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抉擇
趙遠對無言說的就是實話，而且還是大實話！
對於朝廷而言，無論是左教也好，還是大祭司也好，只要亂我中原武林的，那都是禍害，只要禍害，那就得根除，不需要其他什麼理由。
無言靜靜的聽著趙遠說著，等一會之後，這才道：「也就是說，現在我們喝茶，還是盟友，下一刻，我們就是敵人？」
趙遠非常乾脆的一點頭，道：「對，你說得完全正確！」
無言端著茶，輕輕的搖晃了一下，旋即有些苦澀的一笑，道：「你這茶，不好喝啊！」
趙遠道：「我這茶不難喝，關鍵得看怎麼喝？有些喝起來苦，有些人喝起來醇香，有些人喝起來甜！」
說話間，輕輕搖晃著茶杯，道：「這箇中滋味，也只能自己體會而已！」
無言沉默了，看著自己手裡的茶。
據自己所知，跟著大祭司在中原江湖的基本上都是中原江湖的之人，說起來，還真如趙遠所言，只有大祭司一人是異族！
一直以來，所有人覺得自己聽令大祭司的命令那是因為自己遵守約定而已，至於下命令的人到底是我中原武林之輩，還是異族，或許根本就沒人去注意這些。
然而，這卻也是大祭司和自己之間隔著的那張紙，現在卻被趙遠直接給捅破，讓無言不得不仔細的去思索這個問題！
自己這群人，難道真的應該為了一個異族人的野心，拼上自己性命？而道目前為止，為了他的野心，已經死傷了接近上百人，而這些人之中，有些還不乏江湖之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然而一將成名萬骨枯，現在的他們為了達成大祭司的野心，已經變成了一捧黃土，而若他繼續下去，還有更多人的死去，而他們接下來要面臨的可能還有朝廷的追殺。
趙遠看得出來的她的猶豫，也沒打攪，只不過在哪裡慢慢的煮著茶！
自己該說的就已經說了，該做的已經做了，最後能做決定的沒有別人，還是只有他自己才行。
良久，無言這才放下了茶杯，道：「謝謝！」
趙遠笑道：「不用如何客氣，一杯茶而已！」
無言道：「這杯茶，我喝得有些重！」
趙遠道：「放下茶杯之後，這豈不是就不重了！」
無言猶豫了一下，卻沒開口，轉身便走。
趙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嘆口氣，這人一輩子都是在做選擇，然而這一輩子選擇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有些時候選擇對了，那麼自然康庄大道，可若是選擇錯了，那就是萬丈深淵，然而如何選，怎麼選，別人做不了主，還是只有自己。
旁邊傳來了腳步聲，趙遠也聽得出來是蒼無霜，於是端著茶等著，待她坐在了自己旁邊之後，把手裡的茶遞了過去。
蒼無霜接過了茶，道：「剛才你給他說了什麼，怎麼我覺得他離開的時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趙遠笑到：「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我只不過勸說他造反而已！」
蒼無霜此刻正喝著茶，這一聽身子一顫，差點沒把這茶給噴出來，驚訝道：「你讓他造反？這還沒多大的事？相公，現在在你眼中，什麼才是大事？」
趙遠道：「你別著急，我說的造反又是造朝廷的反，而是讓他造大祭司的反而已。」
蒼無霜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還真以為你要他造朝廷的反！」
趙遠笑道：「即便他有那個膽子，我也沒有啊，再說了，造朝廷的反，他有那個兵嗎？」
蒼無霜點點頭，笑道：「這的確也是，不過你居然讓他造大祭司的反，你不是說他們有一個什麼契約嗎？」
趙遠道：「契約？契約這種東西，你在乎那麼效力就有，你不在乎，那就是一張白紙，說句坦白的話，一個人不遵守這契約，梵天教可以讓人去殺了他，可若是一大群人都不準守這契約，他左教也根本拿他們沒任何的辦法！」
蒼無霜道：「可這武林中人，即便是窮凶極惡之徒，他們都覺得這人應該講信用才對！」
趙遠道：「是啊，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些作繭自縛一般！現在情況有些改變，國師即將帶著人馬回國，原本結盟也算是立刻就土崩瓦解，左教的人馬是消滅了不少，可左教教主卻依舊不知去向，現在他沒消滅，大祭司想要奪權依舊不可能！所以他們還是只有老老實實的繼續待在中原！所以我就給他說，為了一個異族人拚命，值得嗎？要是不值得，那麼不如就反了他！」
蒼無霜道：「那你說這無言會不會反了大祭司？」
趙遠道：「真的反還是不反，這點我也就不猜測了，看他們自己的決定，我可不會去勉強別人，但有一點我大概可以確定，一旦國師等人離開京城，那麼朝廷很有可能就再次狠狠的打擊剩餘的大祭司勢力，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有價值可言，也會繼續成為危害中原武林的存在！」
蒼無霜此刻卻突然沉默了，蹲著一杯茶，卻在發獃，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熊熊燃燒起來篝火！
趙遠發現她突然看向了篝火，卻沒出聲，不由的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蒼無霜道：「我不過在想一個問題，要是有一天，你同樣也沒了利用的價值，朝廷會不會對付你？」
趙遠突然被她如此一問，突然間還真有些被問住了，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蒼無霜接著道：「對於朝廷而言，飛鳥盡，良弓藏，這並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死在朝廷手中的那些將軍，大人，不少人都是戰功赫赫，可一道聖旨，或者被奸臣進了讒言，最後死的人絕對不是少數！現在陸大人在，他可以護著你，可他又不是長生不老，若有招一日他死了，有人當上這錦衣衛的指揮使，那麼我覺得他上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徹底的剷除那些陸大人的心腹和手下，不是那句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趙遠點點頭，道：「夫人說的我豈能不明白，這事情回去之後，我們還得找芷晴好好的商議一下，我們必須得給自己準備退路才行！」
蒼無霜道：「那麼夫君以為的退路在什麼地方？」
趙遠道：「對於我們而言，自然應該揚長避短，朝廷的短處便是我們的退路！」
蒼無霜想了想，道：「你是說？」
趙遠道：「對，就是大海，朝廷現在不會建立大規模的水師，因此只要以後我們出了海，自然也就安全，而且我們要離開的話，還必須得在陸大人掌權的時候才行！」
蒼無霜道：「相公的意思是陸大人或許還念及當初你的功績，不會為難柳家和我父親以及陰月宗？」
趙遠點頭道：「正是如此！剛才我還讓無言選，沒想到現在居然輪到了自己，看樣子我們和他都是一樣。」
…………
隊伍休息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一早就開拔，而劉達的這些村民此刻也開始朝內地遷徙，這裡布置了一個陷阱，讓倭寇損失慘重，以倭寇的作風很有可能報復，所以他們必須得離開！
不過出發的時候，趙遠卻沒看到無言等人，這次他們折損了接近二十多人，現在還剩餘三十多人。
後來一問才知道他們提前了一個多時辰離開這裡，甚至包括那些手受傷的，同樣被他們一併帶走，至於去了什麼地方，卻無人知曉。
無言他們的確先行離開，同樣，他們比起趙遠等人也提前一天抵達了台州，而大祭司此刻還在台州等候消息！
無言原本打算讓人把消息送回去，可後來和趙遠一談，便決定還是暫且不送，因此等人無言等人返回之後，大祭司才知道戰果，一看回來不過僅僅一半的人，他的心不由的一沉，立刻道：「就只剩這點人了？」
無言點點頭，道：「對，只剩這點人了，左教這次派出了足足有上百人，而且也並非庸手，我們斬殺了他們九十多人，自己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略微停頓片刻，喝道：「來人，把茶倒上，我和大祭司好好的說說！」
很快，兩杯茶遞了過來，大祭司喝了一大口，連忙追問道：「那左教教主呢，可在那些人之中？」
無言搖頭道：「並沒有，我們甚至連左教教主是誰都不知道，因此也沒辦法判斷死的那些人之中有沒有左教教主，不過可能性不大。」
大祭司問道：「為何如此說？」
無言道：「因為這左教長老和他們頭目都已經事先逃了，若是左教教主在裡面的話，那個小頭目不認識也正常，可那個長老豈能不認識？」
大祭司頓時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耗費了如此大的精力，結果還是僅僅消滅左教的一些勢力而已，左教教主還是毫髮無損。
無言接著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國師等人已經打算返回京城，回去之後，他們便會啟程回京，那麼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大祭司驚訝道：「他要啟程回國？此事當真？」
無言道：「楊開提供的消息，我覺得應該不會有假，他一旦離開之後，我們將單獨面對左教教主的反撲，以我們現在人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你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大祭司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沒消滅左教教主，自己依舊沒辦法取而代之，而國師一撤，自己力量頓時就顯得異常的單薄，或許可能完全沒力量和左教斗。
心裡猶豫片刻，他再次立刻問道：「錦衣衛呢？錦衣衛到底什麼打算？」
無言疑惑道：「錦衣衛如何打算？不知道你這話的意思是？」
大祭司道：「國師走了沒關係，可我們還可以和錦衣衛合作，幫他們鏟處左教。」
無言道：「我們必須得鏟處左教？」
大祭司狠狠的點頭，轉過身看向了門外，咬牙道：「對，必須得鏟處左教教主，他要是不死的話，我這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祭祀，當左教的叛徒，都不能登上左教教主之位，不能和國師對抗，不能一統左教！」
無言的心突然有些涼了半截，問道：「可是我們現在人手不足，根本就沒足夠的勢力！」
大祭司道：「這不要緊，除了你們之外，我手裡還有一批契約，到時候有足夠的的人替我賣命！」
無言道：「可如此話，可能要死更多的人。」
現在大祭司根本就沒注意到無言的話中的語氣和平日他語氣有些不一樣，繼續道：「死更多的人又怎麼樣？這是他們當初欠我的，現在就該還賬了，這殺人償命，借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了，他們的命怎麼可能和我千秋大業相提並論？別說他們，你也一樣！」
「是嗎？」
無言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這冷笑笑得有幾分滲人，同樣還有幾分凄涼，師父一切如趙遠所言的一般。
大祭司回過頭來，道：「當然是！好了，你去找楊開，就說我們願意和錦衣衛合作，徹底的剷除左教的那些人！只要他們錦衣衛願意幫我們，怎麼都可以！」
無言搖搖頭，道：「不用了！」
大祭司驚訝道：「什麼不用了？」
這話音剛落，無言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大祭司哪裡會料道無言居然突然出手，連忙運功，卻發現自己渾身發軟，居然提不起一絲內力來，仔細一想，頓時臉色一變，咬牙道：「那茶！」
無言點頭道：「對，茶裡面下了毒，就是讓你提不起任何內力來！」
大祭司狠狠瞪著無言，問道：「為什麼？」
無言道：「我們已經徹底的厭倦打打殺殺，同樣也厭倦了你一個外族人，居然控制著我們，更厭倦你把我們的性命當成了兒戲，只要你一死，我們也就解脫了，所以，還請你，痛痛快快的去死！」
說著，一用力，咔嚓一聲，大祭司的脖子立刻被捏地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