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天仙島54
原本的壽宴變成了喪宴,吳將軍又是杭州的大有名氣的人物,此時自然也就驚動了官府,可是現場沒留下任何的證據,而且當時房間的周圍全是護衛,兇手又如何潛入?光憑一個掌印推斷出殺人兇手顯然也並不可靠,於是最後也只有採取笨辦法,那就是對當時在場的人一一盤問,笨方法是可靠,不過不一定管用,最後自然沒什麼結果,於是直到三更,曲恆才能離開吳府。
下午的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耗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咕嚕咕嚕的肚子叫喚聲,好在杭州這種城市夜晚並不缺半夜依舊在營業的路邊攤,味道一般,可對於半夜三更飢腸轆轆的人而言,又有幾個還會去在意味道好不好?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就有這麼一家,幾張小桌子幾張板凳便是組成一個簡單店鋪,爐火此刻燒得正旺,鍋內的整開得正歡,騰騰的冒著熱氣。
只不過此刻已經深夜,並沒有其他人光顧,顯得有些冷清。、
對於飢腸轆轆的曲恆而言,這個小麵攤就如沙漠中一個乾渴的旅人看到綠洲一樣,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大聲嚷道:「老闆,來一碗面。」
雖說很想喝酒,不過囊中羞澀,卻也只有忍了。
老闆一見來了客人,原本有些昏昏欲睡頓時打起了精神,應聲道:「好咧,客官你稍等片刻,馬上就來!」
對於一個飢腸轆轆的人而言,等待無疑是個很漫長的時間,可並沒有等多久,咚的一聲,一小壇酒擺在了面前。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就如茉莉花一般的香味。
曲恆抬眼一看,來的正是下午的那個女子。
女子隨意的朝對面一坐,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抓我吧?」
曲恆一笑,道:「為什麼要抓你?」
女子道:「白天我說過我要殺吳將軍,結果他真的死了,你可是捕快,我豈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曲恆搖頭道:「要是真的是你殺的,以你的功夫我根本就沒辦法能把你抓回去,要是不是你殺的,我為什麼要抓你?」
女子一愣,旋即道:「沒想到你這人還挺通情達理的,今晚上來找你喝酒還真的找對了,老闆,來兩個碗。」
老闆非常利落的拿來了兩個碗,女子打開酒罈子,將兩個碗倒滿,道:「你不怕這酒裡面有毒吧?」
曲恆端起碗,輕輕的晃動一下,道:「這酒可是二十年的花雕,在這酒裡面下毒,我覺得有些浪費。」
女子驚訝道:「你居然知道這酒有二十年?」
曲恆道:「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情。」
女子道:「看樣子今晚上還真找到人了,都說這喝酒之人一定要懂酒,不然就非常的無趣,但我還是有些奇怪,你怎麼就不問我為什麼要殺吳將軍?」
曲恆反問道:「我問你會說嗎?」
女子道:「不會說。」
曲恆嘆氣道:「那我何必問?」
女子一愣,旋即道:「萬一我要是說了呢?」
曲恆道:「那我何須問?」
女子有些無奈道:「我還真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曲恆道:「所以說還是安安靜靜喝酒,至於吳將軍的死能查出來就查出來,查不出來也就罷了,反正就算知道是誰殺的,以衙門這些人的身手也奈何不了別人,何必自己找死?」
說話間,店老闆已經將面放在了桌子上,客氣道:「客觀,您的面好了。」
曲恆點點頭,拿起筷子,剛要伸下去,卻停了下來,扭頭朝已經走到灶前的店老闆問道:「老闆,你這裡面的鹽是不是放多了?不如你先來嘗嘗,我覺得有些咸。」
店老闆笑道:「客官,您說笑了,小的這面怎麼可能放多鹽了。」
說話間,腳一踢,旁邊一個凳子頓時被踢飛,呼呼的直奔兩人而來,下一刻,店老闆已經一個閃身,逃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面,接著,幾點寒星從小巷子裡面直奔而來。
曲恆手裡的凳子就如一個風車一樣一轉,只聽見哆哆哆幾聲清響,那些寒星一個不拉的全部打在了凳子上。
而剛才那個店老闆早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中,不見了人影。
女子看曲恆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曲恆毫不在意的把凳子放在地上,看著釘在凳子上幾個藍汪汪的毒針,嘆氣道:「我今晚上沒得罪什麼人啊,這面都不讓好好吃。」
女子輕輕一笑,道:「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一個衙門的小捕快居然能有如此的身手?看上去還挺不錯的。」
女子的容貌本來就秀麗,渾身上下還帶著一絲江南女子的婉約,此刻嫣然一笑,彷彿能將天上的月亮都比了下去。
曲恆眼睛不由的一亮,旋即微微移開目光,道:「你都不問問為什麼有人回來暗殺我?」
女子笑道:「我問你知道嗎?」
曲恆搖頭,道:「這的確是我悲哀,我還真不知道,我只不過是衙門的小捕快而已,居然還有人來暗殺我?」
心裏面,曲恆也在想這個問題,自己下山不過兩個月而已,平日在衙門裡面也就巡邏一下,處理一下雜事,這兩個月也太平,天津城也沒什麼大事發生,自己自然也不會招惹什麼是非,現在居然有人來暗殺自己,完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女子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問又有何用?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怎麼知道這面有問題?」
說話間,她用筷子輕輕的撥弄這眼前的這碗面,表面上看起來沒任何的異樣。
曲恆嘆氣道:「以他一個街頭擺攤買面為生的人而言,他的手實在太白皙了一點。我不過是心裡有些懷疑,也就問問,那知道他還真經不起試探。」
女子笑道:「要是他說不會鹹的話,你會怎麼說?」
曲恆道:「他要是真的如此說的話,我定會說:不信你自己嘗嘗。」
女子幽幽道:「我現在有個事情非常的好奇,你不過是個小捕快,為什麼有人要殺你?難道你做了什麼?」
曲恆道:「我也才知道今天有人要殺我,至於為什麼殺我,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問誰,或許下次我應該想辦法把要殺我的人抓住,或許我能問出點什麼,至少我死也不至於當個糊塗鬼,好了,謝謝你的酒,先行告辭。」
女子如此一問,曲恆心裡也開始思索這個問題,自己原本住的地方本來就很偏僻,老頭子一天到晚瘋瘋癲癲的,很久也沒在江湖上走動,即便當初可能鼎鼎大名,現在估計早就被遺忘,自己當捕快這段時間也沒展露過自己的功夫,在別人眼裡自己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捕快。
現在自己這個小捕快居然有人要殺自己,那至少要有個理由吧?
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理由是什麼。
曲恆心裡不由的有些哭笑,要是自己剛才真的死了,還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津城住著不少有錢人,杭州城的百姓也挺富有,但曲恆是個例外,以現在的俸祿要養
活自己就必須得犧牲住宿的舒適性,所以也就只有在一個大院子裡面租了一個單間,屋內的傢具也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完全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而此刻,在原本孤零零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株鮮紅的花,月光從窗戶透了進來,照射在花上,花紅如血,異常妖艷。
花名佛語曰:曼珠沙華。
《法華經·卷一》:「爾時世尊,四眾圍繞,供養恭敬尊重讚歎;為諸菩薩說大乘經,名無量義教菩薩法佛所護念;佛說此經已。結跏趺坐,入於無量義處三昧,身心不動,是時亂《佛經》墜天花,有四花,分別為: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摩訶曼珠沙華。而散佛上及諸大眾。」
《佛經》。「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曼珠沙華,也就是彼岸花,又被稱為黃泉之花。
曲恆並不認識彼岸花,覺得漂亮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些熟悉的感覺,仔細一思索,突然想起在吳老闆死的房間裡面也擺了這麼一盆花。
「花開彼岸,魂落黃泉!」
屋外有人突然說道,聲音很輕,細弱蚊語,聽到耳朵裡面卻又非常清晰。
曲恆身子一動,整個人就如一線孤煙,已經閃出了門外,在院中,一人靜靜的站在那裡,他一聲灰衣,雙手抱劍在懷,蒼白的臉沒一絲表情,看上去就如一尊石像一般。
曲恆的瞳孔不由的微微縮了一下,旋即笑道:「兄台,可是和在下說話?」
男子道:「這裡好像除了你,沒其他人。」
話就如他人一樣,冰冷,不帶著一絲感情,彷彿來自九幽之下,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曲恆道:「其他房間還有人。」
男子道:「他現在聽不見。」
曲恆心裡一緊,立刻問道:「你殺了他們?」
男子道:「我殺手的價錢很貴,他們給的錢只有殺你一個。」
曲恆心裡頓時放心下來,又問道:「剛才你說花開彼岸,魂落黃泉,到底是什麼意思?」
男子眉頭不由的一皺,道:「你的問題很多。」
曲恆笑道:「反正我都要死了,至少你要我死個明白,也不至於當個糊塗鬼。」
男子沉默片刻,道:「你若不死,你問或許還要價值,你若死了,我也不想白費口舌。你小心,我要出招了。」
說著,緩緩的開始拔出了自己的劍來。
劍刃很薄、劍身很窄,劍就如他人一樣,消瘦、蒼白、充滿了危險。
這種劍顯然並不是和人拼力量的,他所以依持的就是一個字:快!
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曲恆算得上是第一次和別人生死相搏,當下可不敢大意,男子看上去拔劍拔得很慢,實際上是他在積蓄自己力量,當劍出鞘的那一刻,就是他動手的時候。
當劍完全出鞘的那一刻,男子彷彿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就出現曲恆的面前,手裡的劍直取曲恆的喉嚨。
兩人原本相聚兩丈,可在灰衣人面前,兩丈的距離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他的劍很快,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刺卻蘊含著七個變化,無論哪個變化都可以輕易的取人性命。
而這招,他並沒有盡全力,他的對手不過是個小小的捕快而已,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捕快居然需要自己出手,這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
感覺就好像是對自己的劍法一種侮辱一樣,苦練二十多年,刺殺三十次,無一次失手,實力可是擺在那裡的。
值得自己出手的既然不是什麼大人物,至少不該是一些無名小卒。、
可是既然收了酬金,那麼自然就應該完成任務,所以他想的就是以最快也最簡單的方法解決眼前的目標,然後好好回去睡一覺,或許睡一覺之後自己就可以忘記這事情,不然自己會忍不住狠狠給僱主刺上一劍。
然而眼前眼看和劍就要刺入曲恆的脖子,突然空氣中傳來了尖銳的嘯聲,叮的一聲,他劍就好像被什麼重重的擊中了一樣,不由得朝一片偏去。
他連忙朝旁邊退去,朝著石子來的地方看去,沉聲問道:「誰!」
兩人緩緩走了出來,卻是趙遠和商潛菲。
男子瞳孔不由的一縮,道:「這事和你們二位並不關係,還請別多管閑事為好、」
趙遠道:「看樣子你倒是認識我們夫婦,那自然最好,雖說此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可都遇到了,至少也想弄個清楚。」
男子道:「弄清楚,我怕是你們弄不清楚,既然你們二位都來了,那麼告辭!」
說著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曲恆有些看著趙遠夫婦,一拱手,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趙遠擺擺手,道:「我現在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你,看你的樣子應該就是一捕快,身手還算可以。可要殺你價值在哪裡,這點我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