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最後的瘋狂
很久遠以前的永樂朝，從邊疆來了一群特別『可憐』的蠻族，因棲息之地被他人佔據，不得不請求大明的幫助。
當時允許此例的朱棣，萬萬沒想到自己接受的是一整族的白眼狼。
女真各部在沒有統合起來之前，倚靠著和大明給的土地和互相貿易為生，也有些女真人因各種原因，給遼鎮的地主軍將做工。
在中原一帶漢人眼裡，這些女真人在很多年之間都被認為是下等的賤民，更不會有人認為他們會對關內造成什麼威脅。
韃清所謂的開國大汗奴兒哈赤，就曾是戰功赫赫的遼東總兵李成梁的家奴。
可能是因為這點，所以滿州韃虜的心中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自卑感。
為了消除這些自卑感，他們編造了一個奴兒哈赤綠李成梁，被追殺時走投無路而烏鴉附身救命的『神跡』。
他們還根據這麼個編造的故事，將漢人這裡象徵厄運的烏鴉定為國鳥，甚至在盛京皇宮內，都常年設置著專門給烏鴉提供的事物和巢穴。
隨著后金的成立，在很多漢奸的摸爬滾打下，他們開始對大明取得一步步的勝利。
在這之後，草原上的蒙古各部，遼鎮的漢民更是紛紛的投靠，這讓女真八旗自認強大。
他們忘卻了卑劣的出身，更將對大明的恩將仇報拋諸腦後，反而自稱『國族』，要高出其他的民族一等。
到那時候開始，好像他們這種骨子裡的自卑感已經消失了，可實際上不然。
滿清韃虜隨著自己不斷的勝利，對大明和華夏文明就愈發了解。
然而越深入的了解，他們就越是發現自己與大明簡直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道鴻溝內，裝著他們骨子裡的天性——野蠻。
這差距是多麼的巨大？
巨大到滿清的八旗子弟們不約而同的選擇放棄去彌補，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追趕上漢人的腳步。
意識到這一點的韃清，接下來所做的，就是瘋狂的毀滅比自己先進的文明。
當年蒙元入主中原，首先破壞了宋在國內建立的農田灌溉系統，也是同樣的做法。
可即便是成吉思汗的後裔，入關以後也無可避免地被自己認定的『兩腳羊』所同化。
同化之後，緊隨而至的便是腐化。
所以，在經歷了君臨世界的輝煌之後，已經被同化的蒙古人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敗。
元末紅巾軍大起義，不僅收復了燕雲十六州，更讓漢人重新成為華夏的正統。
而對於女真來說，奴兒哈赤晚年的瘋狂，沒有如今這個崇禎歷史上所發生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都是這種心態的體現。
除卻對比自己高等文明瘋狂的破壞之外，女真八旗還要把自己偽裝的無比高貴。
當這個偽裝出來的『驕傲』隨著現如今大明的不斷崛起而被戳破，他們最原始的本能便歇斯底里地暴露出來。
現在清軍上下所有的滿洲將官，都是極其脆弱的，就連多爾袞也不例外，在本就暴躁易怒的多鐸身上，這種體現更甚於常人。
復攻錦州一戰，祖大壽將前去招降清使割下耳鼻且選擇抗爭到底的時候，阿爾津和納穆泰的腦海中就充滿了怒火。
本來應該一面倒的攻城戰，隨著祖氏一門前仆後繼的瘋狂抵抗，變成了清軍最不願意見到的拉鋸戰。
剛剛從後方被多爾袞訓斥回來的阿爾津，回到前陣猛地勒住馬匹，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興趣再等紅夷大炮破城了。
一聲令下，養精蓄銳的正藍、正黃兩旗的清軍開始推著衝車向錦州前進。
城頭明軍雖然疲憊，但還是十分堅決的進行反擊，木樁、石塊，甚至是煮沸的屎尿，將一切能用上的都投到城下。
現在的清軍高級將官，多少都學到了一些漢語，親自攻城的阿爾津聽見城頭那些明軍傳來的喊聲，更臉色鐵青。
這些明狗，不知自己將死，都在那喊什麼「下賤的辮子賊」、「滿人都該死」的話。
阿爾津也算是如今八旗內尚存少數能征慣戰的三朝元老。
曾經清軍在遼東的呵呵輝煌，根本不容許他聽到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論。
阿爾津找準時機，從雲梯上腳下用勁，一下子直接躥上城，「噗嗤」一聲，手中虎刀就刺到一個明軍小校體內。
「呸，狗韃子！」
這明軍小校的血痰吐到阿爾津面上，使得他更加瘋狂，直感覺渾身血液沸騰，就像要爆炸一樣。
瘋狂的阿爾津在城頭大殺四方，隨著更多清軍的登城，明軍連戰連退，損失慘重但沒有人想要投降。
伴隨著「轟隆」一聲，堅實的城門倒塌下來，無數清軍騎兵鬼哭狼嚎著衝進來，錦州城，終究還是失守了。
很快，在城頭上興奮大叫的阿爾津就發現，儘管城牆和城門都已經失守，但明軍沒有投降，反而在街巷內開始更加激烈的抵抗。
祖大樂、祖澤潤等許多祖氏子弟相繼戰死，到最後，就連副將金冠都戰死在一家百姓門前。
阿爾津抽出在金冠體內的虎槍，滿臉冷笑，可緊接著，他頭盔上傳來「邦」地一聲。
他憤怒抬起頭看去，卻見到是一個七八歲的漢人小孩子，正躲在角落用彈弓射擊自己。
雖然此戰已經獲得勝利，但不知為何，阿爾津沒有任何喜悅之情。
他臉色鐵青，走到那個漢人小孩子面前一把摘下頭盔，露出腦後醜陋無比的金錢鼠尾辮子來，想要嚇唬一番。
「你是狗韃子！！」
這漢人小孩子沒有在他意料之內的驚慌逃跑，反倒是痛罵一句，又用彈弓射在他厚實的胸甲前。
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此情此景，使得阿爾津骨子裡的自卑愈發暴露出來。
他臉色甚至變成了紫色，不顧掙扎，一把將這漢人孩子拎起來，狠狠向牆上去撞。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小孩子死去之後，瘋狂的阿爾津依舊將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向牆上撞。
「殺光了城內的所有漢狗！！！」
「殺光他們，將錦州城夷為平地，我看他們收復什麼！！！」
阿爾津瘋狂地下令，很奇怪，這樣的命令下達出來，納穆泰和眾多滿洲將官沒有一人制止他，反倒都是變得瘋狂。
攻破錦州之後，清軍在城內實行了慘絕人寰的屠城。
包括祖氏一門在內，城中的二十幾萬漢人軍民，到清軍離開時就只活下來不到一千人。
甚至於，暴躁的清軍，就連錦州城都給夷為平地，放話說不再允許任何漢人居住，不然就見一個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