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絲巾劫230:生命的終點
於夢希的父親在醫院裏住到第八天,除了比入院時精神好些,其他的似乎沒什麽太多變化,依然還是不能言語,不能活動,不能吃飯……看著這狀態,母親愁雲滿布。她知道於夢雪和於夢希都有家,總在這裏照顧著沒希望恢複的病人,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她心一橫,對三個孩子說:我覺得還是拉回去算了,拉回去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辦法。你看就這樣在醫院躺著,不死不活的樣子,你們能陪到什麽時候?
其實三個孩子都心知肚明,拉回農村,除了等死,還能有什麽辦法,因為父親連飯都不會吃…不會吃飯,餓也會餓死。三個孩子各有心事,於紅林最初是想放棄的,所以他才會提前與於夢希商量,於夢雪原本是極力搶救,但如今搶救的結果是依然沒辦法恢複,用鼻管喂食,父親還能支撐一陣,但這過程,喂食,換尿片,翻身,讓誰來完成?讓母親嗎?母親老了,如果讓母親來照顧父親,不用一周,母親一定病倒。或者那時,母親還比父親先走……想到這些,於夢雪也沉默了。
母親照顧不了,那誰來照顧?
於夢希看大家都拿不定主意,也不忍心看母親愁容滿麵。她說:媽,要不再住兩天,爸拉回家是不行的。這兩天,我們一定會找出妥善的處理方案。你別操心了。
哥哥和姐姐都點了點頭。剛討論結束沒過久,於夢雪接到孩子的電話,說奶奶病了,讓她趕緊回去。
於夢雪和老公是一起下來的,但他單位沒那麽多時間,才待一天,就回工地了。家裏隻有孩子和婆婆。老人病了,隻能立刻趕回去。
醫院就隻剩下於夢希和日日上班的於紅林。怎麽辦呢?關於父親,真是一個難解的問題。她覺得應該問問鍾景輝,一般像這樣的情況,怎麽處理。她把事情跟鍾景輝說了一遍,鍾景輝說:在我們石家莊那邊,有醫療養老,不知你們這邊有沒有,你叫你哥嫂看看,如果有,可以把你父親送到專業養老機構,由專業人員看護。
她在病房裏問了其他病床的人,她們說有,隻是不知道,像於夢雪父親這情況,機構會收多少錢。這麽嚴重,應該不會便宜。母親聽說,每個月都要花高額護理費,眉頭又皺成一個橫川:花那麽多錢,去養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有意思麽?
於夢希示意母親說話聲音小點,然後母親說:媽,你別擔心錢,無論多少,我們三個人會湊,爹都這樣了,接下來你好好的,就一切都好了。
有女兒寬慰,母親的心,找到了踏實。她說:那你們安排吧。
“叮”,手機微信響起,是阿哲發來的信息:夢希,奶奶不在了。
奶奶不在了?奶奶,奶奶?怎麽會這麽突然?那個家裏,奶奶是最愛她的,隻有奶奶是真的喜歡她,想起奶奶溫和的笑容,想起奶奶飽經滄桑的臉,想起奶奶用幹癟的手握著她的手,給她鼓勵的溫度,她的心疼起來。蒼老,原本就是多麽痛苦悲哀,又無可奈何的事,死,又是每個人的生命終點……這悲愴的感覺,從她的心底蔓延至身體各部,她感覺很難受,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奶奶,奶奶……
她很想過去祭奠一下奶奶,可此刻情況,怎麽走得開?她想打電話,但人已經去世了,再多的安慰,也無濟於事。她回複阿哲:我有事去不了,你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