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上輩子一定是個惡棍
如今張世凡早就去了美國備戰醫師執照，所以左蕾也加入到了照顧蘇小成的行列來，因為丁媽媽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就一直在家裏休息，但照顧小成的人數也夠了。
蘇小成的腎結石時不時的就會發作起來，痛了也隻能忍著，每每聽到陣陣如棄貓哀鳴的聲音，丁正就覺得心髒馬上裂開了，他不敢靠近小成，看到那已經形容枯槁的小人兒，他就會有一種想一頭撞死自己的衝動，他現在也跟蘇小成一樣，有妊娠反應了，吃點就吐，頭暈乏力。
去醫院檢查，居然得了妊娠伴隨綜合症。他也是醉了，這叫怎麽回事啊。丁正煩惱得要命，他也不敢說，怕小成擔心，但他接近小成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直到連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這天天加班怎麽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趁老婆懷孕出去找女人了！
晚上，丁正照例加班，虛弱的蘇小成坐在沙發上，抱著肚子窩著，譚麗麗在一邊幫她削著蘋果。
“譚寶，我老公不喜歡我了呢。”一邊說一邊眼淚就滾落下來了。
“你是閑抽筋了吧？”
“你真的覺得每天有這麽多班要加嗎？”感覺到身體難受蘇小成的眉頭自然的皺起來了
“那是人家想拚命掙點奶粉錢，你不知道多個孩子多很多開銷啊。”譚麗麗安慰著蘇小成，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沒底。
“嗬嗬，別安慰我了，有些事情我不說，並不代表我沒感覺，隻是我現在一點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不想挑事兒罷了。”蘇小成靠在沙發上，眼淚一點點的落下來，她肩膀抽動著，可見到底有多傷心。
“好啦，懷孕的女人最喜歡多想了，想多了的時候就拍拍腦袋，把裏麵亂七八糟的東西拍出來就好了。”譚麗麗幫蘇小成理了理頭發，看著蘇小成這個樣子，殺了丁正的心都有了。
就見蘇小成默默的閉上了眼，用手輕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腦袋，眼淚卻更加的多了，如瀑布般傾泄，她把整個人埋進沙發，捂著肚子，渾身抽搐著。
這天譚麗麗悄悄的跟蹤了丁正一天，卻沒有發現丁正跟其他女人混在一起，隻是把自己弄得非常累，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搬著整箱整箱的資料爬樓，好像就想瞬間把自己累死一樣。
“丁正，你這是想英年早逝啊？”
“譚麗麗，你有點口德行不，我可是馬上要喜當爹的人了。”
“切，我可沒在你臉上找到喜感，完全一副要死不斷氣的樣子嘛。說吧，倒底怎麽了。”
“沒事兒，你什麽時候搬海邊去了，管這麽寬？”
“快說！不然我把你想累死自己的計劃告訴小成，讓她趁早換人。”
“姐姐！我求你了，你別添亂行不。”
“1、2”
“我馬上說，別數了！”
“我得了妊娠伴隨綜合症，不想吃東西，跟小成一樣，會害喜會吐，我就是想累一點看看會不會有胃口一點”
“什麽？哈哈哈”譚麗麗直接笑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笑的，實在太搞笑了嘛。”
“笑吧，反正我現在也沒力氣跟你鬧。”
“別，你知道嗎，你一天天的不接近小成，她更加痛苦，有你在，她最少心會好受點，你不能這樣躲著她，否則的話她會誤會你的，連我們都誤會你了，你自己想想吧。”譚麗麗難得認真了一回
“哎，我也不想呀，看到她那個樣子，我就有想死的衝動，都是我害的她。”
“逃避隻會讓問題複雜化。”
“好吧，我聽你的，我早早回家，守著她去。”
這時候的小成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臉色蒼白，隻剩下一個大肚子，整個人都快垮掉了。
丁正剛下班回家，看著蘇小成坐在沙發上發呆，眼睛裏全是淚
“怎麽了？老婆。”
“我又出血了。”
“我瘋了。”丁正打了120
醫生來了，送到醫院檢查一下，胎盤低置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說道
“我是”
“在這裏簽個字吧，免責聲明。”
“什麽意思？”
“就是說，現在這個情況，保胎我們會幫你全力的保，但如果發生什麽意外孩子保不住，那也不是醫院的責任。”
“不是，這是怎麽回事兒呀?”
“你老婆現在這個情況是胎盤低置，所以會有出血，必須臥床，如果胎盤長上去了，那就沒事兒了，一但胎盤繼續往下，堵住宮口，那孕婦就是大出血，到時候隻能放棄孩子，不然的話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這個聲明你簽了，我們就開始給病人用藥。”
聽得心驚肉跳的丁正，顫抖著手簽下了字。
走進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蘇小成，丁正心糾到了一塊兒。
這時候，歐陽蘭若正在給蘇小成喂水，丁正接過歐陽蘭若手裏的碗和勺子喂水給蘇小成喝。
“老公，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個大惡棍呀？”蘇小成嘟起小嘴說道。“不然這輩子怎麽會這麽慘呢。”
“不知道，可能上輩子你欠了咱兒子的錢了，等他出來，我幫你還上就沒事兒了。”丁正眼裏全是淚花，他不敢告訴任何人，蘇小成隨時都可能會大出血，可能會死。
“你怎麽知道是兒子呀？萬一是女兒，你會不會不喜歡了呀？”
“女兒更好，小酒壺，小棉襖，貼心。我就想要個女兒，兒子我都不稀罕。”
“嗬嗬，你是想見你上輩子的小情人兒吧。”
“被你發現了啊！”
“我吃醋了，怎麽辦？”
“嗯……”丁正俯下身子親了蘇小成一下“這樣呢？”
“嗯嗯，我覺得好幸福。”
丁正眼淚忍不住滑了下來，這個傻女人，都折騰成這樣兒了還覺得幸福，真是腦子進水了。
“老公”
“嗯？”
“六十年後，我們還會十指相扣嗎？”
“傻瓜，你怎麽又問這個問題呀？”
“快說嘛，我想聽”
“我從來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直到你在臨港出事，我才知道，你是我的心髒，你沒了，我就死了。但如果我要先死了，我就把你捐給別人，讓你在別人身體裏活著。”
“老公，我愛你。”
“寶貝，快睡吧，休息一下。”
蘇小成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所有的嫌隙在她心裏瞬間消失了。而轉過身去的丁正卻淚如雨下。
所有的苦難，什麽時候是個盡頭，丁正不知道，他有些恨這個孩子，恨他帶給蘇小成這麽多災難，恨他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但最終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默默的守著熟睡的蘇小成。
“蘇小成，你個傻娘們。你要好好的。”丁正掩麵而泣。悲慟難忍。
最近，丁正抽煙已經按包算了，雖然在蘇小成麵前他不抽，可是在上班的時候，在去給蘇小成買東西的時候，在等蘇小成做檢查的時候，煙一根一根一根，深深的吸，然後慢慢的把自己埋在煙霧裏。煙霧之外是一個殘忍的世界，他不想出去，不想麵對。
因為煙抽得過多而臉色出現淡淡的灰色，眼珠發黃，目光呆滯。這麽痛苦的當爹過程，丁正真的很想說，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