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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熟人多也是病

  “佳籮不知。”佳籮淡淡的回答道,但是她袖口裏緊握在一起的手,指甲摳進掌心裏,讓自己不至於在戚縉帶來的壓力下顫抖。


  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戚縉的殺意。並不是針對她,但是卻讓她如墜冰窟。他真的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會跟在自己身後叫著“佳姐姐”的稚童,也不是家未破時單純率真的少年,而是她現在的主上,戚縉。


  戚縉伸手過去拉過佳籮進我的手,慢慢的將她的手指舒展開,像兒時最愛玩的猜字遊戲一樣用指尖在佳籮的手心劃著什麽,“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受製於人,誰也不行。”


  說到這,戚縉歎息了一聲,“不過,總是天不遂人願。”


  和佳籮在一起的時候,大概是戚縉最能放鬆的時候,他可以放鬆因為背負仇恨而在腦海裏繃得緊緊的弦,可以去回憶。


  “最開始是他庇護著我,不過他對所有人似乎都一樣,不會對一個人更好,也不會對另一個人更壞,就算是對他有威脅的人,他也沒有特別的對待。我靠不近又離不開。”


  佳籮是看著戚縉長大的,青梅竹馬親如姐弟,卻從來沒有見過戚縉如此失落的模樣,想到戚縉問她的話,佳籮苦澀的笑,目光落在戚縉的身後。她即使靠近了,又能怎麽樣呢。


  “他一路走來艱險波折,卻從未退卻。我多想在他危難的時候幫他一把,如此,便不欠他了。”戚縉在佳籮手心裏落下最後一筆,“越不想欠債,欠的越多。”


  荒唐,佳籮在心裏念出迄今在他手心裏寫的字,募地眼淚就流下來了。


  今日之事確實荒唐,一個好人家的女子那會孤身一人到一個沒有女眷的男子家裏去拜訪,還弄出那樣的事情,讓主人家和自己都難堪。


  為了斷絕戚縉和莊華的往來,她可以不惜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戚縉的未來。男子與男子之間,終究為世所不容。


  可是,戚縉來說她荒唐,滿腔的委屈與傷心一起湧上心頭,讓佳籮承受不了。


  戚縉敞開懷抱講佳籮攬進懷裏,任由她鹹澀的淚水沾濕自己的衣衫,輕聲安慰:“以後,別再做傻事了,即使為了我,也不值得讓你糟踐自己。”


  戚縉怎麽會責怪一心為了他著想的佳籮,這世上誰都可以對佳籮的所作所為不滿,唯有他沒資格,這個女子的青蔥年華因為陪伴他而不死其他女子豐富多彩,她的族人為了他們家出生入死最後隻剩她一人,他有什麽資格來責怪她呢?

  何況,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佳籮也抱緊戚縉,仿佛這樣,他就不會越走越遠。


  他們同命相連,不會分開的。佳籮收緊了手臂。


  次日,莊府有訪客上門,名帖拿到莊華麵前,莊華卻對名帖上的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悅丘?”莊華看著名帖,心中疑惑。


  先不說她在彥澤沒啥人緣,她也沒聽說過朝中那位大人是姓悅的。如此看來,這是個陌生人。


  一個陌生人,在她回來第二天就來拜訪她這個名聲不咋地的“名人”,很奇怪啊,求人辦事的話還是應該去求朝中有實權的,怎麽也不應該找不到她頭上來。


  莊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見一見這位“悅丘”。


  莊華讓人去把客人請進府,自己則去洗漱更衣。別懷疑,對於一個宅人來說,一個很空閑的宅人來說,睡懶覺是勢在必行的,沒人叫就起床那是萬萬不能的。


  而整個府裏除了莊華就是雁容的地位最高了,莊華是主人,除了雁容沒人敢打擾她,但是雁容一直覺得莊華的身體需要補,不論是飲食還是睡眠,都要大補,所以,唯一敢去叫莊華的人卻不在乎莊華的賴床行為。


  每一個墮落者的背後,都有一個縱容他滴銀~

  等莊華拾掇好了去會客的花廳見訪客的時候,距人家上門已經過去兩刻了,好在人家教養好,還在等。


  莊華一進門,眼睛一亮。


  客位坐榻上端坐一人,一身雪錦暗花的長袍,如墨般的青絲長及腰後,他清冷的眸子正帶著笑意看著剛進門來的莊華,一張仿佛九天謫仙的麵孔也染上了柔和的味道。


  “在下還以為等不到莊華先生了。”他起身與莊華見禮,語氣中沒有不滿沒有氣憤,隻是簡單的敘述,像是老朋友的寒暄,隨意自然。


  莊華覺得這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何時見過他。


  莊華邊往花廳裏走邊賠罪道:“在下一貫起得晚,不曾料到有客到,怠慢之處,悅公子見諒。”


  晚?

  悅丘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日上三竿,又看了看莊華一派淡然絲毫不顯尷尬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由此可見,“他”倒不是故意為難自己,而是真的“一貫起得晚”。


  “莊先生客氣,在下突然來擾,先生不怪罪已是在下大幸。”悅丘說道。


  莊華正坐主位,請了悅丘坐下,說道:“不知悅公子前來寒舍所為何事?若為求仕,在下可代為引薦悅公子到王府。”


  莊華始終不會繞彎子,有事直說也是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萬一一個理解錯誤,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得不償失。


  悅丘沒想到莊華竟然如此直接,眉頭輕皺,“莫非先生不喜在下?”


  “非也。”莊華道:“悅公子豐神俊秀,天人之姿,在下能結識公子實乃人生一幸事。在下隻是不善與人寒暄罷了。”


  莊華前世今生的朋友全都是主動過來勾搭她的,她從來沒勾搭過別人,和朋友在一起也不要指望莊華先開口,典型的悶騷慢熱。


  從來沒有人和悅丘這樣坦誠,悅丘笑了。這一笑風光霽月,直接閃瞎了莊華的氪金狗眼。


  “先生乃至誠之人。”悅丘的笑容不在四初見時般形式化,而是多了些真誠,“昨日先生進城時,在下曾與先生有過一麵之緣,先生可還記得?”


  莊華恍然大悟,然後想起來昨天那位佳籮姑娘也跟自己這麽說過,看著月球的眼神變了變,“在下自然記得。悅公子還未說明為何事而來。”


  不會又來一出神發展吧,踏著小心小肝的課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


  悅丘不知莊華為何突然對他防備起來,難道“他”不喜熟人相見,他還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狀況。悅丘麵不改色道:“昨日長街之上見先生所領之軍氣勢威武淩厲。先生能帶領出如此軍隊,在下心中仰慕,故而今日冒昧來訪,若是惹了先生不快,在下先賠罪了。”說完,起身朝莊華拱手一禮,以示賠罪。


  悅丘的隨從書童哪見過自家主人如此待人,愣了一下之後也跟著在悅丘身後低首垂眸。


  莊華躁得臉紅了,連忙過去扶起悅丘,道:“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悅公子勿再折煞在下了。”


  莊華也察覺到自己心態不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這世界上識貨的人還是很多的,這位悅丘不就是看出了新軍的強悍了。


  這一番誤會解除了之後,莊華和悅丘親近了起來。悅丘沒問莊華方才為何突然防備於他,兩人就著練兵一事說到了六國軍事對比,又論到了六國的局勢,從國事說到風花雪月,從兒女情長說到英烈之士。


  兩人的話題貫古博今,涉及極廣,莊華佩服悅丘的學士淵博,見識亦非常人能比。悅丘說他乃是遊學之子,已經走過其它五國,如今肇國便是最後一站,這讓莊華這個假遊學自慚形穢。


  而莊華對待事物的新鮮視角和見解,以及一些新觀點,也讓悅丘連連稱奇,最後斟酌一番莊華的道理還真沒錯。


  有話聊的兩人絲毫沒有覺察到時間的流逝,直到莊府的下人來提醒該用晚飯了,這才發現,外麵已經日頭西垂。


  悅丘告辭,莊華挽留他用過飯再走。悅丘幾番推脫後,莊華也不強留,便親自送悅丘出門去了。


  “都道莫要交淺而言深,我說與悅丘相逢恨晚。”莊華朝悅丘一拱手,說道。


  悅丘站在馬車前,拱手回禮,“誰說不是,莊華大才,恨不能與莊華早些時日相識。”一抹暗芒從悅丘眼底劃過,讓人注意不到。


  “他日悅丘有空,不如再到寒舍一聚,我定備好酒,掃榻以待。”莊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會和陌生人開玩笑,她是真的在邀請悅丘。


  “一定。”悅丘答應。


  兩人再次拱手道別,悅丘上了馬車,不一會就消失在莊華視線之外了。


  莊華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轉身往回走,一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嚇了莊華一跳。


  “王爺!”莊華驚呼出聲,而後躬身拱手,對柏緹見禮道:“見過王爺。”


  柏緹的目光還遠遠地投在悅丘離開的方向,聽到莊華說話,臉色一沉,冷哼一聲甩袖進了莊府大門,身後跟隨的護衛也呼啦啦的跟了進去,一事愣把莊華這個正經主人給堵在門外。


  莊華看著往府宅裏走的柏緹一行人,莊華抬頭看了看天。


  莫非最近的黃曆上寫的是不宜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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