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衡陽會戰（二十二）
「嗯……」仇戰皺了皺眉頭說道：「回電：橫山勇把第34師團放置於長沙，第27師團放置於瀏陽，第13師團放置於耒陽是有其深意的。
僅以第3師團守醴陵、茶陵、安仁、攸縣這麼長的防線，擺明了就是一個陷阱。若我軍攻取醴陵並固守之，必將遭受第34師團和第27師團的進攻和包抄。
而我第20軍和44軍攻取安仁、茶陵向衡陽逼進，那麼第3師團就可收攏於攸縣地區，我兩軍必陷於苦戰。其第13師團以一部經耒陽直取安仁之龍海塘、安平司、茶陵之界首進取茶陵至蓮花交通要道。
則我東線部隊全部陷入日軍的包圍之中。經此一戰之後我軍必無再戰之力，只能退入山區休整。故我建議，取醴陵而不守醴陵。攻茶陵、安仁之後即採取守勢。重點鎖定日軍第13師團的機動作戰部隊。」
「將軍回電：先取醴陵為誘敵之計，日軍第40師團和第27師團必想合圍我軍，我部馬上退守萍鄉，依靠既定陣地阻敵。」通訊兵也不禁笑了笑繼續說道：「橫山勇之伎倆已猜透，他大軍已動，只能提前攻取萍鄉。
我以地利可堅守十天以上。屆時第20軍和第44軍借橫山勇自亂之機，突襲敵第3師團部隊，可小賺一筆。將敵軍逼至攸縣外圍之後再捕第13師團這條魚，以第20軍和44軍阻敵，以第37軍暗中尾追，可再啃其一口。不僅可助第10軍完成防禦任務，也可小賺一點。」
仇戰開心地笑了。這就是棋道高手之間的過招。橫山勇自認為其精心布局引誘薛岳上當，誰知薛岳藉機算計他橫山勇。制人而不制於人，這才是為將之道。
「冥王，將軍電詢西線部隊之戰術。」通訊兵又說道。
「不要管衡陽情況如何，所有計畫以殲敵為主。」仇戰想了想說道：「就算最高統帥部有壓力，也務必貫徹這個方針。只有這樣我軍才可掌握戰場主動權，才可掌握戰場節奏。不為敵人所趁！
若我冥王配合第10軍再堅守衡陽城一個月以上，殲敵一至兩萬，則整個抗戰局面將徹底扭轉。一方面是我東南亞部隊將完成作戰任務逐步撤回國內參戰，國內部隊也可接受外援大幅提高戰鬥力。另一方面是日軍手中機動兵力越來越不足。
彼消此漲，以大西南為根據地向全國發起全線反擊作戰在望。勝利之日在望！我等更可含笑於九泉之下！
冥王全體已抱成仁之志，即便孤軍亦守衡陽不退。以全軍之生命換取它日之勝利。成仁之後只望勝利之日能得將軍之捷報和祭奠之酒。」
「將軍回電：送給戰歿弟兄的捷報還是由冥王自己來完成。強敵未驅，務必存有用之身，盼活著再見之日，於勝利之日舉杯同慶！」通訊兵看著仇戰說道。
「已悉，儘力全戴罪之身再見。」仇戰搖了搖頭說道。前沿將士當應抱必死之志，他仇戰也不能例外。隨後他看了一眼桌上已涼的飯菜，端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仇戰。」
「冥王。」
……
仇戰剛放下碗筷，方先覺就帶著他的幾個師長走了進來。仇戰站了起來忙向他們敬禮。方先覺示意他坐下來說道：「現在才吃飯，年輕也得要注意身體呀。」
「謝軍座。」仇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幾個師長坐下來。
「看來第一階段的作戰已經結束了。對於第二階段的作戰我們想聽聽你的想法。」方先覺看著仇戰說道。
「由於東線和西線部隊的牽制，橫山勇無法對衡陽城增兵。」仇戰醞釀了一下說道：「他們戰術上的改變有以下幾點。
其一、發揮其炮火優勢，對重點地區的進攻會沿用常德會戰中的摧毀戰術。其二、改重點進攻為全面進攻，他們會同時從北沿西部至南部地區鋪開。尋找我們防禦弱點進行突破。
其三、肯定會對我們實施毒氣作戰，前期受天氣等原因的影響而沒有使用，但第二階段一定會強行使用。故而我們必須要做好準備。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弱點還是在北部和西北部。特別是演武場一線。橫山勇在急攻吃虧的情況之下一定會調整戰術，也會慢慢地控制進攻節奏。那麼他們就有時間填平我們的障礙。」
方先覺他們都不停地點了點頭。仇戰的分析比他們的分析更為精闢。這個年輕人在軍事上的見解已經超過了他們。
「當前仍然由我特一團來對付，但我們也必須要加固其正面的防禦。因為沒有什麼障礙物，一旦填平日軍的重炮就可直接轟開城牆。那時我們就被動了。我們應該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具體事宜由老喜來安排。」仇戰繼續說道：
「從當前來看，第116師團會以張家山為界。從張家山向南展開。第68師團會以一個旅團進攻大西門，以一個旅團進攻小西門。不過第68師團的兩個旅團都不是滿編製的。
也就是說日軍第3師和特一團正面的壓力會開始增大。而我冥王也將不得不分散應敵。各位得提前做好準備。」
幾個師長點了點頭。日軍重點進攻冥王自然可以集中對敵，一旦日軍全線進攻，那麼冥王只能這樣調整了。這一點他們也都理解不會有什麼怨言。
「我們的戰術應該做什麼調整？」方先覺問道，幾個師長又盯著仇戰認真聆聽，就怕漏了什麼重要信息。
「巷戰以誘敵深入，利用工事各個擊破戰術為主。避開日軍炮火保存實力，逐次阻擊後撤。諸位回去之後重新檢視工事，確保工事之間的機動順暢。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我軍雖然處於劣勢，但以衡陽城之大還有足夠的機動空間，故而務必要先保存實力再圖守城和殲敵。」仇戰想了想說道：
「至於預10師陣地，我看張家山陣地還有利用價值。躲避炮火的工事不錯。那麼我們就暫時不放棄。只是投入的兵力不宜過於密集，並做好反覆爭奪的準備。
各作前沿戰部隊如果發現突襲的機會一定要告訴我冥王配合作戰部隊。戰功不可獨吞！你們吃肉讓我冥王喝湯我仇戰可不幹！」
「哈哈……」眾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仇戰，你的提議……」方先覺看著仇戰試探性地說道。仇戰示意他暫時不要說。
「先再阻其這一階段進攻再說吧。」仇戰笑道：「諸位將軍，我第10軍在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一定要有信心堅守衡陽城。自從豫中會戰失利以來，全國、全世界都在盯著我們衡陽呀。我們得打出我中國的軍人的氣勢！」
「你小子……」周慶祥突然覺得這稱呼不尊敬停了一下說道：「眾強敵環伺，能談笑風生的也只有你冥王了。」
「呵呵……」大家又笑了起來。
「面臨絕境，我的預10師的弟兄還從來沒有這麼淡定過。」葛先才笑道：「冥王的弟兄做了一個好榜樣呀。今天一見冥王我也心裡踏實多了。難怪冥王弟兄常念叨：冥王同在！下一次我也叫弟兄們念叨念叨。這是保命咒語呀……」
「哈哈……」頓時作戰指揮室內再一次爆發開心的笑聲。
「各位將軍見笑了。」仇戰紅著臉忙搖手說道：「在這生死之地，我也不好阻止弟兄們這麼做，讓各位將軍笑話了。」畢竟年輕，有些玩笑還是會讓他臉紅。
「這也說明仇戰在冥王弟兄們心中的地位。領兵達到這種水平，可謂是每一個將領的最高境界了。」方先覺笑道：「把冥王拼在衡陽城中可惜了！」
「軍人的職責就是守護國家。不管軍人的身份如何，軍人的能力如何，什麼兵種的軍人。戰死沙場都沒有什麼可惜！」仇戰想了想有點嚴肅地說道：
「對於每一個軍人來說，戰死沙場的意義區別，就在於你死在什麼地方，死在那一場戰役中。衡陽會戰關乎國之存亡，我冥王其他能力不說，但知道自己應該死在什麼地方才死得最有價值。
何處青山不埋忠骨！衡山五嶽之洞地福地，正適合埋我冥王弟兄之忠骨。我們以能參加衡陽保衛戰而感到無上的光榮。方將軍，若到勝利之日，還望能把我弟兄之忠骨收集起來葬於一地。在衡山之下覓地建祠，供奉諸戰歿弟兄的英靈！」
「仇戰，聽說冥王弟兄入伍必誓。誓言中有一句話，活著者必世代供奉戰歿者英靈。我們也就來個約定，不管誰活著看到抗戰勝利的一天。誰就負責供奉戰歿弟兄英靈一事！」方先覺也認真地看著仇戰說道。
「好！」仇戰站了起來說道：「警衛，上酒！我們就在此約定！」
「干！」端著酒碗，幾人激動地碰在了一起。
「軍座，冥王戰歿者就不需要名冊了，僅以無名英烈代之。」放下碗仇戰笑道。
「你為什麼就說我能活下來？衡陽城失守，你可能活下來，但我只能以死盡忠。唯一途而已。」方先覺苦笑了一下說道。他想到余程萬的遭遇就不寒而粟。
「向委員長陳情，說明守衡陽城的重要性。並向委員長表明心跡。就算我們堅守二十天至一個月，也足可化解軍座的麻煩。為什麼能活下去不活下去呢？」仇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