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管他什麽趴照混不誤
此時不過清晨未過多時,珍蘭坊中卻已經是人來人往濟濟一堂了。一樓的大堂被赴會的文士占領,二樓在交涉中。
文士論會對於珍蘭坊來說也是宣傳手段,而且還有好名聲,即使不給錢也會欣然承接的,何況籌辦人給的費用並不少,故而,莊華麵臨著被驅逐的命運。
看著麵前恭恭敬敬卻是態度堅決的邀請他暫離的女子,莊華慢悠悠的站起來,道:“珍蘭坊白日裏不接客?”
“實在抱歉,鄙坊每月十五都會被包下承辦文士論會,這一天從辰時之後便不再接待其他外客。若是公子肯賞臉,不如明日再來,鄙坊必會給公子一個滿意的賠禮。”
女子說話很客氣,但是程雋就是忍受不了這種被人轟趕的感覺,記得自己第一回撞上這個文士論會的時候,被一幫文士好一番羞辱,自己怒極之下打了人,最後卻是讓姐姐低三下四的給人賠禮道歉,明明是那個被打的人說話不幹不淨仿佛噴糞,但是就是因為他背後有文士論會撐腰,從而讓程家不得不低頭。
程雋目光陰沉沉的看著前來“送客”的女子,就要發火,莊華眼見程雋情緒不對,一把摁住了程雋的肩膀,上前一步擋在程雋麵前,對那女子說:“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壞了規矩。還請姑娘能轉告玉娘一聲,三日之後我要在此宴客,對後樓的湖景很是喜歡,還請她幫忙留下後樓朱蘭閣,若是不能務必提前告知。”
說完,莊華也不看女子驚訝的眼神,直接就出了包間,往樓下走去,程雋目光冷冷的掃了那女子一眼,跟著莊華出去了。
女子櫻唇緊抿,心想這下糟了。
能跟玉娘討要後樓位置的人,即使身份不顯但也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後樓一共隻有十二間雅閣,坊中出了出色的新人能在後樓的舞台表演獻藝,就隻有坊中最有身價的十位姑娘能在那裏表演了,每個月坊裏就會重新為姑娘們進行排名,可想而知在後樓裏看到的表演一定不是尋常可見的。
同樣的,能到後樓去看表演的也不會是等閑之輩了。一共就十二間雅室,寥慶裏麵能排上號的權貴就不知凡幾了,也沒見誰敢開口跟玉娘討要過,誰不知道要定後樓至少得提前半個月,就算這樣,也不一定能排得上號。
如此看來,莊華一張口說三天,真是好大的口氣。這已經不隻是口氣大的問題了,而是一種狂妄,偏偏,莊華那一臉嚴肅卻淡然的樣子明明白白的告訴人家,我這真不是狂妄。
女子決定要馬上去告訴玉娘一聲,已經得罪了貴客,再不想辦法彌補,就糟了。至於跟上去追莊華,那是不可能的,她這麽一追上去,不僅珍蘭坊的麵子上不好看,莊華的臉上也會無光。
女子想著,就趕忙去找玉娘了。
一樓的氣氛隨著來人越來越多,文人們找到相識的好友在一起呼朋引伴,談笑風生,氣氛一片熱絡祥和。
這些文人大多數是沒有那個資本和財力常常光顧珍蘭坊的,雖不說進門就一擲千金才行,但你要想美人美酒美食的在這裏跟別人打招呼,一擲千金還真就說少了。就連程大少也隻是偶爾才和狐朋狗友們來一回,要是天天來,說不定程府早就敗在珍蘭坊主人的手裏了。
這場麵在莊華眼裏就是一個大型的人才招聘會,所有參與的文人都是待價而沽的人才,隻等著在這裏一鳴驚人,然後飛上枝頭,當然有的飛得高有的飛得低,有的根本就飛不上去,所以這個聚會月月都有,新麵孔舊麵孔都不少。
莊華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一眼,沒見到樊穀的身影,看來是還沒來。
程雋看莊華走得慢,目光四顧的,便道:“你在找什麽?”
莊華的目光還在人群裏穿梭,回答說:“找一個能讓我順利留下來的人。”
“你就這麽想參加?”程雋皺著眉問。
“是,也不是。”莊華的回答讓人一頭霧水,程雋偏要一問到底,問莊華:“何謂是何謂不是?”
問題兒童真是麻煩……莊華收回視線看著程雋回答說:“是,我確實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你是錯的,從而讓你心甘情願做我弟子。不是,這個文士論會於我來說,毫無意義。”
程雋不可思議的看著莊華,他確實討厭這個文士論會,是因為它曾讓自己和姐姐難看,但其實心裏還是很向往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收獲敬畏目光的。他看得出聽得出,莊華說著一番話絕不會是為了麵子好看或者安慰他,而是真實的想法。
如果程雋穿越到莊華原來的世界,就會問莊華一句:汝甚屌,家翁知否?
從這一刻開始,程雋有些崇拜莊華了。要是莊華知道程雋的心理變化,也隻會評價一句:叛逆少年。
兩人混在來往於一二樓之間的人群中來到了一樓大堂。因為是白天,大堂裏顯得肅靜多了,不像晚上那樣萬盞燈火點綴下的流光溢彩、富麗堂皇,這也正好符合了文士論會的氣氛,莊重而又淡雅。
莊華還在尋找一個留下來的契機。
她這麽做並不是為了混眼熟搏人脈,而是為了讓程雋聽一聽在別人的眼中口中,他以及程府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客觀的評述,不帶有主觀臆測的評述。人多的地方必有話題,那麽透露出來的消息自然就多,總有一兩件是她正需要的,而且若是莊華在旁引導一二,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上欒君回朝,也不知是好是壞……”
正在尋找目標的莊華,被這一句吸引了過去,立馬莊華調轉方向往說話的那人身邊湊過去。
莊華停下腳步,站在那一群人不遠不近的地方,聽著他們的談話。
褐衣文人說道:“曾有傳聞說,本來先王並不想讓前太子成為太子,隻是為了想讓如今的上欒君有一天能繼任為王,卻又不能越過前太子去直接冊封上欒君,才冊立了前太子。前太子無德無能,罪犯逆反,如今社稷已穩,上欒君卻回來了,竟還冊封為上欒君,大王真當是仁厚之君。”
青衣文人眉頭微皺,道:“觀文兄,慎言,擅論朝堂之事不是我等無職無權的閑散人等可行之事。”
褐衣文人歎了一句:“我卻是忘了,此處並非彥澤……”轉而眼中一亮對那青衣文人說:“善正若是有機會必要去肇國彥澤一趟,那裏民風開放,就算當街議論政史也不會遭不白之冤,誌同道合者更是多不勝數,若非家中父母不便移居遠方,我也不會回來,而是留在肇國了。”
青衣文人道:“怪不得之前一直尋你不見,原來是去了彥澤,也不與我說一聲。”
褐衣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錢去時彥澤之名還不曾顯露,隻為了那名為‘紙’之物前去,又怕善正你笑話,便誰也沒告訴。”
接下來的話題就圍繞著彥澤展開了,莊華對此並不感興趣,甚至是下意識的排斥,故而帶著程雋馬上離開了。
程雋跟在莊華身後說:“我家也有紙,那物確實罕見,你可想要?”語氣神情都像極了一個炫耀自己新買的鞋子的小孩。
莊華回頭瞟了程雋一眼,道:“既然罕見必然珍貴,你還做不了你家裏的主,謹言慎行。”莊華心中失笑,那玩應在這世界就是她造出來的,有設麽可稀罕的,但是這孩子願意跟她分享買就說明其實心中已經認同了她吧?這是一件好事。
正說著,一個聲音帶著些驚喜之色傳來:“華兄,你也來了!”
莊華循聲望去,不是樊穀還能是誰?莊華迎麵朝樊穀走過去,“樊公子,今日不見,別來無恙。”
樊穀見到莊華十分的高興,來到莊華麵前雙手把著莊華的兩臂,說道:“本來之前還想邀請華兄前來參加今日的文士論會,卻再無緣於華兄相見,今日卻是巧了,華兄也收到請柬了?”
莊華道:“這倒沒有,我進來一直居於家中,不曾外出,哪有機會結識他人。我隻是今年日一早心血來潮,遇見這樣一個繁華之處,便進來小憩一會兒,卻不曾想正遇上文士論會,這不剛被人轟出來。”
莊華坦誠中帶著幽默與自嘲的話語引得與樊穀同行的眾人一陣善意的笑聲,樊穀道:“華兄不必走了,正巧我於今次的籌辦之人相熟,總得賣我幾分薄麵,華兄,裏麵請!”
莊華拱手一禮,“那就謝謝樊公子了。”
“華兄盡與我說笑,請。”
樊穀的一行人中又加上了莊華,程雋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與其他人的隨從一般跟在這一行人後麵,看著前麵混在一堆文人中間的莊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也許,“他”就算與他此時穿著一般粗陋也不會掩蓋住“他”的光華吧。
莊華很快地跟這一群人混熟了,為什麽呢,因為她的“大名”早在這個小圈子裏被樊穀宣傳開了,所以為莊華進入這個圈子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聚會還沒正式開始,莊華就已將開始跟人稱兄道弟了。
一行人找了空位坐下,莊華也把話題引到了程家上麵了。
“說來有趣,前幾日寒舍為添置下人去牙行夠人,家人無意間與程家公子發生了爭執,那位程公子卻是暴躁的很。”
莊華話一出,其他人的表情都古怪了起來,莊華眼睛一亮,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