀去了她一層皮,同時莊華也看清楚這個人,真的是肇國堂堂的璋梁王,柏緹殿下!絕對不是易容的!
莊華看著走過她的柏緹的背影,有種七月半見鬼的感覺,尼瑪這是什麽情況?什麽情況?原錫那個混蛋怎麽不告訴她柏緹也來了,還這麽大搖大擺的來了?!
隱藏在某個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了的原錫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忍住了噴嚏,怎麽回事,難道他傷風了?不會吧,最近他沒在往湖裏跳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原錫決定忽略這件事情,專注於眼前的潛伏工作。
之後發生什麽事情莊華一直處於一個半怨靈的狀態,本能的跟著其他人做同樣的事情,不為自己惹麻煩,然後大部分思緒都放在了糾結柏緹怎麽會來這個無解的難題上。
已經是一個國家的無冕之王了,還到處嘚瑟,嫌活的太安穩了是嗎?萬一被人來一場刺殺還好死不死的成功了,肇國怎麽辦?他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還是逗比請來的猴子?以為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外加免除一切傷害光環籠罩嗎?
不知不覺中莊華沉浸在自己的碎碎念中,朝見的環節已經結束了,沒有肇王壽宴那回的為難,平平順順的度過了,這也是莊華的幸運,要不以她那個神遊天外的狀態,肯定會捅婁子。
接下來各種祭祀活動就沒有莊華這種閑人的份了,和外國的使者們一起變成了參觀者,好在她這種無官無爵的身份的人並不少,免除了一些尷尬。
“祭祀結束後,禦花園西北角的水亭上見。”莊華突然聽見背後有人跟她說了一句,她聽得出是那天那個迷糊宮女,心道:還好你們來找我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上哪找你們。
無聊的向周圍看了看,看到柏緹的時候,他正冷冷的看著她,莊華打了個寒戰,立馬轉回頭不再亂看了,但是那道冰冷的視線卻像是長在她後背了一樣,讓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