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208

  顧如凡看著糖糖期待的大眼睛,微抿了抿唇。


  “我沒有玩過這個。”


  因為家庭原因,她比較早熟,從知道父親出軌之後,那些小女孩玩的洋娃娃之類的東西,都被她封進了紙殼箱。


  為了安慰母親,逼迫自己長大,她的童年回憶,隻是灰蒙蒙的一片,自然也不會留意這些。


  文景卻是將剩下的遊戲幣放進她手裏,“沒有嚐試過的東西才要試一下啊,說不定就成功了呢?!加油,我相信你,聽說新手運氣比較好!”


  糖糖也在一邊奶聲奶氣的鼓氣,“小凡姨加油!”


  為了她的皮卡丘呀~

  顧如凡在一大一小期待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投了幣。


  她人聰明,之前在旁邊看了那麽久,自己玩了幾次,大概找到了些規律。


  這些娃娃機除了運氣,也有些技巧,比如有些娃娃機是老板會設置概率,五十分之一或者多少,有些機子,是看你抓住讀秒時間。


  旁邊文景抱著糖糖,兩人盯著顧如凡將手裏最後一個幣投進去,操控爪子,按鈕落下,三人都是屏息等待。


  旁邊還有不少年輕情侶也在圍觀,萬眾矚目之下,那個在機子裏不知道掛了多久的大型皮卡丘,終於落了下來。


  旁邊有人小聲讚歎‘厲害’,糖糖也興奮的拍著小手。


  “小凡姨好棒!”


  或許是被周遭氣氛感染,顧如凡清冷的眸底也沾染了笑意,伸手將那個皮卡丘遞給糖糖。


  文景看糖糖抱著比她還大的皮卡丘,樂的小臉一直往上蹭,笑著轉頭看顧如凡。


  “你看,雖然你以前沒有玩過這個,但是很快就成功了,有些東西,得嚐試後才知道結果。”


  她說的是娃娃機,但顧如凡聽了,卻是長睫微顫,不知道想到什麽,眼底的迷蒙似乎散了些,紅唇勾起淡淡的弧。


  “是吧。”


  三人準備回去的時候,文景突然接到宮瀟的電話。


  “嫂子,你現在有空嗎?我哥喝醉了,我現在也有事抽不開身,你能不能過來接一下我哥?”


  “你們現在在哪?”


  “哦……在帝爵酒店這邊。”


  帝爵酒店,倒是離這邊不遠。


  文景轉頭看顧如凡,顧如凡抬了抬下巴,“走吧,我送你們過去。”


  文景拱了拱手,“萬分感謝!”


  ……


  帝爵酒店某間包廂內,杭城不少叫得上名頭的大佬們齊聚,原因隻是為了慶祝秦羽然的回歸。


  當初秦羽然還未出國之時,就在商場上結交了不少朋友,這幾年雖然因為她‘出國深造’離開了,但畢竟背靠秦家,如今一回歸,就宣布成為了宮氏的市場經理。


  商場上坐到這個位置上的都是人精,比誰都懂得不能輕視任何人,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人逆風翻盤。


  宮尋墨便是最好的例子,誰能知道當年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會成為如今在杭城幾乎能翻雲覆雨的人呢?


  更重要的,是這個秦羽然,和宮尋墨的關係,實在是撲朔迷離。


  在場的人看著坐在宮尋墨旁邊,言笑晏晏的秦羽然,再看鮮少出席這種飯局的宮尋墨,此刻神色雖冷,卻依舊沒有離席。


  甚至在有人給秦羽然敬酒的時候,主動幫忙擋酒。


  這些老狐狸心思轉了一圈,皆是下了個定論。


  這宮尋墨和昔日‘鐵娘子’,關係匪淺,這兩人若是在一起,宮家往後定是能更上一個台階。


  一時之間,這些人言辭間,更是極盡拉攏意味。


  秦羽然坐在宮尋墨旁邊,看著他一杯一杯酒下肚。


  “阿墨,抱歉,醫生說我不能喝太多酒。”


  宮尋墨唇色有些泛白,幽深的眸子盯著她一瞬,淡淡收回視線,神色平靜。


  “沒事。”


  宮瀟這時候從門外進來,訕訕的衝秦羽然打了聲招呼,而後附在宮尋墨耳邊輕聲開口。


  “已經打電話通知嫂子了,應該馬上就過來,聽聲音,糖糖也在。”


  宮尋墨點了點頭,在又有人上來敬酒的時候,適時一手按在胃部。


  宮瀟立刻替宮尋墨攔下,“王總,您看天也已經晚了,這酒呢,喝多了上身,意思到了就行了,我看今天就到這吧!”


  在場的人看到宮尋墨冰冷的臉色,原本他們今天也不過是受秦羽然邀請過來的,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強求,立刻應了。


  宮瀟扶著‘喝醉臉色蒼白’的宮尋墨往外走,秦羽然也跟在後麵,似是有些奇怪。


  “阿墨以前酒量不是挺好的嗎?怎麽今天這麽點就醉了?!”


  宮瀟歎了口氣,“他這哪是醉了,是胃疼的!”


  他剛說完,宮尋墨適時‘虛弱’的站直身子。


  “閉嘴!”


  宮瀟連忙扶住他,“行行行,我閉嘴,待會兒看到你這樣,嫂子保管又得說我沒看好你,讓你喝這麽多酒!”


  正說著,三人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文景在車裏看到宮尋墨出來,立刻開了車門下來。


  走上前,扶住宮尋墨,嗅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抬眼看到他泛白的薄唇,忍不住皺了眉輕斥。


  “怎麽喝這麽多?!你那胃還要不要了?!”


  宮尋墨一手搭在她肩膀上,眉宇間的冰冷頃刻消散。


  “我沒事。”


  文景聽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虛弱,又氣又心疼,忍不住輕錘了他胸口一下。


  “疼死你!”


  宮尋墨唇角微彎,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你舍得?”


  糖糖從車裏探出小半個身子,眨巴著大眼睛往外瞧,看見宮尋墨,‘噠噠’的下車,習慣性的抱住宮尋墨大腿。


  “爹地!”


  宮尋墨低頭看她,彎腰將她抱起,親了親她粉嫩的小臉。


  糖糖卻是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皺了皺小鼻子,“爹地臭臭!”


  雖然這麽說著,小手卻依舊扒著宮尋墨的肩膀沒鬆開。


  文景擔心宮尋墨的胃,將糖糖抱了下來,正要扶著宮尋墨上車,餘光卻是瞥到一邊的秦羽然。


  有些意外,卻還是笑著打了聲招呼。


  “羽然姐。”


  糖糖也歪著小腦袋盯著秦羽然看,想起什麽。


  “是之前遊樂場幫媽咪搶回包包的阿姨!”


  她還記得媽咪說過,接受了別人的幫助,要謝謝別人。


  想了想,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掏出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還有一朵老師獎勵的小紅花,跑過去,遞給秦羽然。


  大眼純真清澈,“謝謝阿姨幫媽咪搶回包包!”


  秦羽然盯著糖糖小手裏拿著的棒棒糖和小紅花,這些東西,在這個年齡的小孩眼裏,應該算是極其珍貴的。


  視線從那些東西上劃過,落到糖糖粉雕玉琢的小臉上。


  小孩子還沒長開,卻已經依稀可以看得出以後是個美人胚子。


  大多數人看到了,或許會覺得她眉眼像文景,但秦羽然卻覺得,這孩子的眉眼,更像是小時候的宮尋墨。


  精致漂亮的不行,那時候,還有人背地裏嘲笑他一個男孩子長得過分精致漂亮。


  直到出了那場車禍。


  糖糖舉著小胳臂,見麵前的阿姨一直盯著她,不說話也不收東西,抿了抿小嘴。


  “阿姨?”


  秦羽然回過神,看了眼不遠處親密攙扶在一起的文景和宮尋墨,淡勾了勾唇。


  沒有接糖糖手裏的糖和小紅花,隻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不用謝,這些你自己留著。”


  糖糖眨眨眼,乖巧的收回。


  “阿姨喜歡什麽,糖糖下次給你帶!”


  天真又懵懂。


  如果這是自己的小孩……


  秦羽然握緊了手,她不可能有孩子了……


  她眼神一瞬間似乎失了神采,沒有再看糖糖,也沒有回答她的話,轉頭看宮瀟。


  “阿瀟,我喝了酒,開不了車,送我回去吧。”


  宮瀟連忙點頭,嫂子現在估計也知道他哥和秦羽然之間的過去了,他可真怕這三人再待在一起。


  秦羽然一走,宮尋墨也摟著文景和糖糖上車。


  隻是車上,顧如凡盯著秦羽然,直覺宮尋墨和秦羽然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但現在她自己的事也以一團亂麻,便也沒有深想。


  ……


  另一邊


  秦羽然坐在後座上,沉默了許久,突然轉頭看向開車的宮瀟。


  “他的胃病很嚴重?”


  宮瀟聽到她問話,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啊,你也知道,我哥接手宮氏的時候,那就是個空殼,要在短時間內幹出成績來,隻能把自己當工作機器,鐵打的人這麽熬下去身體也得出問題,原本也沒這麽嚴重,隻是之前為了嫂子,他壓根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折騰出胃出血,半條命都差點搭進去!”


  秦羽然輕挑了眉,“文景舍得他這樣?”


  “那時候……嫂子因為一些事情,執意要跟我哥分手,那無異於從我哥心上挖一塊肉,他哪能同意,隻能折騰自己,想讓嫂子心軟,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哥把嫂子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重要,他們兩走到現在……也不容易。”


  “那看來,剛才讓他給我擋酒,是我的不是了。”


  宮瀟沉默一瞬,嗓音微沉。


  “羽然姐,你別這麽說,我們誰都知道,你當年……付出了多少,我哥也說過,如果你想要,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隨你支配。”


  秦羽然聽到宮瀟的話,卻是笑出聲來。


  “所有財產,除了他自己是嗎?!”


  誰不知道,如今的宮尋墨,身價已經不可估量。


  他倒是大方,全部都給她!


  宮瀟抿唇,沒有說話。


  他現在還記得宮尋墨當初的原話。


  [如果當初她沒有幫我,或許我和俊文俊謹,早已經遭了毒手,這一切,原本就是我欠她的,如果她想要,等我處理完宮家的一切,全部都可以給她。]

  除了他自己,盡管一無所有,他也還是想要陪在文景身邊。


  “所以他今天讓你打電話讓文景來接他,還有那個孩子,隻是為了告訴我,他已經有了一個心愛的女人,讓我死心,對嗎?!”


  宮瀟戰戰兢兢開車,沒敢吭聲。


  秦羽然嗤笑一聲,看著車窗外。


  霓虹燈光下,臉上的神色看不清晰。


  ……


  翌日天剛蒙蒙亮,文景是被熱醒的。


  最近杭城已經開始全麵降溫,文景體質也偏冷,鮮少會被熱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從被子裏掙出來透氣,露在外麵的皮膚沾了冷氣,立馬起了蹭雞皮疙瘩。


  文景忍不住又縮回去,掌心觸到宮尋墨的胸膛,熱的不行。


  她微怔,抬眼看宮尋墨,發現他皺著眉,睡得似乎並不舒服。


  想到什麽,伸手探了探宮尋墨的額頭,果然溫度有些高,縮在他懷裏,跟在火爐裏似的。


  肯定是昨晚喝多了酒,胃病又犯了,偏偏這個男人,還死強著不肯去醫院,隨便吃了點藥就了事!

  文景連忙起身換衣服,中間響動吵醒了原本就睡得不安穩的宮尋墨。


  他睜開眼,看了眼外麵天色,還隻是蒙蒙亮。


  “你這麽早起來幹什麽?”


  文景幫他找了衣服,遞到他麵前。


  “你發燒了,咱們得去醫院!”


  宮尋墨皺了皺眉,自己抬手摸了摸額頭,確實有些燙。


  他揉了揉額頭,沒有動。


  “不用,待會兒吃點藥就好了。”


  文景似乎是早有所料,這個男人,不把自己搞到胃出血需要動手術的地步,是絕對不會輕易去醫院的!

  她一把掀了宮尋墨身上的被子,嚴肅著臉。


  “起不起?!”


  宮尋墨與她對視三秒,看到她故作嚴肅、然而並沒有半點威信的臉,竟然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我病了,沒有力氣,要不你幫我換衣服?”


  換做往常,他這樣開玩笑,文景肯定不會搭理他。


  但是這會兒,文景卻是似乎真的打算上前剝他的睡衣。


  她是真的擔心宮尋墨的胃病,再像之前一樣,惡化到需要動手術的地步。


  宮尋墨察覺到她的擔心,握住她的手,坐起身。


  “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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