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大人的心事你別猜
說是讓她考慮,但卻明確的下了通牒。莊華覺得今天的是有點多,出乎自己的預料範疇,果然人算不如天算。也沒了什麽再多的心情出門逛逛,莊華轉進內堂,吩咐了一聲朱蘭閣的侍從沒事別打擾她,便去補眠了,總的精力充沛才能應付那麽多的事。
莊華自己在珍蘭坊裏睡著,華府裏的氣氛卻是變得壓抑沉悶一片,原因無他,程雋送自己姐姐回家之後,又返回來了。
程雋帶著低氣壓直接去找莊華,卻沒找到,然後遇見青繁,本來青繁看到他滿心歡喜,但是程雋接下來的話讓青繁的心情不好了,“讓華莊出來,我有事情要當麵問他。”
往日裏程雋一直尊莊華為師,即使不稱呼莊華為先生也是華公子、華大哥的叫,這回攜帶著壓抑的怒火直呼莊華在這裏的名字,這說明程雋是來“興師問罪”的。
本來莊華早晨說的那番話還在耳邊猶有餘音,現在程雋又來這麽一出,青繁的心情馬上就沉了下來,學足了莊華平時的淡然模樣,不緊不慢的說道:“家兄外出去了,不知何時歸家,程公子若是要等就請去前廳,自有下人招待,小女不便接待外客,程雋公子自便吧。”說完,轉身就往後院的方向住處走去,腳步愈加的快,成軍要是還看不出青繁的不對勁就真是瞎了。
程雋幾步跑過去,攔在青繁身前,青繁看也不看他就要繞過去,程雋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語氣不好,恐怕是讓青繁誤會了什麽,語氣軟了下來,“抱歉,我不是衝你啊,我隻是一時著急,說話不中聽了些,先生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學生吧。”
“小女豈敢做程公子的先生,讓人聽了去還不笑掉大牙。”跟在莊華身邊時間長了,也變得牙尖嘴利損人不見血,但是也不再要走了。
程雋也是一時怒火衝頭就來了,現在沒見到莊華,心裏那股火也漸漸的平靜下來了,看著麵色不虞,嘴巴快絕倒填上去的青繁,好聲道:“你就是傳授我課業的先生,師者,就算出得此門去,我也敢對旁人如此說。”
青繁白了他一眼,背過身去不看他,但其實,緊抿的嘴角已經勾起了一絲弧度。
程雋見青繁的小女兒姿態,眼中露出了笑意,又轉到青繁麵前,說:“方才是我不對,再向你道歉,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好嗎?”
青繁心思單純,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在程雋兩次道歉之下氣已經消了,但是為了不讓程雋覺得自己不矜持,依舊一副冷冰冰的麵孔麵對著程雋,說:“誰敢生程公子的氣。”
程雋知道青繁氣消,鬆了一口氣,正色道:“我方才氣憤至此也是有緣故的……”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書房說吧。”
程雋一副認真的模樣讓青繁也正視起來,點頭答應,“那就去書房吧。”
書房裏,兩人一站一坐,站著的是程雋,坐著的是青繁。這個是一開始莊華規定的,程雋還不服,之後被莊華一句話說服了,“不要小瞧女子,若無你姐姐今日你恐怕已沒了公子之名,難道你姐姐在你麵前,也要你坐她站嗎?如今青繁為你之師,你敬她便是應該應分的,若因一個人的身份而小瞧一個人,你一定會吃虧。”
從那以後莊華再沒叮囑他這一條,但他卻一直遵守著。
而現在他站在青繁麵前又想起當日莊華對他說的話,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不是有話要說?”青繁的聲音把程雋從思緒中拽了出來,程雋負手而立,轉頭看著青繁,麵色嚴肅,“青繁,此前你也以為我姐姐和你哥哥會在一起的是不是?”
青繁想點頭,但直覺讓她遲疑了,她直覺莊華和程葳蕤並沒有互生好感。但最終,她還是相信了眼見耳聞,點了點頭,“是。”
程雋深吸了一口氣,意圖壓製住又往上竄的怒火,道:“今日一早,我來找華大哥,卻見他與我姐姐在書房中爭執。我姐姐傷心不已,華大哥便讓我帶姐姐回家去。”
這些青繁是知道的,可是莊華並沒有跟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便問道:“書房裏是什麽事?”
程雋的臉色沉了下來,說:“回家之後我問姐姐,姐姐卻什麽也不說,隻是流淚。我問了姐姐的貼身侍女才知道……”程雋雖然怒火燒心,但是還沒到燒昏頭的程度,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他心裏還是有譜的,但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難道說一半留一半?
程雋有些為難,畢竟這也算是……家醜,想到這兩個字,程雋的臉色更難看了,家醜,他的姐姐怎麽會是家醜!
青繁沒有繼續問下去,她隱約猜出來這件事可能不是什麽能放在明麵上講的事情,一時間偌大的書房裏陷入了安靜之中。
程雋其實很煩惱,他沒有什麽朋友,以前廝混的都是些紈絝子弟、狐朋狗友,有心事也不能和他們說,如今有了青繁,他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和她分享,無論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青繁也會講給他她在師門的日子,以及一些小秘密,就這樣,他才會漸漸的心和眼睛裏就隻看到青繁了,喜歡上這樣一個氣質幹淨心地純良的女孩子真的很容易。
可是今天這件事情,不僅涉及到自己的姐姐還涉及到她的哥哥,他怕她會和自己意見相左,進而疏遠自己。孤單太久的人感受到一份真心的溫暖,讓他放手,就像是在挖他的心。
程雋的憂鬱和掙紮青繁看在眼裏,心裏隻有心疼了,早上莊華和她說的那些話都跑到爪哇國去了,隻想著別再讓她這麽為難了,但意識到讓他為難的好像就是自己的時候,青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難過。
那一絲難過被程雋的眼睛捕捉,少年情竇初開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了一汪水。這事到最後青繁肯定是會知道的,現在自己告訴她,也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家中族老對姐姐的婚事逼的很緊……”程雋說不出是自己姐姐過來提的親事,隻能略過,“但是華大哥不願娶姐姐。”
青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為何?”程葳蕤那麽美,端莊又賢淑,莊華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是青繁的第一想法,繼而,一盆冷水就澆滅了青繁的疑問,他們是來煬國救人的,救兩個被煬國視為罪犯的人。
程雋說到氣憤處,也沒有注意青繁倏爾變白的臉色,接著說道:“因為我姐姐的意思是讓華大哥入贅我家。”
“啊?”這下又把青繁從深深地穀底給驚了回來。
入贅!那個有誌男兒願意入贅別家,從此連子女都不能隨自己的姓氏,甚至自己也要改姓自稱。不說別的男子,隻說莊華,“他”雖然平日裏不拘小節,看上去對什麽都不甚在乎,但是青繁知道,“他”不愛管是因為“他”不在乎,凡是莊華在戶的,和常人也無甚差別。
程雋也眉頭糾結著,“我知道這對華大哥來說不容易,但是我姐姐那麽好的女子,恐怕世間再難尋第二個,我姐姐也說了,待我繼任家主,便遷出程氏,華大哥也不再是入贅姑爺。如今我有華大哥教導,用不了兩三年,我就有能力接任家主之位了。”
青繁道:“你怎知我哥哥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拒絕的程姐姐?入贅了,必定要幫助程姐姐操持家族事務,但最後卻是為你做了嫁衣,換我也是不願意的。”青繁在試探程雋,若是因此程雋懷疑莊華別有用心,那麽她不會再和程雋有什麽瓜葛了。人的心都是偏的,兩個哥哥自然是比一個沒放到明麵上的心上人重要。孰輕孰重,關鍵時刻青繁從來不會犯糊塗。
她自然不會以為莊華是因為這個拒絕程葳蕤,她覺得莊華是為了將來可能會和煬國朝廷對立上才拒絕了程葳蕤,怕會連累程家。
沒有讓青繁失望的是,程雋否定了她的說法,“雖然我與華大哥相識不久,但是我知道華大哥不是歹人,已不是貪婪之輩。他性情灑脫,卻又重情義,不然像我這等紈絝子,又怎會得華大哥青眼,相比當初華大哥會答應教導我也是因為對我在華府受了驚嚇而心懷愧疚。”當初,他還把“他”當做妖邪,現在想來實在可笑,哪有妖邪會對他人不計回報的給予呢,雖然還是不知道當初“他”是如何做出那等異象,但是他已經可以肯定,莊華絕不是什麽妖邪。
回想起初識那會兒,程雋的與企業放緩下來,不再那麽銳利了,心情也平和了不少,“我想,華大哥隻是不願意入贅。可是我姐姐都那樣求他了,他對姐姐也是有情義的,為什麽不能答應呢?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求一個男子與自己成親,得有多為難,為什麽偏放不下麵子讓自己的心上人傷心難過?”如果是他他一定不會這樣,這樣想著,眼睛自覺地去尋青繁的身影,神情中一片堅定之色。
青繁被程雋注視著,臉上的溫度就升了上去,扭過頭去不看程雋,“也許哥哥有自己的苦衷吧。”
“什麽苦衷?你知道?”程雋眼睛一亮,問道。
“我不知道。我是看哥哥平常都很少拒絕過人,而且你也說哥哥其實對程姐姐是有情的,卻拒絕了程姐姐,那一定是有苦衷的。”青繁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把話圓了回來,偷偷的觀察這程雋的表情,希望他沒聽出什麽端倪。
“也是……要是知道華大哥為什麽會拒絕姐姐就好了,我無論怎樣也會幫助華大哥解決問題的。”成軍輕易的信了青繁的說辭,一來他覺得這很有道理,二來他也沒想到青繁會說謊。
青繁心中因對程雋說謊而愧疚的同時也暗自翻白眼,莊華的苦中怕是整個程家都沒人能解決得了。
“你也別著急,等哥哥回來我問問他吧。”青繁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隻好許下了承諾。
程雋既然來了,課程就沒必要挪到晚上了,青繁又開始給程雋上課了,兩人一邊上課一邊等莊華回來,隻是直到傍晚,莊華還是沒回來,不僅程雋坐不住了,青繁也坐不住了。
莊華不會什麽武功,對敵全靠取巧,若是對手根本不給她取巧的機會,那她就一點勝算都沒有,因此青繁十分擔心莊華會遭遇什麽不測。
而程雋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莊華經常去珍蘭坊這件事根本是不背人的,這麽晚還沒回來,莊華說不定是宿在哪個風月之地了。
“我去找他。”程雋說這就往外走,青繁一把拉住他,“等我換件衣裳,一起去。”
莊華還不知道自己的青繁會來找她,此時她才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接受佳人美婢的服侍,玉娘拿了件新衣給莊華穿在身上,感覺到莊華的腰身十分消瘦纖細,說道:“華公子的腰身比女子還細。”
莊華扭頭看了一眼在她身後幫她擺弄著腰帶的玉娘,道:“也許我就是個女子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