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走還是不走這是能力問題
悅丘看著莊華神色變幻莫測,問道:“莊華不高興?”
莊華道:“沒有。此等小事,悅丘遣下人來報即可,何必親自走一趟。”
悅丘一愣,莊華說的沒錯,讓下人來就好了,他為何要自己來呢?他隻是想來,想來而已。他臉上浮起一抹輕笑,道:“我想親自來與你說。”
如此簡單的回答莊華反而不知該如何反應了,隻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嗯。”就不再言語。
一室靜默,良久,悅丘起身告辭,莊華帶著滿腹狐疑的回屋睡覺去了,接過輾轉反側了一夜也沒睡著,第二天一早起來略顯精神不振。
青繁擔心的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莊華隻推脫說水土不服無法睡眠,她能說自己一夜沒睡腦子裏一直在想一個男人嗎?
本來莊華還打算白天補眠,天養卻十分好興致的來找莊華,說要帶她在島上四處看看,莊華推脫不掉,實在低不過天養的纏功就跟著去了。
臨出門前,莊華囑咐青繁,誰來找都不要出去,哪怕那人說是她找。
於是天養就十分歡樂的帶著莊華開始了海島觀光一日遊。
海灘,溫泉,溶洞,茂密的植被,終年不凍的海水,各色船隻。天養竟是比莊華還興奮的一路走一路說著,在莊華看來專業導遊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最後日暮西斜,兩人在海灘邊上架起了篝火,一甕醇香的陳年老酒,兩隻海碗,兩人的臉龐在火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天養率先給莊華倒了一碗酒,又倒滿了自己的酒碗,興致勃勃的問:“莊華,我金渺島風光如何?”
莊華望著繁星滿布的夜空,如實答道:“算得上是人間樂土了。”金渺島孤懸海外,天下紛爭如何也是波及不到這裏,說是樂土並不為過。
天養看著莊華的側臉,語氣認真起來,說:“莊華願意留在這嗎?”
莊華一驚,這已經是天陽第三次提起讓她留在金渺島的事情了,前兩次還是半開玩笑的樣子,這一回卻是認真的了。該怎麽回答?直說還是轉移話題?莊華直覺直說比轉移話題好,但是他們又沒那麽熟,直說難免得罪人,在人家地盤得罪人,這樣真的好嗎?
莊華電閃之間就決定了讓如何說了,她扭頭直視著天養,坦然的說:“若是日後尋找隱居之地,我定會前來叨擾,隻是如今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不得停留。”莊華真是這麽想的,總不可能一生漂泊不定,等她可以真正的安定下來,金渺島當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養撫掌而笑,為莊華的坦誠和勇氣,“若我硬要留下莊華呢?”天養好奇的問。
“假若天養不介意島上多一個囚徒的話,我也沒什麽意見。”莊華淡然地回答說。
天養笑了笑,麵上略顯遺憾之色,“看來我是留不下莊華了。”
莊華拿起酒碗敬天養,“敬坦蕩之人。”
天養卻沒有拿起酒碗,而是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道:“可我心裏還是不舒服,不如你我打個賭吧。”
莊華直覺得不妙,但是主動權不在她這,隻能順著問道:“天養想打什麽賭?”
天養笑著說:“若是你能在明天悅丘啟程時登上悅丘的船,我便送莊華三千金。”
“若是我不能?”天上掉餡餅?莊華不信。
“那麽莊華就留在我金渺島一年,一年之後莊華想去何方我再不阻攔。”田陽看著莊華目光灼灼有神,莊華撇過頭無奈至極,她能說不嗎?
“好。”莊華轉過頭,答應了天養的“挑釁”。
天養豎起手掌對莊華說:“擊掌為盟。”
莊華伸手拍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在海潮聲中被淹沒,莊華起身,往金渺堡的方向走去。
天養轉身趴在沙灘上衝著莊華大喊:“喂!不喝酒了?!”
莊華背對著天養邊走邊擺手:“不喝了,我還是回去想想怎麽贏得賭約的好!”
天養“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看著莊華進了金渺堡,轉身做起,單手拎起酒甕豪飲起來。
天養放下酒甕,悶悶的自言自語著:“真是掃興……”
回到住處,莊華立馬叫來青繁,“洛姑娘,明天一早你跟著悅丘走,我會跟他打招呼,你不用擔心。”
青繁不解,問:“為何不讓我跟你一起走?”
莊華想了想解釋道:“天養不放我走,你跟著我就走不了了。”
青繁臉色大變,“那、那你要留在這嗎?!”
莊華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急躁了,嚇著這小姑娘了,於是放緩了語氣說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青繁確實不停莊華的勸慰,急道:“你能有什麽辦法呢?不如我找師父幫你!”說著,急脾氣的青繁少女就要去用師門秘法找她師父過來,莊華一把攔下,心道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要為她跑來跑去這不是讓她折壽麽,車到山前必有路,“青繁!”莊華提高音量,“你不信我嗎?”
青繁看著莊華認真的神色,為難的點了點頭,莊華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便再信我能脫身,如我真不能脫身,再請邢前輩幫忙,你看如何?”
青繁想了想,點點頭,“那,船走的時候你一定要跟上來啊。”
莊華勾了勾嘴角,“不然我還能去哪。”
安排好青繁,各回房間,莊華一關門,戚縉就冒了出來,也不知是從何處出來的,嚇了莊華一跳。
“你要怎麽辦?”戚縉表情凝重的問,方才莊華和青繁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莊華關好門,將屋裏的蠟燭都點燃,來到書案後一撩衣擺正襟危坐,道:“不知道。”戚縉不是青繁,不需要她的哄騙來給予安慰。
戚縉並不意外,在這種情況下莊華能有對策才怪了,戚縉與莊華相對而坐,中間隔著書案,“不如我今夜就帶你乘小船離開金渺島,在半路與悅丘會合。”
莊華擺擺手,“天養直接說要留我,就已經做了準備提防我,帶著我目標太大,你也走不了,隻有悅丘的船離開……”莊華腦中閃過一絲靈光,話音漸弱。
“難道你要束手待斃?”戚縉皺眉道。
莊華手肘駐在桌麵上,雙手合十抵在下巴,眼中突然一亮,道:“也不是全無出路啊。”
她打開一卷新竹簡,拿起筆,硯裏卻是空的,正要放下筆去研磨,戚縉拿過了磨條,“我來吧。”
“謝謝。”莊華說。
戚縉看了莊華一眼,低下頭開始磨墨,說:“以前,這些都是我在做。”
莊華拿著筆的手僵了一下,“人總要往前看。”
房間裏隻剩細細的研磨聲和秫秫的書寫之聲。
當戚縉半夜出現在悅丘的房間的時候,悅丘一點也不覺得驚奇,隻問:“莊華可有事?”
戚縉沒廢話把手裏的竹簡扔給悅丘,悅丘伸手接住,從榻上起身點亮了一盞燈燭,展開竹簡閱讀。
悅丘的表情很奇怪,時而驚訝時而不可置信,戚縉見怪不怪,剛才她就是看著莊華寫出這份計劃的,已經驚訝過了。
不得不說,莊華的奇思妙想很多時候是讓人隻覺得荒謬的。
“你明天不能再去見莊華,現在他的處境你過去了隻會壞事。”悅丘收起竹簡對戚縉說。
戚縉不置可否,轉身就要走,悅丘過去一把攔住了他:“這是莊華的意思。”
戚縉冷笑:“我怎麽不知道。”
悅丘拿過竹簡,伸手擋住竹簡大部分,隻露出每行第一個字,戚縉看過之後臉色就冷了下來,原來每行字第一行連起來便是:“吾需獨行、不可使人留於左右、務必使其留之。”
戚縉來的時候,莊華就交待了不讓他再返回來找她,但是莊華也想到了戚縉必定不會老老實實的聽話,於是便在寫給悅丘的竹簡中留下藏頭句,讓悅丘幫她留住戚縉。
至於為何不讓戚縉和她一起,戚縉武力值不低怎麽的也能算是個幫手,為什麽偏不讓戚縉跟著呢,因為……
次日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悅丘一行人連帶著莊華,都來到了碼頭,原本的船根本裝不下天養的贈送的財帛,隻能又從金渺島借了一艘船。這是交易條件之一,悅丘的人手都折在這一次的肇國之行了,天養負責出資資助悅丘重新招買人馬,而悅丘要做的,莊華猜大概就是幫天養進軍內海,洗白之類的事情。
天養就站在莊華身邊,悅丘看著莊華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又轉而看著天養,道:“天兄,真當要留莊華?”
天養拱手道:“悅公子,前路不會再有匪患,好走不送。”這已經是明晃晃的趕人了。
悅丘拱手回禮,又看了莊華一眼,終於還是轉身上了船。
船緩緩離開碼頭,漸行漸遠。
天養牛隊得意地對莊華說:“莊華對將來這一年可有什麽想法?”
莊華並沒有回答天養的風涼話,隻問:“哪裏還能看到他們的船?”
天養不解,但還是回答:“燕落鋒。”
“帶我去!”莊華表情嚴肅。
天養撇撇嘴,“好、好,帶你去。”然後也不再廢話轉身就帶著莊華往燕落鋒走去。
莊華催促著,“快走,晚了我就看不見他們的船了!”
天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莊華在後麵緊跟,一言不發,最後還是天養發現莊華麵色蒼白,有些生氣的說:“他們走都走了!你看他們的船有什麽意思?”
莊華不敢開口,怕一口氣瀉出去就再也沒力氣了,固執地往山上走。
天養鐵青著臉一把撈起莊華,夾在腰側,腳下使力,帶著莊華就往山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