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議進學

  北威三十二年，又是一個冬日，雪花飄飄揚揚的落了下來。沈瀾衣抱著一捆柴火進了家門，獨門獨戶的小院子位於村東頭，很是精巧。


  “少爺回來了！”名叫綠竹的小丫頭迎了上來，接過那柴火放在了地上，墊腳替她去掃身上的雪花。


  “這冰天雪地，可是凍壞了吧，夫人叫我燒了薑湯，少爺快去暖暖身子。”


  沈瀾衣點點頭：“母親呢？”


  “夫人在後院陪老夫人說話呢。”翠綠老實的回答道。


  “我先去拜見祖母，你把薑湯給我端過去吧。”


  翠竹柔順的應了下來。看著小姑娘搓搓手走向廚房。那單薄的身子確實很讓人心疼，沈瀾衣也不例外。可，如果凡事自己都親力親為了，這小丫頭怕是要受罰。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人類，沈瀾衣在北威國每天都活的無比糾結。


  一邊是骨子裏人人平等的世界觀，一邊是萬惡的改變不了的主仆製度。


  還有就是，每日要裝成男子的痛苦。


  沈家在這個村子算個有錢人家，不過終究財力有限，前院看著還算可以，後院就著實算不上大了，攏共也就長12米左右，寬窄也就在7米多，愣是辟出了一個小花園，並三間屋子，東邊那間就是沈家老太太李氏的屋子，西邊那稍小的點就是沈瀾衣生母，秋氏和洛父的主屋。還有一間小屋子是用來堆放雜物的。至於外院，除了待客，書房之外，還單獨給沈瀾衣辟了一間屋子。沈家唯二的兩個小丫頭，都住在她隔壁。


  這樣安排，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奈何身不由己啊，沈瀾衣望著天，眼淚汪汪，北威欠我一個男兒身啊！

  見了沈瀾衣走來，專門負責伺候李氏的丫頭青蘿忙打了簾子，衝裏麵喊道：“少爺回來了！”


  屋裏正在說話的兩個女人齊刷刷回了頭，比起李氏臉上的笑，秋氏眼中還隱隱有些淚水。


  沈瀾衣走進屋子，看了一眼自己親娘，才躬身行禮：“孫兒給祖母請安！”


  “快起來！”李氏見了孫子，喜笑顏開的拉過她的手：“這手腳都冰涼著，怎麽沒叫綠竹給你備個手爐啊！”


  眼瞧著李氏眼神不對，又要拿綠竹那小丫頭說事，沈瀾衣忙道：“是父親不讓帶的。今日去拜見先生，父親說，求學便要有個求學的樣子，若是半分苦頭都吃不得，先生看了也會不喜。是以才讓孫兒這般去的。”


  李氏聽了解釋，雖然心中心疼孫子，到底也講道理，知道是為了沈瀾衣好，不過埋怨了兩句。便問起了今日的情況。


  “先生如何說的？可收下你了？”


  沈瀾衣為難的看了一眼李氏：“這，孫兒確實不知道。先生不過問了兩句話，就叫孫兒先回來了。父親此刻還在那裏呆著呢。”


  李氏也是個沒念過書的，不懂這些文人的想法。聽了這話。不再多問。


  “那便等你父親回來再說吧。”


  “是。”沈瀾衣麵上恭順的應下，心裏卻是一百個不樂意，暗自祈禱千萬別被先生看上了。那些個之乎者也，兩句下來就暈乎死了。不趴在桌子上睡覺就很好了。


  祖孫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李氏本就心疼這個大孫子，自然全程都是樂嗬嗬的。沈瀾衣也是有心討她開心，以求生母的日子能好過一些。是以兩人相處的十分和諧。臨走時，李氏還叫青蘿塞了不少點心給她。


  捧著一堆點心看著秋氏伺候老太太午覺，沈瀾衣實在也沒了心情，轉身先去秋氏屋中等著了。


  婆媳關係啊！果然是個亙古不變的難題。


  沈家上下隻兩個丫頭，一個綠竹負責全家人的起居，飲食還有衣物。不過難免忙不過來，又大約是李氏暗中吩咐了，便將重心放在了伺候沈氏父子身上。至於青蘿，專門伺候老太太的，又不能調來使喚。以至於秋氏雖為當家主母，有時候，也要自己做飯洗衣，還兼之伺候婆婆夫君，很是辛苦。


  沈瀾衣看著心中難受。小時候不懂事也幫過幾回忙，不過被老太太發現後，又是打罵李氏又是哭天喊地的。看著秋氏無力垂淚的模樣，沈瀾衣心中更難受，便再也不敢幫忙了。隻是手中有了銀錢，不忘給秋氏買些零嘴簪子什麽的。哄她開心罷了。


  待到沈瀾衣在屋子裏喝完了一壺茶，又吃掉了三四塊點心後。秋氏才回屋。


  “娘！”沈瀾衣站了起來，拉著她坐到椅子上，替她按摩。秋氏身子也不怎麽好，每日還要做那麽多事，難免身子酸痛。所以沈瀾衣不忙的時候，也會幫她舒展一下筋骨。橫豎這屋子裏沒人伺候，也不怕有人通風報信。


  秋氏心疼孩子，隻叫她按了一刻鍾便停下了。


  “來，跟娘說說，今日先生都問你什麽了？”


  沈瀾衣翻了個白眼：“娘，你還真打算叫我去讀書？”


  “不然呢？”秋氏拍了拍她的手：“你父親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呢。你若不去，又要惹他生氣。”


  “可那學堂要七日才能回來一次，平日裏更是和一群男子同吃同住，娘也不怕我……”


  “噓！”秋氏連忙捂住她的嘴：“小心被人聽見去！”


  秋氏壓低了聲音：“你是女兒身這事可千萬不能讓被人知曉，不然咱們母女都難逃一劫！”


  “那您還叫我去學堂！”沈瀾衣無奈的說道，進了學堂露餡更快好不好。


  “這個不怕。”秋氏給她出主意：“橫豎現在是冬日，你睡覺時穿厚一些，在將娘給你縫製的小衣裹嚴實了。定然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沈瀾衣被秋氏的天真打敗了，哭笑不得：“與一群男子同吃同住。娘也不怕日後我嫁不出去。”


  秋氏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過女兒還要嫁人這個問題，一下子臉色就暗了下來。她，為何當初生的不是個兒子呢？


  沈瀾衣一看她臉色不對，連忙改口：“好好好，是孩兒說錯了，我是娘的兒子，以後要娶妻生子，讓娘抱孫子的。”


  為何古代沒有代孕呢？哎，科技不發達害死人呢！

  秋氏聞言笑了笑，摸著女兒的臉，道：“是娘不好。害你要和娘一起說謊。”


  當初自己嫁入沈家遲遲沒有身孕，本就著急，尋了不少方子，好不容易懷上了，生下來又是個女兒，又兼之那陣子婆婆對自己很不滿意。秋氏性子懦弱，怕被休棄回去，丟了娘家的臉麵，一時糊塗，才買通了接生婆，謊稱生了個兒子。才讓家裏滿意。


  “沒事。”沈瀾衣懶散的趴在桌子上，倒有些慶幸，若不是李氏撒謊，自己如今也不會過的這般輕鬆自在。


  “你放心，待到娘在給你生個弟弟出來。你就可以恢複女兒身了。”秋氏說這話，既是在安慰女兒，也是在安慰自己。生下沈瀾衣都這麽久，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婆婆和夫君，自己都不抱什麽希望了。


  “恩。”沈瀾衣應了一聲，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秋氏這個年紀，在現代都算得上高齡產婦了，更別說人均壽命隻有五六十的古代了。


  所以，沈瀾衣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死活不想秋氏再懷孕了。得個便宜老媽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