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雲嶺（二）
第320章雲嶺
「把這一次冬季攻勢作為一次練兵的機會。如果評估的作戰效果好，可以考慮把這種攻勢常態化。」仇戰想了一下說道：「我們與鬼子之間將會進入相持階段，在這相持階段我們必須利用這段時間達到扭轉戰局的目的。
而要扭轉戰局，那麼我們就應該要有一系統的強軍計劃和消耗鬼子兵力的作戰方案。對於我們來說其上策就是在非會戰期間對日軍進行破襲戰。」
「說得好！」葉挺更加肯定自己對仇戰的判斷，這小夥子的確有過人的見解：「用日軍來當磨刀石練兵……是一個不錯的設想，你已經具有很高的戰略眼光了。」
「相對來說，在中國戰場上新四軍和八路軍的破襲戰所處的環境和位置比國民軍更有利。國民軍主力與鬼子重兵對峙，部隊的機動空間非常有限。」仇戰想了想慎重的說道：
「而新四軍和八路軍處於前沿向敵後滲透的位置，又精於運動和游擊作戰。可以利用自身的優勢集中優勢兵力對日軍後方及運輸線進行襲擊。以達到牽制大量的鬼子部隊減少正面防禦的壓力。」
這事關兩軍之間非常敏感的話題，只有國府和八路軍、新四軍高層之間的交流談判內容讓他一個不倫不類的中校處長提出來能不慎重？
葉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仇戰，仇戰這話的確也讓他有些意外。是他不懂政治規矩還是另有目的。但在仇戰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坦誠，應該是出自內心不帶政治觀點的建議。
「如果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以國民軍為正面戰場，新四軍和八路軍開避敵後戰場。奇正相輔配合作戰不失為一盤好棋。」葉挺有點失落地說道：「不說這些政治敏感性強的話題了。」葉挺都忍不住要保護這個小夥子了，以免他陷入政治的旋渦之中。
仇戰笑了笑，他何嘗不懂這些，從司令部出來時吳逸志對他是千叮萬囑。也感覺到了葉挺對他的愛護之意心中暗暗感激。他這樣說是出於從整個中國戰場的抗戰考慮的，而如果能說服八路軍和新四軍與國民軍真誠合作抗日又何嘗不是大功德一件？
而他所說的民並沒有違背原則。相信兩黨高層之間也會常常商討這些問題。他這樣做還有另一層意思，得到葉挺的信任，讓這次交流不失去意義。
「仇戰，這些天在雲嶺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葉挺以關愛的口氣說道。
「謝謝將軍。」仇戰敬禮道：「打擾將軍了。」他知道葉挺有送客之意，他主動告辭。看著仇戰離開的背影他輕輕地噓了一口氣，假以時日，這個名叫仇戰的小夥子將會比薛岳更為出色。黨將會又有一個強勁的對手。必須要了解這個年輕人的資料！
他快步進入軍部，然後找來參謀把調查仇戰的事情交待下去。陰一個人不是他的性格，提前了解可能出現的強勁對手這並沒有錯。
很快有關於仇戰的一些片斷的資料出現在他的桌上。在情報收集能力上，新四軍和八路軍並不比國民軍差。特別是在他們的地盤上，一個普通的農民都有可能是他們的情報人員。要做到部隊的靈活機動情報收集是前提條件。
資料上有很多的不明，不過關於第九戰區出現一支強大的機動作戰部隊的情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馬上聯想到了仇戰，難道仇戰就是這支強大的機動部隊指揮官？
可以肯定！薛岳把他派來只怕不僅僅是交流，而且是在向他顯擺。他還是那付德性！也好，我得多從這小夥子身上掏點東西出來，送上門的禮物我們不能不收。
第二天，仇戰和部分參謀被邀請觀摩新四軍的戰鬥演練。開始已經按演習地形講了關於游擊戰的一些戰術。給仇戰的感覺是不虛此行，真正的理論不是用文字能說清楚的，必須要經過沙盤推演和實戰演習來驗證。
葉挺不經意地走到仇戰的身邊低聲問道：「仇戰，給點建議。」
「將軍。」仇戰回過頭來看見葉挺忙敬禮道。
「不要客氣，我們隨便聊聊。」葉挺忙示意他隨便一點。
「從沙盤推演和演練來看，對於游擊戰你們已經是爐火純青了。我這是在班門弄斧呀。」仇戰笑道：「如果要說缺點……士兵的單兵素質還是有點問題，部隊由游擊戰轉為攻堅戰時有點生硬。攻堅戰術相當保守，部隊傷亡會非常大。」
「一針見血呀。」葉挺點了點頭說道：「在士兵的軍事素質方面我新四軍與國民軍其他部隊的情況都是一樣的。對於如何提高士兵的軍事素質方面我們一直沒有好的辦法，你能不能給點建議？」
葉挺是想從仇戰嘴裡掏點東西了，仇戰當然清楚葉挺的意思，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向一個參謀詢問訓練部隊的方法，這問得就有點突然。
不過仇戰心中馬上就釋然了，同為中國軍隊，新四軍、八路軍強大也是中國軍隊強大。對抗日是有好處的。看得出新四軍在這次交流中並沒有藏私，做得很用心。他為什麼就不幫助一下新四軍呢？
「我認為新四軍的訓練應該要從下面幾個方面著手：其一、提高部隊的協同配合能力，士兵的協同配合能力。其二、提高士兵的獨立作戰能力，不要給他們太多的束縛。其三、提高部隊基層軍官的參謀技能。其四、提高部隊的突破攻堅能力。」仇戰指出了四個問題。
從演習來看，這四個問題在行家眼裡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當然，在這裡觀摩的參謀並不是每一個人能象仇戰一樣說得這麼明白。
「能說具體一點嗎？」葉挺好奇地問道。仇戰說的只是概要，也僅僅是從看出問題的層面來說明。
「我想新四軍的補給一定比國民軍還要困難吧？而且還要不斷地擴軍。」仇戰直言不諱地說道：「你們也沒有那麼多彈藥來供軍隊訓練。」
葉挺點頭承認這是事實，新四軍得到國民軍的補給非常少，基本上是靠以戰養戰。這一年多來部隊擴大了幾萬人，很多士兵槍都沒有。
「那麼訓練之時只能是畫餅充饑了。」仇戰笑了笑說道。但他並沒有嘲諷意思：「所以我說要在協同作戰方面下功夫。游擊戰是建立在分散作戰的基礎之上，一旦集結作戰時就存在配合上的問題。
士兵之間的作戰配合是從提高部隊戰鬥力的另一個方法。當然訓練起來有一定的難度，我建議你們可以組訓精兵部隊摸索出一套方法來。」仇戰並沒有打算把他的心得拿出來共享，他還沒有那麼高風亮節。
「以精兵帶訓普通士兵？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葉挺眼睛一亮說道。
「我看得出你們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非常好。」仇戰接著說道：「但讓我感覺你們是在訓練炮灰！要讓士兵不怕死，但不能讓士兵去送死！讓他們學會保命，提高他們的自主作戰能力和戰場思考能力。這樣士兵的綜合戰鬥素質也就上去了。
從你們的地圖水平來看，貴部缺少參謀人才呀。有必要提高指揮官依圖作戰的能力。提高參謀製圖的水平。」
葉挺點了點頭，這是新四軍最為突出的問題。新四軍可不象國民軍，有系統的軍官培養培訓體系。而且新四軍組成大部隊是沒有文化的農民。這個問題比國民軍更為突出，作戰便多的是依靠經驗行事。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問題。
「新四軍的機動能力這沒得話說。但攻堅和阻擊作戰卻遠弱於國民軍。」仇戰繼續說道：「機動能力強，但很難形成強大的突破能力。將軍是行軍作戰的行家，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如果在機動的基礎上能快速凝聚出強大的破襲之力，那才堪稱精銳之師。」
「仇戰，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是從哪所軍校畢業的？」葉挺好奇地問道。如果說以前他沒有小視這個小青年，那麼現在他有點佩服眼前的這個小青年了。好奇他是誰教出來的學生。
「兩年前我還是一個學生。」仇戰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家破人亡之後拿起了槍，按行話來說我是野路子，我的成長過程與你們差不多。而且我在沒有入伍之前也曾經在涇縣呆過一段時間。」
「對不起，仇戰……」葉挺忙說道。
「都過去了，家仇早已報了。現在是為了國恨而戰。」仇戰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抗戰勝利后你有什麼打算？」葉挺象對一個老朋友說話一樣問道。
「我也不知道……解甲歸田吧。」他突然看著葉挺坦然地笑道：「將軍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拿著槍對準中國人。」
仇戰何嘗不知道葉挺關心的是什麼。他這是在向葉挺保證，讓葉挺不要擔心他這個人。也表明了自己的政治觀，不想介入任何政治糾紛之中，更不會去趟國共兩黨的渾水。
聽到這話葉挺也有一種輕鬆的感覺。仇戰對新四軍的了解甚至超過了新四軍自己隊伍中很多的將領。
「感謝你對我新四軍的幫助。」葉挺看著仇戰誠摯地說道：「你是新四軍的朋友！」
「朋友談不上，但絕對不是敵人。」仇戰馬上拉開了距離道：「對於新四軍我還有一個建議。」
「請說。」葉挺忙說道。
「剛才我提到的游擊戰弊端你們要重視。」仇戰認真地說道：「游擊戰的缺點是很難形成絕對的攻擊力，至少不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是無法做到的。那麼永遠就只能停留地小打小鬧的程度。我想對新四軍的發展也不利。」
「你認為該怎麼做？」葉挺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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