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吶喊
022章吶喊
趙雅瀾的話音落後足足有近3分鐘左右的時間——四周圍都是一派壓抑的死寂。包括李興華在內，客廳內所有的人都在以一種驚駭的目光靜靜地盯著這個口口聲聲叫嚷著要殺死自己父兄的年輕女人……。
「瀾兒，你仔細看看我可是生你養你的生身父親呀！如果不是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長大、還送你去國外念書——你能有今天嗎？！可是事到如今你、你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拼盡渾身上下僅剩的最後幾分氣力，面對生死關頭那位趙家老太爺終於掙扎著重新挺起了身體、朝著正站在不遠處用一把手槍指向自己的女兒絕望地大聲哭喊著。
「趙雅瀾——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狠下心來一槍崩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暗中勾結這個姓李的小白臉跑到家裡來弒父殺兄、然後你好一個人獨霸趙家的萬貫家財！你、你這個不孝的忤逆兒，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呀！！！」
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在這種關鍵時刻也來「落井下石」，趙鬼子趙有德料定今天是難逃一死了。索性把心一橫、趁著腦袋還沒有被子彈打穿趕緊把心裡的話都倒出來……。然而他的話才剛剛說了沒有幾句，就見趙雅瀾陰冷著面孔已經先一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並高高揚起了手掌——緊接著就聽「啪」的一聲脆響：響亮的耳光當即打得趙有德眼前金星亂晃、癱坐在地上連學了好幾聲狗叫這才終於重新清醒過來。
「臭婊子你居然還敢打我，就算到了陰曹地府老子也絕對饒不過你！」
「趙有德你這個敗類，不要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卑鄙無恥！記得我早在回家的那一天就已經清清楚楚地對你們說過：這個家的一絲一毫都與我趙雅瀾沒有任何關係。我只要你們跟著我一起走、拿起手中的武器去與那些日本禽獸抗爭……。可是你們是怎麼回應的——強行剝奪我的自由，並且還要用自己親生女兒、同胞妹妹的身體去跟其他漢奸做交易換取功名利祿！說我忤逆不孝，但是跟你們的所作所為相比較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你們才真正是貪生怕死、賣國求榮！！！」
眼看著自己的漢奸兄長坐在那裡干張嘴無法反駁，趙雅瀾最後鄙視地瞪了他一眼之後便又把頭轉向了痛苦流涕的父親面前：相較自己那個鐵石心腸的哥哥趙有德，面對眼前曾經含辛茹苦養育自己多年的老父，趙雅瀾的眼中多少還是浮現了不忍與悲哀的神色。
「爹：我娘走得早，從小到大都是你一手把女兒拉扯起來的，這份養育之恩女兒從來都不曾忘記。但是這份恩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成為我包庇你逃避戰爭、充當日本人走狗的正當理由。你還記得那天嗎——趙有德這個畜牲為了自己的功名，把女兒強行關在自己的房間里準備送給那個什麼宋翻譯官做填房。那天晚上你派人來給我送飯，我苦苦哀求爹你放我出去。可是爹爹又是怎麼對女兒說的？為了咱們趙家，丫頭你就做些犧牲吧……。爹你知道嗎，當聽到你的這席話，女兒的心裡有多痛、有多失望！我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從小到大、寵我愛我、含辛茹苦撫育我成人的慈父嗎？！」
「女兒呀，爹之所以那樣做都是為了……」
「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個家、是為了女兒好！這樣只會讓女兒更加鄙視你！！！爹你不要以為因為把女兒關在房裡外面所發生的事情我就什麼都不知道，龍四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了：你大量囤積銀洋金條、唆使商號哄抬物價、在碼頭搜羅船隻敲詐渡江難民、還在暗中勾結幫派土匪走私鴉片軍火，大發國難財，哥哥勾結日本鬼子當了個什麼民眾自衛團的團長，你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滿口答應要組織漢奸維持會幫助那些日本強盜繼續壓榨塗炭自己的同胞……。別的不說——就算算桌子上擺著的那些賬本上的數字，從七七事變開始到現在你和哥哥趁國家危亡榨取了多少同胞百姓的血汗、又有多少人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家破人亡！！！一筆一筆的賣國罪證，事實俱在、樁樁件件都是鐵證如山！如果今天不殺你們，不知道日後還會有多少同胞百姓會慘死在你們的手中，而到時候我們趙家也會真正陷入到萬劫不復、任國人唾罵恥笑的境地！！！」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趙雅瀾覺得自己再沒有什麼可以跟他們爭論的了。緊緊握著手中的槍，她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最後又凝視了一眼滿面絕望表情的父親，隨即趙雅瀾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去重新回到了李興華的面前。
「女兒、女兒——是爹糊塗、是爹錯了，救救爹爹呀！！！」
「雅瀾、妹子、哥求你了，我們可是一家人呀！！！」
眼看著真的大限將至，對死亡的恐懼促使兩個人望著趙雅瀾逐漸遠去的背影殺豬般地連番嚎叫了起來。
「不要再叫了，叫也沒有用：早在你們決定把我賣給日本人和漢奸的那個時候起，我趙雅瀾就已經跟這個家斷絕了關係。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完全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正所謂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國家與民族的罪人如果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國法難容、天理何在！！！」
死命地搖著頭，可是晶瑩的淚水還是無法控制地沿著趙雅瀾稚嫩的臉頰緩緩流了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抬起手來極力掩飾著狠狠擦了一把，趙雅瀾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重新以審視的目光盯住李興華從始至終毫無任何錶情流露的冰冷麵孔。
「李先生、李長官：如果你真的有心抗日救國、還我河山，那麼就證明給我看！漢奸現在就在你的面前，我——在外面等待你最後的結果。」
話畢，趙雅瀾趕忙扭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屋外的院落中走去……。
「趙小姐你可要想明白了：雖然是漢奸，但他們仍然是你的父親、你的兄長！！！」
「？！」
李興華平靜的說話聲令趙雅瀾急促的腳步驟然踉蹌了一下：這種時候並不僅僅只是自己在考驗李興華抗日的決心，同樣地李興華也正在審視著自己的言行舉動！！！耳畔邊自己父親的哭泣哥哥的哀號還在清晰的回蕩著……。但那也僅僅是停頓了不到一秒鐘左右的時間，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趙雅瀾更加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從客廳中沖了出去。
「唉~，最後還是我小看了這些女人……。」
一直望著趙雅瀾的身影最後消失在客廳的房門口，李興華自嘲地高高聳起肩膀、隨即示意草央帶領著兩名隊員緩緩朝著幾乎快要崩潰的趙氏父子這邊走了過去。
噠噠噠噠……！
一隻手裡提著槍、另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趙雅瀾一路狂奔直到後院空曠無人的長廊才終於停住了腳步。把頭靠在一根廊下的立柱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即便如此趙雅瀾仍舊在竭盡全力控制著自己不能夠哭出來。
「雅瀾？」
「！」
難以克制且異常壓抑的氣氛中，忽然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趙雅瀾下意識地扭過頭來：只見徐安娜這時候已經追到了面前並緊緊拉住了自己。就彷彿垂死的人在最後一刻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緊緊抱住面前的徐安娜不放，趙雅瀾將面孔緊緊貼在她的懷中！淚水、就好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奪眶而出！
「好妹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在這裡沒有人會笑話你、更不會有人看不起你！你剛剛的選擇、是正確的……！！！」
啪、啪！
「？！」
眼中蘊含著淚光、徐安娜安慰的說話才剛剛說到這裡就聽不遠處的前院傳來了兩聲清脆的槍響！就在那一瞬間——趙雅瀾彷彿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手中的槍應聲落在地上，猛然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對著頭頂上漆黑一派的黯淡夜空她發出了最悲痛的吶喊！
「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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