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左右之分
趙遠和蒼無霜在楚王府的婚宴大擺了三天三夜,大宴賓客,一切都非常的順利,緊接著,這邊開始出發趕往揚州,而趙遠再次不得不啟程,趕往杭州。
婚禮的頭一天,趙遠還沒抵達,柳家人也不由的有些著急起來。
「這小子要是不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柳生淵有些怒氣沖沖說道,不過旋即臉色一變,對自己懷裡的柳詩吟笑眯眯道:「你說是吧,要是他不來啊,祖爺爺打他屁股!」
既然這孩子姓柳,那麼也就按照這邊的輩分來,所以得叫他一聲祖爺爺。
柳芷晴看著眼前這一幕,笑道:「估計那邊拖得的時間稍微有些久些,也就耽擱了!反正明天才舉行婚禮,不著急!」
柳生淵眼睛一瞪,道:「還不著急?這要結婚了,新郎都還沒有來,怎麼能不著急?罷了,罷了,反正你現在也聽不進去,耐心等著吧。」
不遠處,柳芷青已經趕了回來,看著柳家現在張燈結綵的,她這心裏面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自己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
想了想,心裡也就嘆了一口氣。
不過趙遠並沒有讓他們等多久,當天晚上,趙遠終於匆匆忙忙抵達柳家,旋即朝床上一撲,頓時一副懶得動彈。
柳芷晴聞言趕了過來,看著他還穿著衣服躺在床上趙遠,笑道:「成個親有如此累?」
趙遠趴在船上,絲毫不想動彈,道:「事情有些出乎人的意料的,無霜的那個楚王老爹實在……實在太好客了,連擺了三天流水宴,每場足足上百桌,我都已經把酒換成了水,還是把我喝得夠嗆,你這邊沒有一百多桌吧?」
柳芷晴笑道:「沒有,柳家畢竟也不過是個江湖門派,可沒楚王府那麼大的威信,也就一些生意上面來往的商家以及一些江湖門派!」
趙遠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
柳芷晴坐在了床邊,伸出手,輕輕的替他輕柔著肩膀,道:「那邊有沒人搗亂?」
趙遠道:「無霜把宗主請去了作證,隨行的還有陰月宗弟子,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至少十多人混進了后廚,最後也都被抓了出來,也沒引起什麼騷亂。」
柳芷晴點點頭,道:「宗主坐鎮的話,估計梵天教也不敢放肆,畢竟上次一戰他們損失也頗為慘重,另外現在不是有消息傳出來,他們那個教主或許並沒有死,這梵天教的大祭司若是想要爭權之上,他現在就必須保證自己手裡的力量不被絲毫亂用,對於他而言,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梵天教的權利爭奪,而不是與我們的意氣之爭。」
趙遠道:「嗯……的確如此!」
柳芷晴道:「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什麼教主怎麼沒什麼動靜?」
趙遠道:「畢竟他是否真的存在,這點尚且不知,而且和大祭司一樣,現在梵天教不少人都以大祭司馬首是瞻,他想要收回梵天教,重新掌握大權,大祭司也同樣成了他的阻礙,因此他還是必須得保留足夠的勢力來奪權,怎麼會輕而易舉的把力量用在和我們爭鬥之上?更何況他也知道我們婚禮定然更高手如雲,此刻把自己力量用在此處,他難道傻啊!」
柳芷晴道:「的確也是,不過我還是讓柳家子弟加強戒備。希望別有人來搗亂。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給爺爺知會一聲,你沒來,他此刻還在哪裡大發雷霆呢。」
趙遠點點頭,現在他真的有些累了,一路匆匆忙忙趕來,身體累得夠嗆。
然後剛剛躺下,房頂上突然傳來了衣決拂過的聲音!
趙遠原本閉著的眼睛猛的睜開,沒絲毫的猶豫,立刻出門,追了過去,聽這聲音而言,此人絕非這柳家之人,而且功夫還非常不錯。
而在不遠處,一條人影若有若無,彷彿就如影子一樣,卻並沒有朝著那些荒郊野嶺而去,反而去了城中。
「這是幹什麼?」
在背後追著的趙遠有些奇怪道,卻也跟著影子最後落入一個小院之中。
幾乎在一瞬間,原本安安靜靜的小院突然湧出不少人來,只不過這些人並沒有手持兵刃,反而是一些清秀的丫鬟,她們手裡齊齊拿著火摺子,片刻的功夫,紛紛點燃了掛在周圍的燈籠,片刻之後,整個院子燈火通明。
而那些丫鬟在點燃了燈籠之後,便立刻退去,而在院中的涼亭之中,此刻正坐著一老者,伸手輕輕一探,做出一個請的姿色,道:「楊少俠,請!」
趙遠猶豫片刻,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對面,桌子上擺著一些菜肴和酒水,菜肴看上去非常精緻,而所用的碗碟同樣如此,至於這酒壺,卻是通透碧綠,燈光下裡面的酒水隱隱約約可見。
「錚……」
一聲琴音傳來,片刻之後,琴音如流水一般,趙遠瞟了一眼,彈琴之人就在不遠處,是一女子,而所彈的曲調卻是《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又名《雁落平沙》,是一首中國古琴名曲,有多種流派傳譜,其意在借大雁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
《古音正宗》中說此曲:「蓋取其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里,天際飛鳴。借鴻鴣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也。……通體節奏凡三起三落。初彈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其欲落也,迴環顧盼,空際盤旋;其將落也。息聲斜掠,繞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應,三五成群,飛鳴宿食,得所適情:子母隨而雌雄讓,亦能品焉。」這段解題對雁性的描寫極其深刻生動。全曲委婉流暢,雋永清新。
當然,喜歡討論這些意境的大多數是那些文人騷客,趙遠不懂,他現在最好奇的便是眼前是何人,自己和他面對面坐著,卻完全不知道對方實力深淺,或者說,此人是誰?
此人卻似乎非常喜歡眼前的這首曲子,拿起酒壺,給趙遠面前的杯子倒滿,道:「楊少俠能賞臉前來,老夫感激不盡,現楊少俠大婚之際,老朽也借酒一賀。」
趙遠並沒有端起杯子,而是問道:「不知道閣下是誰?在憋人印象之中,卻從來沒有閣下如此一號人物。」
老者哈哈一笑,放下手裡的杯子,一拱手笑道:「老夫倒是忘記了,憋人便是閣下現在正在找尋之人。」
趙遠心裡一驚,道:「找尋之人?閣下莫非是梵天教那位大祭司?」
老者搖頭道:「楊少俠這點可就猜錯了,鄙人並非是他,好了,也不繞彎子,鄙人是梵天教的教主。」
「梵天教教主?」
趙遠看著眼前此人,之前才得到消息,說這教主並沒有死,現在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大敵當前,趙遠並沒有輕舉妄動,實際上,這小院看上去平靜,周圍卻藏著好幾個高手,自己貿然動彈的話眼前此人能不能打過都尚且不知,更何況還要應付其他人,於是變笑道:「閣下若是梵天教教主的話,我們現在豈不是應該兵戎相見才對,怎麼可能還又閒情逸緻在這裡喝酒?」
梵天教教主笑道:「中原不是有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算起來你我就是朋友了。」
趙遠道:「你們的梵天教敵人不就是我中原武林?我楊某人可不是中原武林的敵人,因此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是朋友。」
梵天教教主道:「楊少俠想必有些誤會,我梵天教卻並沒有把中原武林當敵人。」
趙遠一聽,不由的啞然失笑,道:「並沒有把中原武林當敵人,那麼你們四處招攬那些被中原武林痛恨的窮凶極惡之徒又是為何?」
梵天教教主道:「這點楊少俠可能有所不知,實際上,我梵天教在多年前已經分成了兩派。」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趙遠也沒打斷他,任由他接著說。
梵天教教主道:「二十多年前,梵天教發生內訌,於是原本都屬於吐蕃國教的梵天教也分成了兩排,大家都叫梵天教,也都有各自的教主,我們的宗教依舊在吐蕃,不過人數稍微少些,同樣也供奉佛法,而另外一教,嗯,想必楊少俠也知道,就是已經被燒毀的那一處。」
趙遠道:「這點你們倒是打探得很清楚,你們是打算替你們死去的教眾報仇?」
梵天教教主道:「少俠還請別誤會,容老夫說完。」
趙遠道:「閣下請!」
梵天教教主也就接著道:「梵天教分成兩派之後,一般稱呼我們是右教,而他們是左教,現在明朝強盛,吐蕃也不願意和明朝為敵,因此在吐蕃國內,右教比起左教更加有威信一些,而左教這認為明朝人狼子野心,遲早一天會吞併吐蕃,因此應該先做打算,他們這種想法得到了不少人支持,而有了這些人支持,他們也才能壯大起來。另外他們也堅信,要亂明朝,得先亂中原,要亂中原,得亂武林,這才悄悄派人進入中原武林,大肆收留那些被中原武林認為是窮凶極惡之徒,想利用他們來攪亂中原武林。然而兩年強,邊關之外夏言帶兵圍剿,讓左教損失慘重,後來發現他們大祭司不知所蹤,教主這死在密道之中,一同死去的還有他的隨從,不過我們發現死去的左教教主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真正的左教教主不知所蹤,或許這左教教主到底是什麼人,即便他們大祭司都不知道。」
趙遠輕哼一聲,道:「這豈不是說笑話,大祭司可是侍奉這教主的,連他都不知道這教主是假冒的?或者說僅僅是個替身?」
梵天教教主道:「這並不值得有什麼奇怪的,他當大祭司也不過十多年而言,若是這教主十多年前就已經被換成了替身,他不知道很正常,實際上,即便是我們,都不知道真正左教教主是誰,二十年前的分化,或許知道他身份也只有一個,就是前任大祭司,只不過可惜的是他已經作古。」
趙遠道:「那你的意思豈不是若和左教教主存在的話,我們現在連到底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梵天教教主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不光你們不知道,我們也同樣不知道,除此之外,現在左教大祭司同樣也不知道,比起我們而言,他更加心虛,又傳聞說當初進入密道除了那些替身教主之外,還有他,現在只有他或者,接管了梵天左教,這當然也就讓人懷疑這替身教主是誰所殺,現在他若是知道這他所殺的教主僅僅是提升,那麼比起我們而言,他更加擔憂。」
趙遠心裡琢磨了一下,道:「你說的這些話,我聽著,卻不會相信。」
梵天教教主道:「這點我們也明白,若是老夫,老夫也不會相信。」
趙遠道:「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告訴本人?」
梵天教教主道:「這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為了兩國友好,兩月之後我吐蕃二王子便會啟程前來參拜貴國皇上,而那些並不希望兩國友好的人此刻定然會想辦法動手腳,如此引發兩國敵視,他們左教在吐蕃之中的聲譽大漲,對於我們右教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更何況,二王子可是我們右教的鼎力支持之人,既然閣下等想清除梵天左教在中原武林的殘餘勢力,我們也不想二王子因為襲擊而受傷或者死在貴國,所以,就面前而言,我們目標是一致的。」
趙遠冷笑一聲,道:「就如你剛才說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這是打算借刀殺人啊?畢竟若是你所言,梵天教有左右之分,那麼你們若是動了手,傳回國內,對於你們也非常不利,所以乾脆,就讓我們來拿刀,替你們除了了絆腳石?」
梵天教教主笑道:「是,這的確是我們的打算,實際上楊少俠回去也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對於我們彼此而言,這可是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