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祭掃胡廣
那老者聽了蔡邕所說,隻是用他那特有的蒼老的聲音說道:“意見?老夫現在哪裏能有什麽意見,陛下一意孤行,你們常說是十常侍亂了朝政,哼,老夫在京這麽多年,算是看出來了,若是沒有陛下,這些宦官又算的了什麽?”
蔡邕沒有答話,靜靜聽著,而白江也對這個老者好奇起來,隻是一時想不起來這個老者到底是誰。
老者似乎有些義憤填膺,像是在訴苦,又好像隻是在敘述:“遠的不說,看看你那個對頭王甫,剛剛死了的程璜,這些宦官生前哪個不威風,不過陛下一句話的事,全沒了。”
老者似乎不再想說了,或許是累了,眼光掃了掃蔡邕和白江,說道:“要說建議,那就是離開這裏,這裏已經沒什麽可以留戀的了。”
蔡邕點頭稱是,老者似乎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問道:“伯喈你這次來,怎麽還帶了個小朋友啊。”
蔡邕上前說道:“老太尉,此人叫白江,去年曾接受盧植的賜字子溪,老太尉可有印象?”
老者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老了,好久沒有上朝了,記不得記不得。”
這時候,老者的兒子開口說道:“父親,是去年鄺平縣令上書寫到的白江白子溪,幫助他們擊退了小股匈奴人的騷擾。”
老者眉頭舒張開來:“哦~是他呀,去年的時候,老夫聽到這個消息,就想到當年在度遼將軍位上那三年的時光,這時間這快啊,一晃,就過去了這麽長時間。”
“老太尉在度遼將軍任上,胡虜伯固無一有敢冒進者,邊關三年安然無事,才是真將軍啊。”蔡邕說道。
老者笑了笑:“不行了,老了,自從二年因病去職之後,老是有些力不從心,精神越來越不好了,總是容易瞌睡。”
蔡邕見老者確實有些倦意,便向老者告辭,老者並未起身,隻是說道:“羽兒,你替為父送送伯喈和子溪。”
那中年男子道了一聲好,便轉身將書房的門打開,這個時候有幾縷殘陽透了進來,照在了地麵上。
中年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蔡邕和白江便也不客氣,出的書房,才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那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父自從病了後,身子是越來越差了。”
蔡邕和中年男子並排而行:“無妨,元飛還要多上上心,畢竟老太尉歲數大了,也需要照顧。”
中年男子說道:“家父的事我曉得,朝廷讓我去任城國做國相,我也是擔心父親,一直沒去。”
蔡邕有些感慨:“區區一國國相,實在是委屈元飛了,本不必如此。”
中年男子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三人亦步亦趨之間,就來到了大門處。
蔡邕和白江向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沒說什麽,離開了宅子。
此時的街上陸續有了行人,不過可能城南都是官員所在之地,所以大部分都是管家一類的出來放放風。
太陽正徐徐落下,西邊的天空已經染透紅霞,照著洛陽城的整個西城都紅彤彤的。
蔡邕歎了口氣,看了眼方向,向著客棧走去。白江跟著蔡邕,不遠不近,落下半個身位。
等從城南出來後,街上的行人明顯增加了幾倍,也有了幾個行腳商人在賣東西。蔡邕和白江都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蔡邕漫不經心的看著熱鬧的行人,說道:“子溪,你可知我們後來所去是何處啊?”
白江搖了搖頭,說道:“晚輩不知。”這次是真的不知道,東漢末年,群雄並起,誰又能完完全全記住所有有名有姓的人呢。
蔡邕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神奇的白江第一次有不認識的人一般,說道:“哦?子溪竟然不知道?剛剛我們去的是光和二年從太尉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太中大夫,橋玄橋公祖大人。”
白江驚訝了,橋玄?是大小喬的父親?看著不像啊?還沒等白江消化這個知識點,蔡邕繼續說道:“剛剛送我們出來的是橋大人的長子橋羽橋元飛。”
白江嘀咕了一下:“長子?”蔡邕就在白江身邊,自然是聽到了白江的嘀咕。
開口說道:“不錯,橋大人還有個小兒子,隻不過在小兒子十歲的時候,被盜匪綁架,當時的司隸校尉是陽球,等到他去救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死了。”
白江聽完縮了縮脖子,雖然不知道其間內情,但看這語氣,蔡邕和陽球之間的怨恨可不輕。
白江點點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說道:“原來是這樣。”
在蔡邕和白江說著話的時候,二人已經來到客棧門口。此時的客棧剛剛上燈,蔡邕和白江也不在門口逗留,勁直走向房間。
此時花邵辰正站在蔡文姬房間門口,綠屏兒正拿著一杯涼茶給他,而蔡文姬則心不在焉的坐在桌前。
隨著樓梯傳來腳步聲,花邵辰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樓梯口。當看到蔡邕和白江上來後,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花邵辰一口氣將杯中涼茶喝幹,杯子隨手揣進兜裏。蔡文姬眉頭舒展,站起來走到門邊。綠屏兒則有些局促,低著腦袋。
蔡邕和白江出去了快半天時間,本來因為趕路就有些疲憊,現在更加不堪。
蔡邕向花邵辰點了點頭,說道:“今日有勞昭時了,讓店家把飯菜送到房間裏吧,早點休息,明日去家師墓前。”
花邵辰連稱不礙事,而綠屏兒則下樓去找店小二去了。蔡邕和白江進入到房間裏,白江在經過蔡文姬時,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蔡文姬對上白江眼神後,這才暗自鬆了口氣,跟著蔡邕後麵坐下。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綠屏兒就領著店小二來到廂房前。眾人或許是奔波日久的緣故,今日都顯得有些疲倦,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說話。
用餐完畢,眾人回到各自房間,蔡邕年紀大了,下午又走了半天,早已有了倦意,回到房中就睡下了。
白江雖然上午一直在馬車上,而下午的路程也不至於讓他精疲力竭,不過今天見到的呂強和橋玄橋羽父子還是給他很大的衝擊,讓他對東漢末年的這些個大官有了有血有肉的認知。
現在的白江,正在滿腦子回憶這些畫麵,自然也就沒有其他精力可用。
至於花邵辰,今天可能趕了半天路,又在蔡文姬門口站了半天崗,很少見的沒有看書,而是坐在桌邊放空自己,隻是中途出去一趟,讓小二送了些水來。
蔡文姬今日也不知怎麽的,顯得非常疲倦,可能是下午蔡邕和白江一起出去,使得她有點憂思過度。也早早睡下,留著綠屏兒守著。
洛陽城中巡街人,半夜三更鼓不停。
這一覺睡得很實在,等人都醒了也已經辰時三刻了。因為是去胡廣墓處,所以五人駕著馬車,帶著東西向城郊而去。
約莫到了巳時,蔡邕示意馬車停下,自己獨自一人帶著東西,沿著一條小路,向前走去,而白江等人則留在原地。
從白江這個角度看過去,確實能看到有一座石碑矗立在不遠的地方。蔡邕走的很慢,因為是在荒郊,會有一陣接著一陣的秋風,將蔡邕的衣服、胡子吹起來。
不過蔡邕並不在意,任憑秋風裹挾著自己。一步一步的向前,來到胡廣墓前,蔡邕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壺酒,一隻燒雞,手上還拽著一把紙錢。
蔡邕先是將手中的紙錢拋向天空,繞著石碑轉了一圈。單手杵著石碑,也不知道心裏想著什麽。就那樣默默的站著。
白江四人站在馬車前麵,也默默地看著蔡邕。不知過了多久,蔡邕將酒壺中的酒灑向了地麵,再躬身對著石碑行了一禮,緩緩往回走來。
蔡邕回到白江等人身邊說道:“先師乃三朝元老,在其去世之後也是極具哀榮,也算的上是死得其所了。”
白江靜靜的聽著,他知道,現在的蔡邕隻是需要一個合格的聽眾而已,他已經陷入思緒當中。
蔡邕示意眾人上車,在馬車上喃喃地說道:“先師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可以說前無古人,也後無來者,想不到師父去世已經有十年光景了。”
白江沒有說話,一路上隻有蔡邕在說話,眾人都靜靜的在聽。時間不知不覺的在溜走,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客棧。
回到客棧後,蔡邕才漸漸從思緒當中走了出來,看向白江和花邵辰說道:“子溪,如今已經到了洛陽,你們有什麽打算?老夫既然知道程璜已死,那自然也就不回江東去了。”
白江心裏一動:“不知老大人不回江東,準備去哪裏?”
蔡邕有些奇怪白江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道:“老夫帶著小女先回陳留,在寫信回江東,老夫之子和幼女還在江東,我準備讓好友接他們一起來陳留。”
白江看向蔡文姬,這時候蔡文姬也看向白江,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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