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章 漢奸
016章漢奸
撇開關在地牢里懊惱不迭的劉飛虎等眼鏡蛇隊員不提，負責帶領漢奸隊的大漢回到地上：原來這裡是一套頗為講究的大院，紅瓦高牆上還杵著好幾個負責看家護院的家丁手裡挺著漢陽造、歪脖鳥槍、老洋炮大抬桿、還有弓箭紅纓槍等簡陋武器。示意手下的隊員回去休息，大漢帶著兩個親兵穿過兩重院子，最後在一座燈火通明的廳堂前停下了腳步——只見被炭火烤得暖洋洋紅彤彤的寬敞大屋中央，一個20歲上下、油頭粉面的瘦高個正悠閑地靠在太師椅上擺弄著手中嶄新的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槍……。朝著那擦得閃閃發亮的紅木桌面上擺著的一頂日本戰鬥軟帽瞥了一眼，大漢一對失神的虎眼中迅速閃過厭惡的神色、但是他隨即畢恭畢敬地站好朝著瘦高個彎了彎身。
「大少爺，那些人都已經關到咱家的地牢里去了，您看？」
「嗯——武器呢？」
「都已經鎖進庫房裡了，我檢查過全部都是冒煙帶響的硬傢伙、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是火力又猛又輕巧！這次大少爺真的是發了洋財了……。」
「哼哼哼哼……，俗話說：人走時氣、馬走膘——這兔子要是走了時氣連他媽槍都打不著，看來真是該著我們老趙家要時來運轉啦！」
得意地奸笑了好一陣，瘦高個舉起手裡的南部手槍做了個瞄準的姿勢……。面對那醜陋的王八盒子陰森森的槍口、大漢仍舊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瘦高個耍了個笨拙的槍花這才重新把槍收回到腰間的皮匣子里。就在這時候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又裡面的側屋來到了廳堂內。
「大少爺：都已經三天了小姐還是不吃不喝，剛剛我們去給她送夜宵、結果都被她罵著給扔了出來。您、您看……」
「他媽的不識抬舉的小丫頭片子不吃就讓她餓著！當哥哥的為她著想還弄出不是來啦？南京的蔣光頭老早就跑到重慶去了，她居然還這樣死心塌地想著什麼抗日。告訴你們只要把門過我鎖緊了、把人看住了，要是宋翻譯官來迎親之前臭丫頭跑了、看老子不扒了你們的皮！！！」
「是、是……。」
眼看著嚇得面如土色的小丫鬟匆匆退到裡間屋，大漢的肩頭振動、思考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還是硬著頭皮朝著瘦高個這邊跨了幾步。
「大、大少爺——小姐她……」
「我說龍四：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更要有自知之明！在這個家裡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你一定要搞清楚——該過問的過問，不該過問的就一定不要多嘴，明白了嗎？」
「是、小的明白！」
任憑主子來到面前、抬起巴掌在自己的臉頰上肆虐地拍打著，大漢龍四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
「龍四呀：今天晚上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跟大少爺還要話要談。」
伴著痰嗽的聲音，一個衣著長袍馬褂、白髮蒼蒼的鄉紳緩步走進了屋內。看到他的出現大漢龍四叫了聲：「老太爺。」，然後這才匆匆離開了廳堂。
「冤家——你真的拿定主意了？」
「爹、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別總是跟個老古董似的『冤家、冤家』叫個沒完不行！你個子現在好歹也是民眾自衛團的團長了，要是叫外人聽見你兒子以後還怎麼帶隊伍！！！」
「哼還團長呢！日本人給你封官許願，可是一條槍也不發、一塊大洋的軍餉也不給。你可要知道：咱們家要是走上了這條路可就沒有辦法再回頭，只能一條道跟著日本人跑到黑啦！」
反手將廳堂的大門關嚴，所謂的老太爺滿臉都是愁容與不安、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仍舊懶洋洋靠在太師椅上悠哉游哉的漢奸兒子念叨了起來……。
「行啦行啦——成天嘮嘮叨叨總是這麼幾句，老糟頭子你自己不嫌煩呀！實話告訴你吧：你兒子馬上就要時來運轉了！等明天我把牢里那幾個抗日分子往日本人的面前一送，那幫不識貨的東洋鱉就得對你兒子刮目相看！到時候你兒子要錢有錢、要槍有槍——老子就是要叫東洋人看看：要想在江蘇這塊風水寶地上站穩了腳，沒有我他們就玩不轉！！！」
「哼、夜郎自大，自以為是——有德你可不要太大意了：連南京的國民政府都被擠跑了，那些日本人可也都不是好惹的！」
習慣性地敲著手中的拐杖，老鄉紳鼓著一對蛤蟆眼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寶貝兒子：趙有德、自大記事的時候算起就是天生的少爺羔子！仗著家裡的勢力和錢財在十里八鄉從來都是橫著走道，到處欺男霸女……。後來跟頭把式地終於強按著在私塾里讀了幾年書，老頭原本想花錢託人到附近的縣裡給自己運動個差事。可沒有想到就這麼個敗家子也不知道究竟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跑去當了兵，並且還靠著坑蒙拐騙的本事混上了個小排長！雖然官兒不大，可從此以後越發變本加厲在附近的鄉鎮里偷雞摸狗、敲詐勒索——只要提起趙有德這個名字、四周圍的老百姓無不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這小子私底下還有羨慕東洋人的舉動，所以大夥索性給他起了個外號：趙鬼子！
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隨即鬼子又一路從上海殺到了南京。昔日里作威作福、橫行霸道的「趙鬼子」連日本人的影子都還沒有看到就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在南京保衛戰開始前一個星期他便私下開小差偷偷跑回了家裡。後來南京城淪陷，附近的鄉鎮縣城都被日軍佔領。不甘寂寞的趙鬼子帶著從部隊里一同帶出來的幾個狐朋狗友鑽進附近的山中做了土匪！憑藉從部隊裡帶出來的那幾條中正式和擼子，他們到處攔路搶劫逃難的老百姓、冒充國軍鑽到有錢人的家裡敲詐勒索，坑蒙拐騙……。前一段時間，鬼子加強對附近地域的搜索，他們在一次搶劫的過程中不慎被抓了俘虜。等被帶到宛如森羅寶殿一般的鬼子憲兵司令部，趙鬼子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凈說拜年的話。後來居然真的打動了鬼子軍部里的一個少佐！委任他回家召集願意為皇軍效力的鄉丁兵勇組織民眾自衛團。於是乎趙鬼子這才挎著賞給自己的日本手槍終於挺起了腰板、「堂堂正正」地干起了賣國求榮的勾當……。
然而今天，正在為如何討好自己的日本主子而煞費苦心的趙鬼子終於抓到了孝敬的本錢，心裡想象著等明天到了鬼子憲兵司令部、日本人拍著自己肩膀連聲：「喲西」的情形，這個小子的心裡便更加得意忘形了起來。
「對啦爹，明天一早我就押著那些俘虜去見皇軍，你再給我拿上兩根金條、到時候我有用處！」
「怎麼又要錢，家裡積存下來的這點祖產可都要被你這個冤家敗光了！」
看著自己爹一派彷彿被割了肉、極不情願的痛苦表情，趙鬼子眉毛一揚、抽出手槍「啪」地一聲摜在了桌子上。
「爹我可告訴你：這金條我拿了去可不是花天酒地、還不是為了通過那個姓宋的翻譯官多多活動今後好在日本人的手底下混個肥差！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姓宋的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錢！！！如果今天這錢要是不花、你兒子今後在日本人手下那就是步步是檻、處處是溝。我說你老也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難道連這點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我早就看出來那個姓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惦記上了你妹妹、還要咱家的錢，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眼看著自己的老爹仍舊在那裡唉聲嘆氣，趙鬼子惡狠狠地重新拿起槍拉開槍機：看著裡面押好的黃澄澄的子彈、他的眼中滿是不甘的懊惱紅光！
「哼——他媽的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現在為了我的前程，無論是什麼要求都得滿足他！等到時候我取得了皇軍的信任、有槍有人，咱家現在付出的還得百倍千倍地討還回來！再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做了那個姓宋的！！！」
陰森森的說話間，趙鬼子使勁把槍機又按了回去。看著他那恐怖的表情，趙老太爺的臉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有德——那、那可是你的親妹子呀……，你可別！」
「呸、老子才沒有這樣的妹子！成天到晚從來都不為這個家著想、為我這個苦命奔波的哥哥著想，就知道什麼抗日、抗日……！就憑他國民政府蔣光頭手下那幾頭蒜、幾條破槍怎麼可能和日本人斗。現在連南京都丟了，用不了多久整個中國都得是東洋人的天下！可是她就是看不清這個道理，居然敢指著鼻子罵我是漢奸、賣國賊……！真要說起來都得怨爹：當初鬼迷心竅非要送她去法國留什麼學，結果可好——正經東西什麼也沒有學到、倒是帶回來一大堆烏七八糟的什麼新思想、新觀念。哼！對啦、等到了明天我就把這個丫頭片子一併給姓宋的送過去，讓我的好妹夫親自去調教她吧！」
「怎麼又怪到我的頭上來了，有德呀，在對待你妹子這件事情上還是得慎重呀……！！！」
啪啪！
趙老太爺剛準備再勸兒子幾句，可就在這時候廳堂的房門忽然不合時宜地被敲響了？無奈之下老頭只好暫時打住話頭示意門外的人進來，就見家中的老管家急匆匆推開門從外面走進了屋中。
「老爺、大少爺——門外來客人前來拜訪。」
「他媽的居然這種閑事都拿出來煩人你是吃錯了葯啦，也不看看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半夜三更地居然鑽到老子的地盤上，報喪呀！趕緊叫家丁趕那個要飯的滾蛋，要晚走一步就打折他的狗腿！！！」
管家的話音未落，趙鬼子首先氣沖沖地揮舞著手槍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
「大少爺息怒、大少爺息怒，我們覺得最好還是過去看看——那個客人不是要飯的、聽他自己說是個商人，而且此人氣度不凡我們也不敢小看。現在教頭龍四爺正在外面客廳里伺候著呢，就是他叫小的來喚老太爺和大少爺的。」
「噢？！」
龍四是家裡最有本事的教頭，他多年闖蕩江湖閱歷豐富，這次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住那些不要命的國民黨士兵就是他立下的汗馬功勞！現在既然是龍四讓人來傳信那麼就肯定說明這個神秘的客人大有來頭！想到這裡趙老太爺也不敢多做耽誤，趕忙來到了門口。
「那商賈報了字型大小沒有？」
「哦、臨來的時候他倒是有遞給我一張名片，還有就是跟他隨行的只有一個女人、長得標緻而且還是外國人！」
說話間管家趕忙從懷裡取出一張印製精美的名片遞了上來。
「嗯？！」
這下連趙鬼子也來了興趣，緊搶步過來拿過名片一瞅：精巧光滑的紙片上清清楚楚地用繁體漢字印著——李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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