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開水白菜
無言離開之後沒多久,吳謹便走了過來,發現居然只有趙遠一人,疑惑道:「另外一位公子呢」
趙遠道:「他有事先走了,不過他讓我轉達一聲,說多謝款待,還說這掌柜的不僅僅人長漂亮,而且手藝還好。」
吳謹俏臉湧起一絲紅暈,道:「只要公子能吃滿意就行。」
趙遠道:「當然滿意了,吳小姐廚藝如此好,不知道這師承何人?」
吳謹道:「我師父實際上就是原本府中的廚師,他原本是皇宮裡面的御廚,離開之後便來到我們府中,當時我才五歲,好奇之下也就跟著他學,而他也願意教我,直到他去世,我跟著他學廚已經學了整整十年!」
說道後面,吳謹心裡泛起了一絲愁緒,或許對於她而言,那段時間才是她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候。也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哪像現在,原本這朝堂之爭和自己沒任何關係,可是自己卻偏偏被牽連,就好像身處牢籠之中,只能在一旁羨慕眼望著外面的天空,卻不能自由的飛翔。
於是自己也能躲在這裡,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依舊沒辦法脫離世俗。
趙遠感慨道:「難怪姑娘廚藝如此之好。原來是師出名門。」
吳謹道:「公子誇講了,對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還請公子指教一番,為何公子知道在這菊花茶中加入糖味道會更加?難道公子對於這茶藝倒也有研究?」
趙遠笑道:「我對茶沒什麼研究,倒是我夫人對茶有幾分研究,她家本來就是以種茶為主。」
吳謹疑惑道:「難道那天和你一起來的那位便是你夫人?」
趙遠點點頭,道:「是。」
吳謹道:「原來如此,對了,公子,小女子還有一事想在請問一下,不知道公子可否答應?」
趙遠道:「小姐請說。」
吳謹道:「小女子知道菜肴大多數都是宮廷御菜,實際上並不多,公子走南闖北,不知道有沒有熟知的菜肴做法,也好給小女子借鑒一二。」
「原來是這個?」
趙遠想了想,道:「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我倒是知道一道菜,叫做開水白菜。」
吳謹有些疑惑道:「開水白菜?」
她原本請教趙遠,實際上也想從這一方面來拉近一下自己兩人的關係,當然她並沒有太大的期待,不過至少也應該是一到不平常的菜肴才對,哪知道居然是一道開水白菜。
按照她的理解,這開水白菜豈不是就是把白菜用水燉煮而已,又有什麼特別之處。
看她的表情,趙遠非常清楚現在她心裡所想,也沒爭辯,道:「你讓人去準備這些東西,然後具體如何做,到時候還需要吳小姐親自前來,我來告訴你做法。」
開水白菜是一道川菜,原系川菜名廚黃敬臨在清宮御膳房時創製,後來由川菜大師羅國榮發揚光大,成為國宴上的一道精品。
這道菜名字聽上去簡單,實際上做法一點都不簡單。
吳謹這都已經開口,也就只有點點頭,道:「公子請說。」
趙遠道:「白菜十斤,老母雞一直,肘子半斤,排骨一斤,乾貝六兩,去皮肌肉一斤半,全瘦豬肉六兩,然後乾貝浸發。準備好了之後,我們在去。」
吳謹取來筆墨,記下了這些,然後交給了下人,沒多久,下人就前來稟告,說材料已經準備好了。
趙遠也就跟著來到了廚房,那些準備好的材料此刻正堆放在案板上,吳謹已經穿上圍裙,包上了頭髮,原本秀麗可人的大小姐一下子變成了美廚娘。
趙遠收回了目光,道:「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熬制高湯,將老母雞、乾貝,肘子、排骨洗凈焯水,清除血水和雜質,撈出洗凈,放入大湯鍋之中,加入清水、姜蔥料酒,大火燒開,轉小火熬一個半時辰!」
吳謹聞言,立刻按照趙遠所言開始製作高湯,廚房也有其他廚師,也有打雜的,可基本上菜肴都是她自己親自製作。
沒多久,這些食材就被裝入了砂鍋之中開始小火慢熬。
趁著這段時間,趙遠又讓吳謹把豬肉和雞肉剁成了肉蓉,分別加適量的清水調成粥狀待用。
時間慢慢的過去,一個多時辰之後,高湯已經熬制好了,吳謹又按照趙遠的吩咐把湯渣、浮油隔盡。把清湯倒入另一鍋中,燒開,放入豬肉蓉攪勻,轉中小火,待其慢慢散開,肉蓉浮起,用小漏勺撈凈肉蓉;然後把湯再燒開,把雞肉蓉分2次,按豬肉蓉的同樣處理;最後把清湯徹底隔渣、去油。
幾次之後,這高湯已經湯色清新,明澈如水,看上去和開水並無太大的區別。
吳謹這才明白,所謂的開水白菜中開水可不僅僅是普通的泉水燒開而已,而是如現在這種如開水一般高湯。
不過另外一事又讓她有些疑惑,白菜可準備了十多斤,難道要用這些湯煮這些白菜?便道:「公子,這白菜已經準備好,接下來該怎麼做?」
趙遠自己拿起了一棵白菜,直接拔出外面的菜葉,最後一棵白菜僅僅只剩下了中間那可嫩黃色的菜心,然後撕去外面菜筋,道:「所有白菜都只要菜心。」
接著手一伸,道:「吳小姐,可否有銀針,借在下一用。」
吳謹有些不解,立刻讓人找來了銀針。
趙遠也讓其他人把白菜按照自己方法僅僅取了出來,然後在上面用銀針扎出密密的細孔,然後又改下了一下刀,放入水中焯水片刻,在放入了碗中,加入了高湯,放在籠子之中,加入了幾顆枸杞,蒸至七成熟,這才取了出來,放入碗中。
另外一方面,趙遠也讓吳謹把另外一半的高湯裝入水壺之中,燒開之後取了過來,從上而下澆在菜心之中。
只見原本緊緊閉合的菜心隨著高湯澆下,居然如蓮花一般緩緩綻放開來。
放下水壺,趙遠這才笑道:「大概就是這樣,至於調味什麼的,吳小姐你才是行家。你先嘗嘗。」
吳謹拿起湯勺,取了一些湯水淺淺的一嘗,眼睛頓時不由的一亮。
趙遠見此道:「開水白菜,菜名聽上去樸實無華,實際上最關鍵的也就是在這高湯之上,盡顯上乘的制湯功夫,這所謂的高湯,實際上雞湯,而最後淋上去之後的湯汁表面上要如開水一般般透徹清冽之狀,實際上卻要香味濃醇敦厚,不油不膩,沁人心脾。」
吳謹也點點頭,道:「這道菜看上去看清湯寡水,油星全無,可聞起來卻香味撲鼻,吃在口中清鮮柔美。這讓我突然響起那句話來,大智如愚,大巧若拙。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了不起,而實際上這道菜里裡外外都透著精巧,能做出這道菜之人,定然不下於皇宮之中頂級的御廚。不知道公子可否替我引薦?」
趙遠道:「這有點困難,這位高人平日來無影去無蹤,我也僅僅見過一面,厚著臉皮跟著他兩日也才學下了這一道菜,至於他老人家現在神遊去了何處,在下實在不知。」
「原來是這樣啊!」
吳謹有些失望。
趙遠道:「小姐也別失望,不如趁著機會先把這道菜先做好了,我也知道這過程,其中的火候、調味等等,小姐你才專家,時候也不早了,在下告辭!」
吳謹道:「公子現在就要走了?可這時候還早,小女子還有一些事情想請教公子。」
趙遠笑道:「來日方長,眼下在下也還有急事要去處理,還請小姐見諒。」
吳謹見此,道:「那還請由小女子送公子一程。」
趙遠點點頭,吳謹也取下圍裙等物,親自找趙遠送出門口,然後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一副惆悵若失的樣子。
「小姐?」
「小姐?」
「小姐!」
這丫鬟叫了三聲,吳謹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怎?怎麼了?」
丫鬟掩嘴一笑,道:「了解,楊公子都走了,你這在看那也看不見啊!」
吳謹俏臉一紅,道:「小丫頭片子,亂說什麼呢。」
丫鬟笑道:「奴婢可沒亂說,沒想到這位楊公子不僅僅功夫了得,居然對於菜肴還有如此的研究,這道開水白菜聽上去樸實無華,實際上卻是如此精巧,特別是最後那一刻,當高湯澆上去,完全叫做驚艷!」
吳謹道:「沒想到你對菜也有一點點知曉。」
丫鬟道:「那是當然,好歹也跟了小姐怎麼多年,見識也不少啊,對了,除此之外,我還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好像江湖之上也有一個叫楊開的。」
吳謹奇道:「江湖上?這位楊公子可是錦衣衛,你所謂的楊公子又是何人?」
丫鬟道:「那位楊公子可不得了,鐵血門門主,娶了兩個絕世大美女,一個是杭州柳家柳芷晴,另外一人是楚端王女兒,當今的郡主。不過可能是重名吧,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
吳謹也點點頭,道:「很久可能是!」
說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嗔道:「你這小丫頭,沒事去打聽這個幹什麼?」
丫鬟道:「奴婢也是為小姐著想啊,難道有人讓小姐心動的,只是可惜啊,這位楊公子已經有了夫人,小姐即便嫁過去也是能是妾,老爺豈能答應?」
吳謹心情一下就沉重下來,然後揚起手,道:「你這小丫頭片子,亂說什麼呢,本小姐好歹也是堂堂千金小姐,豈能嫁人做妾,如此委屈了自己,還不快去在準備食材,公子那道開水白菜本小姐還得做做!」
「是,小姐!」
丫鬟連忙說道,然後急急忙忙的進了院子。
吳謹再次朝竹林外面看去,趙遠已經不見了人影,心裡微微一嘆,低聲吟道:相逢恨晚,人誰道、早有輕離輕折。不是無情,都只為、離合因緣難測。秋去雲鴻,春深花絮,風雨隨南北。絮飛鴻散,問誰解舀得得。君自舉遠高飛,知他此去、萍梗何時息。雅闔幽窗歡笑處,回首翻成陳跡。小楷緘題,細行針線,一一重收拾。風花雪月,此生長是思憶。
這首詞出自宋朝吳儆,整首詞蘊含著一種相見恨晚那種意境。或許對於現在吳謹而言,對趙遠那種感覺就是一種相見恨晚,就如那句君住長江頭,君主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引長江水。
低聲念罷,吳謹心情又沉了幾分,這才非常不情願的朝院內走去。
趙遠離開之後回到住處,蒼無霜道:「你們一頓飯吃得也有些時候吧?」
趙遠道:「吃飯都沒多久,可別人吳小姐又不願意收錢,說上次幫了她那麼大的忙,可我們又不能白吃白喝,於是也就教了她一道菜作為回禮,耽誤了一些時間!」
蒼無霜疑惑道:「你還會做菜?我還以為你只會烤個肉和魚之類的!」
趙遠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會做,但是知道步驟,然後告訴他不久可以了。」
蒼無霜道:「那你教的菜?」
趙遠道:「開水白菜!」
蒼無霜一愣,旋即笑道:「開水白菜?你教的開水白菜?」
趙遠道:「夫人,你可別瞧不起這開水白菜,這可是一道經典菜肴。」
蒼無霜並不以為然,道:「好吧,我就當它是一道經典菜肴,對了,剛才二王子派人前來,說不知道這位置定好沒有?」
趙遠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道:「無言定了一個位置,但是被我否決了。」
蒼無霜想了想,道:「難道就是吳小姐哪裡?」
趙遠點頭道:「這本是江湖之爭,她不過是普通百姓而已,所以我不想把她牽扯進來,另外也適當的警告了一下無言,讓他帶話給國師,或許他們覺得二王子和右教教主主動邀請他談判,他就完全佔據了主動,就可以為所欲為。另外陸大人說可以支持大祭司爭奪梵天教教主之位,我也讓無言帶話給大祭司,錦衣衛可以支持他,同樣也可以支持左教教主,現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讓他們清楚一件事,這件事情既輪不到他大祭司做主,也輪不到二王子,而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