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常德會戰（六）
在水之中撤退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鬼子的鐵船從水路上的堵截。大量的部隊被滯留在水之中與鬼子進行最後的搏殺。
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殺！失去了陣地的國民軍就象沒有殼的蝸牛，所有的突圍行動都可以說是一種徒勞，只有少量的士兵藏身於湖區才得以逃得一命。但等待他們的命運誰也無法清楚。在寒冬中的湖區能堅持多久？
僥倖逃出來的部隊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直接向澧縣和太陽山一線潰敗，第79軍和73軍見44軍潰敗，不得不放棄松滋河防線向西部的丘陵地區撤退。日軍先頭渡過松滋河直撲第二道防線。隨後主力開始在松滋河東岸集結準備渡河。
第44軍收集潰兵布防於太陽山及澧縣南部的丘陵地區，以一個潰師集結於澧縣承接與第73軍的結合部。
雖然出現潰退，也算是穩住了第二道防線，第44軍還算是以師為單位全建制地逃出了被全殲的命運。然而此時第44軍的戰鬥意志已經被日軍瓦解，南縣和安鄉的兩個師僅有一半的兵力撤了回來，戰鬥力低迷到了一種極限狀態。
如果不能及時恢復過來，只怕無力再戰，達到望敵而逃的地步。可惜的是，部隊收集潰兵還需要一段時間，更談不上解決士氣低迷的問題。只是臨時構築陣地擺出阻擊態勢。
第10集團軍採取了杜慧的建議，開始著手布置第3道防線。以66軍兩個師集結在曖水街（今｛三點水加危｝水地區）北部，以暫6師控制於正面及街河一線。第98師撤至暖水街南部地區。
194師布置於楊林市北部地區的第二道防線上。按計劃完成第二道防線的阻擊作戰後，會與98師一起控制於曖水街南部地區。從而形成以暫6師為中心陣地，從王家畈至王家廠兩翼各兩個師防禦格局。
然後採取逐次後退，在犬齒交錯之中利用地形對日軍進行突襲作戰的整體布局。只要他們守住了這一線，至少可以牽制日軍一到兩個師團的兵力。
但此時第29集團軍卻沒有很好的作戰計劃。僅以第73軍阻擊日軍於澧縣北部地區，第44軍阻擊日軍於澧水南部地區及澧縣。
至於他們的第三期作戰計劃，只有第六戰區的指導性作戰方案。第73軍向石門方向撤退阻敵，第44軍逐次抵抗南下沅水。
由於日軍第116師團於南縣地區進行登陸作戰，暴露出日軍東線兵團投入了兩個師團主力的兵力，再加上在岳陽集結的第68師團。讓第六戰區肯定了日軍進攻常德的意圖。
第74軍軍部，仇戰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沙盤上，第79軍和73軍已經放棄松滋河防線，日軍明天就會向第二道防線發起攻擊。第二道防線雖然比第一道沿江防線要利於防禦，但卻並不是很理想的防線。
長江防線並沒有按計劃完成防禦任務。那麼就必須在第二道防線上堅守更長的時間。也就意味著會有更多的傷亡。
日軍已經兵臨第二道防線，沙盤上仍然在標識著第44軍已經聯繫上的潰敗部隊陸續歸建。而日軍西線兵團、中線兵力和東線兵團全部向這一帶壓過來。
也就是說四個軍將面對近八萬日軍的進攻。這可是一比一的兵力投入，沒有系統的防禦工事體系為屏障，國民軍根本就無法堅守。最後有可能造成第二次潰敗。
也可以看出日軍仍然在製造西進的假象，把主攻方向放在了第10集團軍兩個軍和第73軍的防線上。但實際上是要重創或擊潰第10集團軍和73軍三個軍。從而可以放心地南下包圍常德。第10集團軍將無力干擾他們進攻常德的作戰。
「孫連仲將軍應該可以肯定日軍進攻常德的意圖了。」王耀武嘆了一口氣說道：「仇戰，你說我們第二道防線能堅持多久？」雖然日軍仍然在主攻第10集團軍，但意圖卻在逐步地暴露出來。
「第10集團軍應該堅持得住，但第29集團軍估計頂不了一兩天就會再一次潰敗。」仇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先不說雙方投入的兵力比，就分析我們的劣勢就可以清楚了。其一、我軍遭受重創，戰鬥力正在逐步下降，而日軍卻正是一鼓作氣階段。
第73軍兩個突前的師已經遭受重創，無法再擔負更重的阻擊任務。但我們又不得不擺在壓力最大的位置。第44軍剛剛潰敗，軍心不穩士氣低落，卻要擔負著這麼長的防線。
如果我是橫山勇，先不管第29集團軍，全力擊潰第10集團軍，把其逼入山區。然後轉道進攻石門。而集結完成的東線兵團突襲第29集團軍防線，並於湖區向太陽山地區進行登陸。
第44軍兩路再次遭受夾擊，潰敗之勢只怕重現。而第73軍在撤向石門之時將被日軍中路軍團側擊。不要說守石門了，能不能安全撤回西部山區都是一個問題。在不堅守石門的情況之下至少擔任後衛掩護的一個師將難以脫身。
其二、我們剛剛布防，防禦陣地會非常簡單，再加上沒有地形上的優勢。難以承受日軍正面強攻的壓力。阻擊的代價非常高，對於已經重創過的部隊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從這些情況來分析，第10集團軍堅守的時間有多長，我們的布置時間就有多長。日軍東線軍團全部集結的時間有多長，我們的布置時間有多長。這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
「也就是說我第29集團軍只有再一次被擊潰了？可有解決之道？」王耀武擔心地問道。很多事情他心中早有推算結果，但仍然會採取提問的形式來聽取仇戰的意見，從而來證實自己推演中的得失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應對。在軍中的將領都有這個習慣。
「沒有。」仇戰搖了搖頭說道：「就看第29集團軍的戰鬥意志和戰術運用了。不過通過他們的布局來看，明顯缺乏行之有效的方法。
軍座你看，兵力過於集中在澧縣，而造成太陽山一線的空虛。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第44軍想通過集結兵力來穩定軍心。
我想橫山勇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他在向第10集團軍進攻的情況之下，先進行牽制性的襲擾，集結重兵再給第29集團軍以雷霆一擊。挾潰兵之勢突襲常德。
而我第29集團軍現在根本就不能放棄陣地後撤。與日軍形成狹路相逢之勢，只有勇者才能勝出。這是對第73軍和44軍的一次重大考驗！
也就是說日軍給我們的時間更多的是看其東線兵團的進攻準備情況，附帶我第10集團軍的戰鬥效果。事實上以三個師團近六萬人進攻我兩個軍，他們根本就不擔心影響他的整個戰局，而且會很輕鬆地對我軍進行攻擊。
以我的估計，受水集結的困繞，應該會給我們七天到八天時間調整。此後他們就會對我第29集團軍發起總攻。攻至常德最多只有十天至十二天時間。如果第10集團軍打得多最多再順延兩天。」
「看來第44軍必須要儘快進入戰鬥狀態。如果從澧縣至常德一線布置防線，並加強太陽山一線的防禦，能不能再多堅持兩天？」王耀武問道。他需要時候，第99軍和第九戰區的援軍趕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最多能讓弟兄們的犧牲更有價值一些。」仇戰搖了搖頭說道：「戰局不明朗，第九戰區的部隊也不敢輕進。石門失守后第44軍左翼暴露，最後還是會潰敗。當然，有準備與沒有準備還是有差別的。至少這一仗打得不很難看。
另外軍座還要做好準備，估計戰區司令部的命令很快就會下達。眼前由於日軍主力呈西進態勢，就算可以肯定日軍的目標是常德，也必先保證重慶的安全。
故而會命令第100軍全部調往慈利方向，包括第51師主力也要西移。桃源由第44軍接防，漢壽由我第九戰區之99軍接防。你部的重點將放置於慈利一線。」
「第44軍？如按你的推算第44軍會被再一次擊潰，他們還有能力守桃源嗎？！」王耀武擔心的問道。他心中已經認可了仇戰的分析。
「第六戰區司令部不會這麼認為。他們還在寄希望於第44軍能提前撤退，保持一定的戰鬥力撤至沅水南部。而一旦讓第44軍提前撤退，只會加劇潰退的局面。」仇戰苦笑了一下說道。
「……」王耀武首先想到的是向戰區司令部提醒，但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這樣的建議不會被戰區司令部採信，還不如不說。他根本就沒有說服孫連仲將軍的理由。良久他對身邊的參謀說道：
「向戰區司令部建議，第44軍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整編好部隊，增實太陽山及臨湖一線的防禦，沿臨澧一線構建防禦陣地。第73軍作出放棄石門阻擊戰的預案，以應變突發**故。」仇戰笑了笑，眼下只能這樣了。
「軍座，孫將軍回電。」參謀長發送建議之後馬上過來說道。
「念。」王耀武說道。
「電悉，已電令第100軍直赴慈利集結，以加強慈利西部防禦。令貴部第51師主力向慈利方向機動，臨視阻擊慈利南下之敵。桃源由第44軍撤防，漢壽由第99軍接防……」
仇戰與王耀武相視苦笑了一下。仇戰有先見之明，王耀武只是沒有想到命令來得這麼快。對於他來說有點突然，按說在敵情明朗之後再下達這道命令，此時下達此令有點輕率。
剛才還想命令第51師由桃源移師沅江常德段南岸地區，然而卻接到了移師西進的命令。他的目光看向仇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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