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暴躁少年的第一課
程葳蕤臉色微紅,讓車夫先趕著馬車回府,留下如雪跟著。
“勞煩華哥哥了。”程葳蕤說著,就爬上了莊華的後背,莊華覺得背後一沉,兩條纖細的手臂已經環在了她的脖子上,莊華兩隻手向後托住程葳蕤的腿,起身把背上的人往上一提,一聲輕呼傳進了她的耳朵裏,看來是把程葳蕤嚇了一跳,莊華背好人,說:“我們抄小路走吧,我不太熟悉,幫我指一下路吧。”
程葳蕤輕輕地摟著莊華的脖子,說,:“如雪,你為華哥哥領路。”
如雪應了聲是,便去前麵走著領路了,莊華背著身上並不太重的負擔,慢悠悠的跟著如雪拐進了一條小巷。
不動聲色的跟如雪拉開距離,莊華看著如雪的背影低聲對程葳蕤說說:“你知道,我的事情結束了就會離開寥慶,到時你會如何做?”
程葳蕤的下頜挨著莊華的耳朵,“那之後總不會有人再逼迫一個寡婦成親嫁人了。”
“程家主還真是狠心。”莊華淡淡道。
“反正華莊這個名字又不是你的真名實姓,丟棄了再換一個便是。”程葳蕤收回手攏了攏鬢角的碎發,“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我隻是隨意問問。”
莊華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說:“我本名莊華。身份……現在我是個無名小卒。”
一開始她是個沒有戶籍的黑戶,後來頂替了山庭的身份成了肇國左相,再後來恢複了本名莊華,在璋梁王府承了客卿的名,現在她什麽身份光環都沒有了,可不就是無名小卒。
“你沒說實話。”程葳蕤說道。
“我隻是沒說全而已。”莊華辯解道。
程葳蕤笑了笑,“華公子好狡猾。以前也是這樣狂騙他人的嗎?”
莊華很是嚴肅認真的想了想,糾正道:“這不是騙,是隱瞞。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把你遇到的難事告訴我嗎?”
“若是華公子願以你為何來寥慶的目的作為交換告訴我的話,我也會如實告訴華公子。”程葳蕤說。
交換?若這丫頭是個愛國主義者的話,自己說了會馬上被抓了吧。莊華暗自思量了好一會兒,程葳蕤也不著急,這已經是在要求莊華交底兒了,若是莊華想也不想就說了,她反而要懷疑莊華是不是又要騙她了。
這條路並不很長,莊華已經能看到巷口了,馬上就要上到大街上,再拐過三個路口就到程府了。
這條小巷有個好處,直直的一條,兩邊光溜溜都是牆,沒有可以藏身之處,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終於,莊華什麽也沒說。
到了快到程府門口的地方,莊華把程葳蕤放了下來,程葳蕤腳上酸痛,沒站穩差點栽倒,還好莊華沒有走開一下子就攬著程葳蕤的纖腰,扶住了她,一旁的如雪也鬆了口氣。
“你幹什麽?!”一聲怒喝在兩人前方傳來,兩人應聲看,是程圍。
程圍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瞪了如雪一眼,嚇得如雪縮了縮脖子站在一旁不吱聲,程葳蕤不自在的想要掙脫莊華的攙扶,莊華眼神一亮,沒讓程葳蕤如願,反而另一個手也上去扶住了程葳蕤的胳膊,對正走過來暗藏怒氣的程圍說道:“程家宰來得正好,程家主走了太多路,還請程家宰扶她進府去。”
程圍麵色稍霽,想起方才的顯得很是無禮呼喊,對莊華說道:“方才在下失態了,還請華公子見諒。”動作卻一點也不慢的接受莊華的活計,扶過程葳蕤。
莊華大度的說道:“無妨。”
在程圍頎長的身形映襯下,程葳蕤的身影顯得小鳥依人,程葳蕤微微掙紮了一下,程圍一個略帶著祈求的眼神看過去,程葳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任憑他扶著了。
“麻煩華公子送家主回來。”程圍不失禮數的對莊華道謝,然後就覆轍程葳蕤往大門走了。
如雪似是歎了口氣,對莊華說道:“我家公子正等著華公子,請華公子隨奴婢來。”程葳蕤來找莊華打的就是自家弟弟的幌子……雖然這幌子聽上去很假。
莊華意味深長的看著那一對很是般配,影子都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有事啊這是。莊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啊,一發不可,不如去問自己那個便宜徒弟好了。莊華這麽想著,跟著如雪進了程府大門。
程雋早就等莊華等到不耐煩了。
從昨天回家,他一夜都輾轉反側沒睡好,今早更是天沒亮就起床了,就等著莊華來,結果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眼看就要中午了,他都想自己上華府去找人了,莊華正好出現了。
“哼。”程雋見到莊華冷哼一聲,扭頭就往寢臥去了,留下莊華一個人在迎客的花廳裏,歎氣。
好吧她承認她是來得晚了點……很晚,但是她總算來了不是嗎。無奈的跟上傲嬌的大少爺,真是快成幼兒園大叔了,淨帶孩子了。
莊華跟著一路進了程雋的房間,裏外都沒什麽下人,隻有程雋端坐在坐榻上,看著莊華,說:“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要認真教我,也不用我拜師,還不許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弟子。”
看來自己昨天她說的話程雋是認真記住了,特意清走了身邊的下人。莊華從桌上拿了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解了口渴後,反問道:“又有哪個人能容忍自己的弟子對自己如此不敬呢?”
程雋沉著臉,“反正你又不承認我。”
“我心裏認,這一份師徒之誼,天地皆知。”
“哈。”程雋對與莊華的說法不屑一顧。
莊華放下水杯,一本正經的說道:“今天的第一課,‘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莊華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想好了這第一課。
要教學生,文化課她自己都是半調子,她來插手就是誤人子弟,武功她也隻會一些軍隊的基本招式,那還是在西山校場練兵的時候陶老帥哥逼著她學的。不過這些她都已經想好對策了,基礎文化課和武功有青繁來教,她隻教謀略。
原來的世界那麽多發人深省的故事,那麽多經典的案例,再加上這個世界文化傳播滯澀的先天條件,她來教程雋足夠了。沒錯,她就是要把程雋帶回自己家裏教,本來還猶豫要不要這樣做,跟程府扯上關係會不會給自己的行動增加麻煩,但是今天和程葳蕤的協議讓莊華下了決心,反正未來和程府的牽扯不會少,也不差這一個。
程雋聽莊華說的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莊華踱步到程雋麵前,把他從坐榻上拽下去,無視了程雋噴火的表情,說道:“意思很簡單,就像你去喝花酒,你若不付錢恐怕連門都進不了,如果你給足夠多的錢,他們會奉你為上賓。”
程雋心中升起一團怒火,壓著聲音不讓自己吼出來,說:“你就是教我這個?喝花酒要付錢?”
莊華點點頭,“差不多。”
程雋氣樂了,“嗬嗬、嗬……這不用你教,我會。”
“你不會。”莊華淡淡的說道:“你能用錢喝到花酒,是因為你付出的錢和獲得的利益正好等價。如果不給你錢呢?你還能被奉為上賓得到姑娘們的喜愛麽?”
“廢話……”程雋白了莊華一眼。
這個不開竅的死小孩,莊華一看程雋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除了錢帛,你還有什麽能逃姑娘們歡心的呢?讓他們像你付了錢一樣對你好?”
程雋不屑的表情漸漸收斂了起來,沉思片刻,對莊華說:“難道你是說那些窮酸文人的花言巧語和本公子付出的錢帛是一個價?”
莊華有種吾家有兒初成長的感覺,“是。你可以看不起他們,但是你得承認,他們會的你不會,他們隻付出一點巧思卻和你付出的重金得到了同樣的待遇,相比之下,你除了有錢什麽都沒有,而很多時候,有錢不如有腦子,錢可以被人奪走,但是你的智慧和學識卻一直屬於你。”
莊華不知不覺中有點跑題,意識到之後迅速轉回了話題,道:“就拿這個最簡單的例子說來,你想不用錢就獲得別人的好感,你就得付出你的學識和聰慧,這和金錢交易一樣,都是等價的。”
程雋心裏很是認同莊華的話,可是自己卻什麽都不會,略顯灰心地說:“可我現在沒什麽學識……”
“學時是一個積累的過程,以後書看得多了就好了。明天你到我家去,我會讓一個高明的老師教你讀書。”莊華安慰道,接著又說:“這個目標有點遠,我們說一個近的。除去你的身份,你該如何讓你家的下人尊敬你,不許威脅。”
程雋先是一喜,因為莊華說的給他找了個高明的老師,接著又一愣,因為莊華的問題讓他犯難了。
“請華公子指點。”程雋對莊華拱手一禮,請教道。
莊華說:“方才我說今天的第一課是什麽?”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程雋回答道,然後腦中靈光一閃,“華公子……是不是想要他們尊重我要先給他們想要的?”
莊華點點頭,“對。”
“我多賞他們,不就行了!”程雋得意的說。
“若是能以錢帛感動,是不是別人也可以施以金帛給你家的下人,買你的性命啊?”莊華看著程雋漸漸變白的臉色,滿意的摸了摸下頜,說:“好好想想,什麽是隻能你給予,而別人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