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落井下石
實際上，段水全還有話並未實說。
冷非凡今天或許並非來殺趙遠，而是來見趙遠。
作為一個殺手，要殺什麼人，此人到底有什麼得意絕學，有什麼愛好習慣之類的，事先必須得做主了功課。
冷非凡是殺手之中的殺手，為人也很仔細，功課更加做得很足，而且幾乎和自己同時抵達這裡，要是他真想殺人，怎麼可能會露面，更不可能被自己發現。
這些心裡的猜測段水全也未說明，把酒罈放在地上，問道：「小兄弟，敢問冒充我丐幫弟子之人到底是何人？」
這才是段水全前來的真正目的，若非趙遠插手，那麼丐幫一定會背上綁架柳芷青的罪名，到時候丐幫那可是有嘴都說不清。
丐幫可是天下第一大幫，弟子遍布天下，此刻居然差點被人給陰了，這氣怎麼咽得下？因此段水全才匆匆忙忙趕到杭州就是為見趙遠，從他口中詳細的打探到底何人是幕後黑手，剛剛抵達就得知了趙遠等人把消失了很久謝志遠給找了出來，於是他用了一天的時間去調查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弄清楚之後今天見兩人獨自外出，便跟了過來，沒想到剛剛抵達就發現了幾乎同時抵達冷非凡，於是才有接下來的一幕。
現在冷非凡走了，他自然得問上了正題。
他如此一問，趙遠心裡也在思索，丐幫弟子遍布天下，雖說他們的情報網相比錦衣衛而言及時性，嚴密性等等相差很遠，可是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無孔不入，只要有人地方就能有丐幫弟子。
若能把丐幫也拉進來的話，就情報上面可就容易多了，而且丐幫實力還很強大。
段水全見趙遠不說話，疑問道：「楊兄弟，可有什麼難言之處？」
趙遠回過神來，笑道：「沒有，沒有，段大哥若真有興趣的話，那自然知無不言，不過……」
段水全見他欲言又止，將問道：「不過什麼？」
趙遠臉色變得難得正經，道：「段大哥若是知道了此事，丐幫就必須和柳家結盟。」
段水全不料趙遠居然還有如此要求，奇道：「為何？」
趙遠道：「並非在下信不過幫主，只不過此事茲事體大，對於不是盟友的人不能泄露半句。」
柳芷晴心裡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遠，丐幫可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弟子遍布天下，若把丐幫拉進了柳家的陣營，豈不是柳家勢力大增。
段水全臉上也露出了思索之色，江湖講究的是言而有信，自己若是答應了，那就不能反悔，其中的利害關係必須得好生掂量才對。
沉默片刻，段水全才問道：「必須得如此？」
趙遠狠狠點頭，話中沒絲毫可商量的餘地，道：「必須！，而且這種盟約可不是暗地相互盟約，而必須得歃血為盟。這個不用著急，段幫主可以回去仔細想想在做決定。」
趙遠此刻的稱呼也改了，並未叫段水全叫段大哥，而是叫段幫主，目的也就無非說明一點，答應此事那可是以丐幫幫主的身份答應，而不是段水全自己的身份。
這其中的緣由在場兩人不可能不明白。
段水全沉默片刻，點點頭，道：「此事事關重大，鄙人還是得回去和幾位長老商議。過上幾天，無論成否，鄙人都會給二人一個回話。柳小姐，你意下如何？」
柳芷晴微微點點頭。
段水全站了起來，沖著兩人一拱手，道：「今天那就叨擾，告辭！」
直到段水全已經看不見人影，柳芷晴臉色一沉，帶著幾本責備道：「誰叫你自作主張？歃血為盟此事事關重大，豈能兒戲？」
江湖之中的門派一般而言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有時候看在江湖道義之上會出手相助，不過所謂的江湖道義在不同人的眼中自然也有輕重之分。
然若當天下歃血為盟的話，兩門派也就相當於結成了同盟，柳家雖說號稱武林四大武林世家，可和天下第一大幫比起來，差的卻也不是一點兩點。
若是柳芷晴，此事想都不敢去想。
但是趙遠居然沒她商議的情況下突然提出如此的要求，把她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趙遠有些委屈道：「梵天教神秘莫測，我和師父追查了他們足足三年能得到的消息都非常的少，最主要的是就連我和師父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強大，到底有多少人。你大小姐衝冠一怒，誓要揪出幕後主使，可光憑柳家的話，說不定過上幾年依舊難以有進展！最主要的是，敵在暗，你在明，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又會下手？可謂防不勝防！現在我們又救出了謝遠志，更是惹惱了他們，這個時候若是沒一個強大的幫手的話，柳家很容易就陷入被動。」
趙遠說的這些，柳芷晴何嘗不知道，沉默了片刻，原本冷冰冰的俏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道：「你說的這些，我豈能不知道？可丐幫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幫，你就此事來要求段幫主和柳家歃血為盟，豈不是有些要挾的意思？多少有些不道義，有些落井下石！」
趙遠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沒道義也就沒道義的吧。反正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段幫主若是答應，那自然最好，若是不答應，也不強人所難，大不了最後全部告訴他，反正給梵天教找點麻煩的事情我也很樂意干。」
說話間，趙遠提起自己面前的酒罈子，咕咚的喝了一大口，目光盯上了烤架，道：「話說回來，屬下今天還沒嘗過大小姐的手藝呢，都被那兩個好像一萬年都沒吃過肉的傢伙給吃光了。」
…………
直到夕陽西下，趙遠才趕著馬車緩緩的回到了柳家大門，跳下馬車，撈起車簾，趙遠道：「大小姐，請！」
柳芷晴緩緩的下了車，邁步走了進去，門口候著的柳芙急忙走了過來，忙道：「大小姐，您沒事吧？」
柳芷晴未開口，趙遠先道：「這位姐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我楊開就是一大惡人，窮凶極惡，吃人還不吐骨頭？大小姐事務繁忙，難得抽出時間出去散散心，還能有什麼事？」
柳芙瞪了一眼，道：「什麼意思難道還要……。」
「柳芙，好了！」
柳芷晴阻止道，也未回頭，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柳芙狠狠瞪了一眼趙遠，道：「是，小姐！」
趙遠白眼一翻，直接忽視，跳上了車夫的位置，正打算揚鞭趕馬走，旁邊人影一閃，卻是張天印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一手拉著馬嚼子，道：「慢著。」
趙遠看著他那種因為憤怒多少有些扭曲的臉，身子超前微微一傾，調笑道：「原來是張少俠，不知道有何指教啊？」
張天印沉著臉，道：「我警告你，以後離大小姐遠點，否者的話……」
趙遠反問道：「否者的話怎麼樣？」
說著，二郎腿一翹，道：「來來來，趙少俠，你來說說，要是我不離大小姐遠點，你想把我怎麼樣？」
所謂打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
趙遠如此一問，張天印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殺了他？把他趕出去？好像都有些不太可能。
以前柳家那些弟子因他和柳芷晴多少有些親戚關係，而且又是她身邊的護衛，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都懼他三分，可遇上了趙遠就好像有些吃不開了，他的那點面子在趙遠面前一個銅板都不值。
這多少也叫秀才遇上無賴，只能幹瞪眼。
見他語塞，趙遠手裡的鞭子一揮，直奔他手而去。
張天印連忙鬆手，怒道：「你幹什麼？」
趙遠道：「我可沒興趣在這裡陪你聊天侃大山，這馬車可是我借的，還得退回去，另外這謝大俠也該醒了，至少得讓他知道可是我把他從糞車裡給救出來的，泰山派掌門之子救命恩人，這可是多大的恩情。以後落難走投無路了，也好去蹭口飯吃！」
接著又是一揮馬鞭，大喝道：「馬兒，咱們回家去，駕！」
馬車再次緩緩超前行駛，坐在馬車上的趙遠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我心情非常爽的表情。
背後的張天印此刻卻是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兩眼彷彿要噴出火來一般，自己追隨柳芷晴多年，可從來沒私下在一起過，而這小子來柳家才幾日，居然和柳芷晴單獨相處了整整一天。
趙遠才沒管這些，馬車本來也就是柳家的馬車，退車的時候還沒忘給管車的僕人扔上一壇老酒，在這僕人道謝中喜滋滋的朝自己住處走去，可剛剛走出沒幾步，旁邊突然竄出一人來擋在了面前，仔細一看卻是柳芷青，便一拱手道：「屬下參見二小姐。」
柳芷青不耐煩道：「別給本小姐說這些客套話，我問你，今天你和我姐姐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