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青繁有一瞬間的怔愣,“程大哥,我不是說笑,換血給別人你真的會死的。”
程雋臉上看不出一絲掙紮和不情願,隻是淡淡的說:“我知道,華小姐盡管試。”
青繁猶豫了,知道了什麽事情的青繁怎麽會看不出來程雋堆程葳蕤的感情呢,哥哥呢?“他”也看出來了是嗎?那麽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青繁緊皺著眉頭,脫下外罩的罩衣,扔在一邊,也不管程雋,直接出門往莊華的住處去了。
程雋猜測出青繁去幹什麽,別人家的家事,他不好去參與。他看出來青繁不想,或者不忍拿他試驗,但是他相信莊華會說服青繁的,沒有那個男人會容忍一個覬覦自己的妻子的男人留在自己妻子的身邊,莊華對世事的縱容和淡漠不過是因為“他”不在意,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隻是“他”不在意的東西更多就是了。而程葳蕤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想不在意也不行了。
程雋突然笑了出來,心中的驟然失落的同時也安下心來,由莊華在,程家不會倒,程雋會成長起來,程葳蕤不會再無依無靠。
青繁風風火火的闖進了莊華的房間,正好趕上莊華換衣服,青繁“啊!”的一聲,也沒看見屋裏還有別人,像受了驚嚇的兔子又衝出門去,把莊華和屋裏的其他人嚇了一跳。
這衣服是早在程葳蕤沒出事的時候訂做下的婚禮禮服,玄朱兩色相互映襯這一身禮服既大氣莊重,把莊華瘦弱的身軀襯得竟顯得高大了許多,再加上本身莊華的身高也不低,磨得溜光水滑的銅鏡裏,莊華看著自己的身影頗有些自戀。
禮服是婚禮時穿的,今天送來隻是為了看看哪裏不合適,屋裏的人正是裁縫和伺候莊華更衣的裁縫學徒以及府裏的侍女。
青繁闖進來的時候正是莊華把禮服換下來,這才誤會了。莊華脫下整套禮服,裏麵還有三四層黑色的裏衣。穿上自己的衣服,在侍女的伺候下整理好衣裳,對也受了不小驚嚇的裁縫師徒說:“不好意思,舍妹性格跳脫,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裁縫哪敢接受莊華的賠禮道歉,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是小的驚嚇到了小姐,公子不怪罪就好。”
莊華對此很無語,但是自己道歉了,他人接不接受她就管不這了,她也沒什麽信心改變這個世界裏的人的三觀,算了,口頭的道歉到底是虛了點,等這對師徒離開之後,莊華吩咐侍女一會兒給他們結款的時候多給算十金。
人言可畏啊。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什麽森嚴的禮教,但是對於女子到底比男子更為苛刻,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總是要受人非議。方才青繁那麽冒冒失失的闖進來,莊華自然是不當回事,但一個未嫁女擅闖一個成年男子的房間,就算這個男子是她的哥哥,也是很失禮很不對的。故而,莊華給的這十金完全是封口費。
侍女應了一聲“喏”,退下去了。
一直在院子裏徘徊的青繁見屋子裏的人大概都走光了,才從新來到莊華門口,門沒關,可是青繁學乖了,敲了敲門框,“哥,我進來了啊?”
莊華坐在桌後正在看程府的賬本,說了一聲:“進來。”
青繁還是沒敢直接進來,而實現探頭進來看了看,確定莊華確實是坐在那老老實實看賬,沒有什麽脫衣服的行為(……),才低著頭走了進來。
“哥。”怯怯地喊了莊華一聲,莊華也沒抬頭看青繁,隻是嗯了一聲,就沒再理會她了。
青繁心中氣憤,可是通過莊華的態度又覺得自己肯定是又做錯什麽了,站在那裏也沒說話,既有不想理莊華的部分也有不敢惹莊華的部分。
又過了兩刻,莊華看完了手裏的這卷賬簿,放下竹簡,抬眼看了看站在麵前像是在賭氣鬧別扭的青繁,“不研究解藥,來我這做什麽?”
“你知道的!”青繁眼睛一瞪,頗有氣勢的質問著莊華,但是一對上莊華淡淡的眸子,就瞬間熄火了,諾諾地說:“你讓程大哥去驗血,到底是為了什麽?”雖然氣勢不足,但是還是提出了質問。
莊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
青繁明顯不常用的小腦袋運轉起來,說道:“你想逼走程大哥。”
“嗯……我為什麽要逼走他?”莊華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又問。
“你要娶程姐姐,所以、所以……要逼走程大哥。”青繁有些著急的說。
“我跟他無冤無仇的為何要逼走他。”莊華看著青繁,她想看看青繁能把事情想到哪去。
青繁臉憋得通紅,終於說出一句:“你知道程大哥喜歡程姐姐對不對?!”
莊華眼睛一亮,“對,我知道。”
青繁都快要哭了,她的心裏喊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可是就是想不出來哪不對,心裏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氣急了,一句不經腦子的話脫口而出:“你怎麽能這樣?你明明很欣賞程大哥的,你明明、明明不喜歡程姐姐!”
話一出口,青繁的心中豁然開朗,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哥哥不喜歡程姐姐,不喜歡為什麽還要去程姐姐呢?可是可是,青繁的心頭又有一盆冷水澆下來,不是這樣的,不全是這樣的,她心裏的不忿和委屈不僅是因為這個。
莊華的目光冷了下來,“整個寥慶都知道程葳蕤將會是我的妻子,這一點不會變,除非她死,或者我死。而且,我喜歡她,不然就算她在我門前站死,我也不會答應這場婚約。”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肅的莊華,青繁不禁後退一步,眼睛一紅,轉身就要走,莊華一句話叫住了她:“我們此來的目的,還記得嗎?”依舊冰冷得仿佛沒有溫度的語氣,青繁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定在了原地。
“我沒有忘,希望你也不要忘。”莊華冰冷的話語徹底讓青繁燃燒著怒火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這一段時間因為雜七雜八的事情,青繁的心裏滿滿的,又勞累還有甜蜜,救人的事情她幾乎很少想起來,莊華此時一提,一下子把青繁打回了原形。
她不是華公子的妹妹,貴族家的嬌小姐,隨著遊學的哥哥來寥慶遊玩,她隻是一個山野女子,來到這繁華之地解救自己的兄長,功成之後就要身退,也許以後再也不回來這裏了。這裏的人,這裏的事,甚至這座城池,都隻是一個夢境一樣,不會再在她的人生裏出現。
“我沒有忘。”青繁低聲說了一句,跑了出去。
看著青繁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莊華歎了口氣,她好像很過分啊,把小丫頭起跑了。不過,這沒有辦法,她的幫手太少了,青繁又是個衝動的,完全不能透露實情,所以小丫頭,對不起了,等事情結束了我一定給你好好地賠禮道歉,隻要我有的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莊華隻能在心裏對青繁道歉。
次日,前一天的驗血結果出來了,程圍的血正合適。
這個結果似乎並不讓大家驚訝,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程家宰救家主,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程雋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沉了下來。程圍一直以來就像他的父兄,他惹的禍都是程圍幫著平息,他的過錯都是程圍替他承擔,盡心盡力的幫助姐姐維持這個家,而現在,就要用程圍的命來救姐姐的命了……程雋跪在程葳蕤的床邊,握著程葳蕤的手,喃喃道:“姐姐,你知道嗎,青繁找到能救你的人了,就是程……程大哥。”程雋第一次叫程圍為程大哥,“他的血能救你。”然後就沒再說了。
良久,程雋囑咐了一聲伺候的下人好好照顧,離開了程葳蕤的房間。
原本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程葳蕤手指一動,複又沒了動靜。
到底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程葳蕤已昏迷不醒多日的消息傳了出去,平靜的水麵再次掀起了波瀾,所有蠢蠢欲動的心思又都活泛開了。
而程氏內部的事端更早的爆發出來了。
自從確定了程圍為換血者之後,莊華又跟青繁交代了幾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就自己搬回華府了。程葳蕤這件事之後莊華就沒去過珍蘭坊了,她要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很關鍵的步驟需要原錫的人手協助,所以她要聯係原錫,就得去珍蘭坊。
如果從程府回來馬上去就未免顯得太不正常了,於是莊華又等了五天時間才去珍蘭坊,而這個時候外麵關於程家的各種消息已經滿天飛了。
再一次來到熟悉的環境,莊華很是自在,先把要傳遞的消息藏好,然後照舊讓人上了酒水和果品,然後隨著傳菜的侍女,玉娘也過來了。
“貴客啊。”玉娘語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隻銀酒壺,就來到了莊華身邊,莊華在貼地的坐榻上往旁邊讓了讓,玉娘就坐在了莊華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程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玉娘給莊華斟上酒,說道。
“正是為她的事來的。”莊華說道。
玉娘眉梢一挑,“珍蘭坊還能幫上程家的忙?公子說笑呢。”
莊華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讓醇香的酒味散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見太子一麵,玉娘能幫我傳句話嗎?”
玉娘胳膊支在桌案上,身子斜倚,看著莊華平靜的臉,“玉娘為何要幫公子傳這個話?”
“我把華府送給你。”莊華說。
“哦?”玉娘不以為然。
“珍蘭坊送給你。”莊華又說。
“嗯……”玉娘笑了笑。
“給你自由。”
“……”
玉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雙眼灼灼的看著莊華,那著酒壺的手有些發抖,久久不能說出話來。莊華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玉娘的情緒劇變對她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你說的話我可以當真嗎?”玉娘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問莊華。
莊華將酒杯靠近嘴唇,一飲而入,“你要用什麽來換這些?”
玉娘臉色一白,身子矮了下來,跪坐在莊華麵前,良久,下定了決心,抬起頭直視著莊華,道:“我能付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