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206
秦非凡看著離他兩米距離不到的秦羽然，覺得腳有些沉，卻終究是沉默著走上去。
在秦羽然麵前站定，一米八多的男人，微垂著頭，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嗓音有些喑啞。
“對不起。”
這句話，原本是當年就該說的。
隻是那時候，他陷入惶恐和自責，整日在酒吧買醉，直到她被送出國，也沒敢去機場送她。
秦羽然靜靜的看著麵前已經徹底長成男人的秦非凡，他已經不是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後喊‘姐姐’的小男孩了。
“覺得對不起我，這幾年為什麽沒有幫我看住阿墨？讓他喜歡上別的女人？！”
秦非凡抬眼看她。
“啪——”
巴掌聲很響，秦羽然收回手，看著偏著頭的秦非凡，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一巴掌，就當是你的道歉，你也算是我帶大的弟弟，我不會怪你，離開秦家這麽多年，你心裏向來也不好受，所以你現在，也不必再覺得歉疚。”
秦非凡握緊了掌心，沒有說話。
“但是我想要的，我會去爭取！”秦羽然說這話時，像極了她當年在商場上與人談判的時候。
自信坦然，她看中的，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得到！
秦非凡眼神顫動，秦羽然其實隻比他大了兩歲，但因為父母早逝，一直在他家生活，因為他父母每天都要忙工作，他小時候，其實都是秦羽然在照顧他。
秦羽然喜歡宮尋墨，他一直都知道，甚至也曾經覺得，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姐姐在一起，也挺好。
隻是宮尋墨有一個愛到骨頭裏的女人，他沒法強求。
更何況，如今宮尋墨和文景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也已經有了孩子……
他張了張嘴，想勸她，“阿墨已經找到他喜歡的女人了。”
秦羽然頓下腳步，“我知道，可是他欠了我一輩子！”
秦非凡想起當年的事，隻覺得喉嚨幹澀，額間爆出青筋，卻是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當年，如果他聽宮尋墨的，沒有執意要去到裏麵和那些人幹架，留秦羽然一個在外麵與匪徒談判，她也就不會被那幫畜生羞辱，更不會讓宮尋墨陷入如今的左右為難。
秦非凡在門口站了很久才進去，上了樓沒有立刻去包廂，而是去了衛生間。
鏡子裏男人英俊的左臉上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微微紅腫鼓起，可見打的人是用足了力道。
他扯了扯唇，苦笑。
秦羽然的意思，是用這一個巴掌，抵消他當年犯的錯。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她明顯還沒有放下當年的事，心裏還有怨，他又有什麽理由，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安穩生活。
隨手用冷水洗了把臉，調整好情緒，這才轉身去了包廂。
正要推開包廂門，卻是看到不遠處，顧如凡和今陽並排走過來。
他動作有些僵住，下意識撇過臉，隻留半邊沒有受傷的側臉對著他們。
“你怎麽來了？”
“來給羽然姐接風。”這是今陽很不識時務的回答。
秦非凡嘴角一抽，“沒問你！”
今陽明了，看了眼旁邊的顧如凡，慢吞吞回答。
“阿瀟說了，可以帶家屬。”
秦非凡眉心收緊，微側了頭看她，語氣有些沉，“所以你就來了？！”
顧如凡對上他似乎有些委屈不滿的視線，莫名有些心虛不自在，微微避開目光。
“以後都是一家人，早晚都是要認識的。”
一家人！
和今陽嗎？！
偏偏在今天這個時候，秦非凡手心攥緊！
鬆開握著門把的手，他一把拉住顧如凡就往外走。
這個女人，真是要氣死他才甘心！
今陽站在原地，看著被秦非凡帶走的自家未婚妻，猶豫了三秒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需不需要追上去。
‘咕~’
肚子突然叫了一聲，想起來自己從昨天晚上工作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飯。
淡定的收回視線，拉開包廂的門，決定還是不追了。
裏麵宮瀟正拿著麥鬼哭狼嚎，文景驚喜秦非凡的堂姐就是秦羽然，拉著她在沙發上高興的聊天。
“阿墨說今天是給非凡堂姐設的接風宴，還說你當初幫了他很多，來的路上，我還一直在想，你會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想到就是你！”
秦羽然看了眼宮尋墨的方向，有些語焉不明。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幫了他些什麽？”
文景還陷在‘世界好小’的激動裏，眨了眨眼，搖頭。
“但是你心地這麽好，當時不認識我都能幫我，肯定是幫了阿墨很多……”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零星資料，知道分離的五年裏，在未接受宮氏之前，宮尋墨其實過得也很苦。
“羽然姐，我也這麽叫你可以嗎？我很感謝，你能夠對阿墨施以援手，其實，我一直很遺憾，自己沒能在阿墨最困難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
她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們雙方，錯過了彼此最痛苦的五年。
秦羽然看到文景眼底誠摯的感激，還有毫不掩飾的對過去的宮尋墨的心疼。
代替他感激，心疼他的過去，那是真正進到宮尋墨心裏的人，才能擁有的資格。
她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笑著看向文景。
“我是生意人，幫了他，自然會要他還，你用不著替他謝我。”
文景沒有聽出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想起什麽，從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裏麵是秦羽然定製的香水。
“羽然姐，正好遇到，這是你定製的香水，看看喜不喜歡，也可以給我提點意見。”
……
文景和秦羽然看起來想談社怒漢，宮尋墨坐在一邊，眸色卻是幽深，甚至身體有些不自覺的繃緊。
陸讓遞了杯酒給他，也瞥了眼不遠處的文景和秦羽然。
“還沒和你媳婦兒說羽然的事兒？”
宮尋墨接了酒，沒喝。
雖然在車上聽到文景打電話，就有猜測文景口中說幫助過她的人，是秦羽然，但真正確認了，心裏卻又有些難以言說的沉鬱。
他不知道秦羽然到底想做些什麽，昔日商場上的鐵娘子，若是想對文景做些什麽，輕而易舉。
他現在還記得，秦羽然那日在辦公室說的話。
[阿墨，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不能怪我用過去要挾你！]
她說的沒錯，他虧欠了她太多。
隻是現在，他找回了文景，他們有孩子，他想給她，也給自己一個幸福溫暖的家。
可是秦羽然要的……
“喀哧喀哧——”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咀嚼東西的聲音，打斷了宮尋墨的思緒。
他側過頭，就看見今陽坐在他旁邊，手裏拿著一包薯片，一邊盯著鬼哭狼嚎的宮瀟，一邊不間斷的往自己嘴裏塞東西。
雖然早已經說服自己接受今陽的吃貨設定，宮尋墨和陸讓還是雙雙沉默了一瞬。
最後還是陸讓開口，“陽子，非凡呢？”
今陽‘吭哧吭哧’吃完手裏的薯片，目光在茶幾上搜尋了一圈，最後停在陸讓麵前幾乎沒動過的果盤上。
他沒有動，因為離得有點遠，但烏黑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那裏，也不回答問題。
陸讓嘴角一抽，伸手將果盤挪到今陽麵前。
今陽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哈密瓜，這才慢吞吞開口。
“和我未婚妻一起出去了。”
陸讓一怔，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啊。
他是聽說了今陽有個聯姻對象，可是這怎麽還和秦非凡扯上關係了？！
“你就這麽放你自己未婚妻跟非凡單獨出去？！”
該說他太相信非凡還是該說他心大？！
今陽似是有些疑惑的看他，“有問題嗎？”
原本他也就隻是暫時幫秦非凡頂著婚約而已。
一直待在國外，對此並不知情的陸讓聽到今陽的反問，一臉的‘臥槽’。
“……你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看來他還是裝這些豪門公子哥兒裝的不像，他可沒這麽寬廣的心胸！
今陽點點頭，“嗯。”
然後繼續抱著果盤吃，一邊吃一邊盯著門口。
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吃正餐……
外麵的走廊盡頭，顧如凡被秦非凡拽的手疼，見秦非凡還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走，有些惱。
用力掙開他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秦非凡雙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走廊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隻是他的語氣有些凶。
“別動！”
顧如凡聽了蹙眉，忍不住踩了他一腳。
她穿著高跟鞋，因為生氣，一腳踩上去力道並不輕，但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俯身捧著她的臉就親了下去。
這一次無論顧如凡怎麽掙紮，身體都動分毫。
他把她緊緊的扣在懷裏，“你這女人是不是就想氣死我，明知道我喜歡你，還敢說要嫁給別的男人，你要跟他成為一家人，經過我同意了嗎？！”
顧如凡緩過氣來，想起他剛才做過的事，有些羞惱。
抬手正要打他，視線卻是落在他左臉上的巴掌印上，眼底的憤怒頃刻消散，黛眉蹙起。
“你臉怎麽回事？！”
聽她問起，秦非凡這才想起自己臉上的巴掌印，神色幾不可查的微變，卻是迅速調整過來。
勾了唇角，語氣帶著一貫的挪瑜。
順勢抓住她的手觸在自己臉上，“心疼我啊？”
顧如凡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他，甚至沒有掙開手。
清眸盯著他，眼神帶了些冷，“到底怎麽回事？！”
秦非凡看著她有些凝重的俏臉，漸漸收了臉上的笑，低頭靠在她脖頸間。
“肩膀借我靠靠唄。”
男人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脖頸間，有些癢，有些熱。
顧如凡身體微微繃緊，耳根也不自覺爬上紅暈。
她雖然不矮，但是秦非凡長得高，這樣彎著腰，腦袋抵在她脖頸間，其實腰很酸。
但是……他微微偏過頭，看到女人爬滿紅暈的耳垂，桃花眼裏漾起笑。
這個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軟。
顧如凡正努力克製自己‘砰砰’的心跳，卻是驀然身體一僵，徹底動彈不得。
秦非凡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精致小巧的耳朵，剛一離開，就看到她不僅是耳朵，白皙的俏臉和纖長的脖頸，都肉眼可見的布上紅暈。
那雙總是清清冷冷的眸子，此刻似乎也因為羞澀，而蒙上了一層薄霧，本就豔麗的臉，愈發奪目。
雖然現在時機不對，場合不對。
但是秦非凡還是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他。
“喂，說認真的，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女朋友？”
頓了頓，“你家裏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雖然調查你不好，但是你這女人什麽都不說，我隻能自己去調查了，我保證，那對母子傷不到你們，以後也會一直對你好，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人。”
說到這，他似乎有些苦惱，“你要是還是不信，我們可以簽份協議，我要是背叛你，淨身出戶，雖然我名下現在隻有這個事務所，但是以後，我會努力給你最好的。”
他是名聲在外的花花公子，向來擅長花言巧語，這個時候，麵對她，卻像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隻想把所有有的都給她。
顧如凡抬眼，看到他眼底的緊張，還有左臉上的巴掌印，眼神顫動。
她覺得有些不妙，很早之前就下定的決心，給自己定下的原則，越來越不受控製。
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麵前，她甚至想伸手感受下自己的心跳，是不是跳的過於熱烈。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她此刻心裏卻是一團亂麻。
就不該因為一時衝動，竟然主動提出讓今陽帶自己過來。
“我…我想起來還有事，先……先走了！”
她眼睛不敢看他，轉過身就要逃。
步伐有些快，背影也失了往日的鎮靜淡然。
秦非凡站在原地，看著她有些慌不擇路的按電梯離開，卻並沒有追上去。
這個女人太擅長自我保護，這個時候逼不得，隻能等她自己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