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天仙島81
第二天,蒼無霜沒有急著離開,畢竟對於她而言,現在非常想知道這個人到底誰,是誰在哪裡假冒聖女!
對於這點,蒼無霜自己完全不能忍受,畢竟這事關陰月宗的名聲,雖說很多人的眼裡,這陰月宗被稱為魔門,可蒼無霜一點沒覺得自己是魔教,反而比起一些自稱為名門正派的而言,陰月宗可正派多了!
除了她們沒有離開之外,還有人也沒離開,其中兩人便是昨晚上坐在那裡一對師徒,徒弟叫王六,師父叫長空。
王六早不記得自己父母長什麼樣子,只記好像是十多年的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天,自己父母在鄰居的幫助下,被兩床破爛的席子裹著,埋進了山林的紅土之中,最後被壘成了兩個低低的土包,十多年過去,兩個土包上面已經長滿了灌木和雜草,幾乎不可循。
父母一死,自己和年幼的姐姐也就沒了依靠,於是在二叔、或許他還有資格被稱為二叔的那個人的操辦之下,姐姐被賣給了隔壁村一家人當童養媳,自己如拖油瓶一樣一同前去。
對於未來的媳婦,這家人對於自己的姐姐還算行,可對於自己這個蹭飯的卻差了很多,現在想來,自己熬到遇到自己的師傅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此子非常有前途,貧道願意出十兩銀子收他為徒,二位檀越以為如何?」
一本正經的牛鼻子垂著目光,手心躺著的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下看下去異常燦爛。
「既然他有如此有前途,留在我們家可就耽誤了,還不如就跟著道長,還望道長悉心栽培,有勞,有勞了!」
姐姐未來的婆婆一臉的虔誠,連忙取過了十兩銀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然後滿臉堆笑的送自己和牛鼻子道長離開。
那表情怎麼都不像是送自己親人離開,有種過年前賣了一頭大肥豬的樣子。
走了大概半天的路程,自己就抵達了現在這座小道觀? 距離姐姐的家並不遠? 臨近鎮邊? 道觀之所以小,那是因為加上自己也只有三個人,接著衣服一穿? 自己也就變成一個小道士。
「師傅? 道士是不是和和尚一樣,都有法號?」
王六看著自己身上這件有些略大的道服然後一本正經和滿是期待的問道。
「道號?那是什麼狗屁玩兒,嗯? 要是別人問你? 你就說貧道六松。」
牛鼻子道士一臉不屑? 然後目光看到了道觀門口那顆歪脖子松樹。
現在想起來? 自己這名字起得還真隨意。
從此? 自己也就成了這清風觀一個小道士。
「一晃就十多年啊!」
王六心裡感慨道? 用掃帚掃著地上的枯葉,道觀中有棵很大的白果樹,聽說至少已經有上百年,每到初冬葉子便緩緩飄落,就像天上在掉銅錢一樣。
「無量壽佛!」
王六心裡念叨了一句? 突然感覺自己有些俗氣。
「六松? 六松? 觀主叫你去他的房間里。」
清雨在不遠處喊道? 他是道館中三個人中的另外一個人,在這裡已經呆了二十多年,原本活波的小青年現在已經變成了有些猥瑣的中年大叔? 平日那家有人去死需要超度一下,那家人有病需要驅邪一下都由他出面,自己則打打下手,然後看著他一本正經的騙錢。
自己從來就沒點破過,不然哪裡來吃的喝的穿的?自己師傅雖說是觀主,可好像就把自己當外人一樣,從未考慮過其他兩人的生計問題。
放下掃帚,來到了三清殿背後一棟的單獨屋子前,敲敲門走進去,只見自己師傅正盤坐在蒲團上,道袍有些舊卻洗得很乾凈,頭髮鬍子也有了幾分花白,有些消瘦的臉一臉的肅穆之色。
外人一看,頓時感覺還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可自己師傅是什麼樣的人王六非常清楚,並不為然,大咧咧的問道:「師傅?今天要打什麼酒?鎮頭的劉家的花雕?還是鎮西的女兒紅?」
牛鼻子道長自號長空,眼睛一抬,道:「有你這樣和師傅說話的?」
王六不以為然道:「平時都不這樣說話?今兒怎麼轉性了,師傅?你又喝多了?」
長空頓時無語,原本還想樹立一點師傅的威信然後說事,哪知道自己在徒弟面前根本就毫無威信可言。
「咳……咳……!」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藉此來掩飾自己尷尬后,長空道:「坐下,聽為師說。」
「你這是怎麼了?」
王六有些疑問,還是坐在了蒲團上。
長空接著緩緩道:「實際上,為師的真正身份是錦衣衛。」
王六一愣,旋即笑道:「師傅,你真的喝多了,你居然是錦衣衛。」
笑罷之後,卻發現長空居然沒開口反駁,屋內的氣氛頓時也多了幾分凝重,王六也不由收起了自己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確認道:「你……真的是錦衣衛?」
「啪!」
長空在自己懷裡一掏,叮咚一聲,一個小銅牌扔在了地上,王六撿起一看,只見上面刻著四個字:錦衣衛所。
王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這大明的天下誰人不知錦衣衛?心狠手辣、無孔不入、都說進錦衣衛的牢房還不如去十八層地獄見閻王,也只有進了錦衣衛的牢房才知道什麼叫做死都死一種奢侈。
一看自己徒弟的表情,長空就大概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緩緩道:「錦衣衛也分很多種,你師傅我不過是個暗探,在此隱姓埋名收集情報之類,不過現在年紀大了,也該休息了。按照朝廷的規矩,錦衣衛一職是可以世襲的,想你師傅我並無子女,想來想去,也得給你找個吃飯的地方,所以就給上面說了,上面也同意了,由你來世襲錦衣衛的一職。」
王六剛剛才鬆了一口氣,一聽長空此話,疑惑道:「師傅,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善心了?」
長空揚手便打,罵道:「混蛋小子,難道為師平日對你不好了嗎?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那裡打得到,王六輕輕一晃便躲過了,笑道:「徒兒哪敢忘恩負義,師傅養育之恩勝過父母,徒兒沒齒難忘,不過這世襲錦衣衛一事還容徒兒考慮考慮。」
這話確是真心,雖說長空這個師傅當得完全不合格,畢竟自己實在這道觀長大,還跟著他學了一生武藝,這份恩情和親生父母又有何區別?
長空眉角一跳,反問道:「難道你想跟著清雨當一輩子神棍?」
王六認真想了想,道:「當神棍也不錯。」
長空又是一巴掌揮了過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為師教你武藝,讓你讀書識字,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有所作為,你居然想要當個神棍!滾……我沒有你這個徒弟。」
王六一愣,長空這個樣子可是從來就沒見到過,一時間心裡突然有些愧疚,連忙道:「師傅你別生氣,徒兒這不是說著玩的嗎?」
長空不依不饒,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斯,長於世,自應當建功立業,博一番名聲,才不枉一世。而不是自甘墮落,虛度一世!」
長空越說越激動,一張老臉都變得有些微紅,心裡卻有些慚愧,他就是他的寫照,想當初自己鴻鵠之志,最後卻被安排到這裡當道士,逛個窯子都要偷偷摸摸。
王六心裡的愧疚越來越重,突然覺得自己完全就是一個不孝之人一樣,自己的師傅給讓自己加入錦衣衛,有了一個博大好前程的機會,而自己卻不思進取,甘心打算當個神棍,在細細回想,其他不說,讀數、識字、練武,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東西。
「難道他早就有了這個想法?」
王六心裡疑惑道,愧疚之餘心裡湧起了一絲感動,連忙道:「師傅,徒兒知錯了,那徒兒加入錦衣衛便是。」
長空撇了一眼王六,道:「別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為師並沒有強求你,哎……。」
一聲有些無奈還帶著惋惜的嘆息之後,長空接著道:「錦衣衛雖說在外聲名狼藉,可那都是世人浮淺之識,是因為世人皆懼。對朝廷而言,他們卻是天子的眼睛,天子的手足,即便當朝一品都得懼怕他們三分。」
王六驚訝道:「當朝一品都懼怕?」
長空白眼一翻,道:「那是,栽在錦衣衛手裡的朝廷大元難道還少了?比如說當家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陸大人,就連當朝首富嚴嵩也得讓他三分,為師十多年來讓人讀書識字,那就是為你鑄基,現在你就是一條小魚,但這小魚一旦入了江河湖海,那可是能魚躍龍門,騰雲成龍,到時候位極人臣,振臂一呼,天下皆震,也並不可能。」
一瞬間,長空給王六眼前描繪出了一副壯觀的景象:位極人臣、權傾朝野、芳名留世。
王六已經怦然心動,的確,他原來的目標是當個如清雨一樣的道士,能賺大筆的銀子,可在長空描繪的景象面前,王六突然發現自己當初的想法或者說理想實在太幼稚,當下便道:「師傅,徒兒願意加入錦衣衛。」
長空心裡呼的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孺子可教也,不過要加入錦衣衛並非易事,我這裡有書信一封,上面有個任務,你需完成上面的任務之後,再去找上面所寫人方能加入,為師也會書信一封同時送去。好了,時候也不早,你現在就去收拾行李,下山去吧。」
王六驚訝道:「現在就要下山?」
長空道:「是啊,據我所知,除了你之外,還有人也在完成這個任務,若是被別人搶先完成了,你也就沒了敲門磚。」
王六立刻明白了長空的意思,連忙站了起來,道:「那徒兒馬上就是收拾行李!」
代王六離開之後,長空這才呼的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清雨此刻悄悄的從門外鑽了進來,帶著一臉賊兮兮的表情,問道:「成了?」
長空點點頭,感慨道:「現在小孩子真不好騙啊。」
清雨連連點頭,道:「師傅,徒兒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我們什麼時候走?你看去什麼地方?」
長空想都沒想,道:「成都!天府之國啊,為師聽說青城山可是道家之地,早就想去看看了。不過現在還不能著急,我還得帶著他下山,錦衣衛,那至少得把他交給錦衣衛才行。」
清雨道:「那交給誰?」
長空想了想,道:「倒有個合適人選,嘿嘿……」
長空笑得有幾分邪惡,坦白的說,和他道士的身份看上去多少有些不相配。
於是在長空的帶領下,兩人便下了山,而他們現在所要去的地方,那便是鐵血門!
為什麼要去鐵血門,那是長空覺得王六最好託付的人選就是趙遠,至於為什麼要託付給趙遠,實際上那可是錦衣衛意思。
對於這點,長空也不想多問!
可是兩人下山之後沒多久,在這個城中突然聽到了陰月宗聖女得事情,這點讓長空頓時大喜,要知道陰月宗的聖女可是楊開的老婆,江湖中人不少都自己,要是自己能在這裡把王六交給她,讓她直接帶回鐵血門的話,那豈不是自己剩下了很多事情?
想到這裡,長空也就決定在這裡等著,可是出乎意料的卻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陰月宗聖女到底是什麼樣子,而且蒼無霜現在蒙著面,他也認不出來!
於是僅僅感慨蒼無霜功夫實在離開,卻沒辦法認出她到底是什麼人呢,而且江湖之上也不知道蒼無霜有一群女弟子,畢竟這群女弟子基本上不再江湖上露面。
所以第二天蒼無霜讓武薇薇去打聽消息時候,自己也留在客棧裡面,畢竟現在帶著孩子,也不能到處亂闖。
而伍薇薇出門的時候,正好也遇到了王六,王六見此也打招呼道:「姑娘!」
伍薇薇白了一眼,也沒理會,轉身就朝外面走去,王六不由尷尬一笑,道:「這姑娘好生冷漠。」
旋即不由的搖搖頭,不過也緊隨其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