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一次長沙會戰（四）
第275章第一次長沙會戰
看著趙子立的背影薛岳又看了看正在沉思的仇戰。然後搖了搖頭看向沙盤。兩個人都是青年才俊，都是中國軍隊未來的希望。但他感覺到兩人並不投緣。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心中有嫉妒，他們心胸狹小。他不僅了解仇戰，也非常了解趙子立。有些東西只能用投不投緣來解釋，這不投緣再怎麼著也走不到一快兒。這投緣就算是敵對陣營的也會惺惺相惜。
前線的情報源源不斷地傳上來。國民軍接連失利，不過這都在他們的預計之中。白天防禦對國民軍更為不利，面對鬼子強大的炮火還有鬼子航空兵的轟炸，對於中國軍隊來說壓力非常大。
不過中國軍隊還是從鬼子的夜襲中穩住了陣腳，仍然有條不紊地阻擊著鬼子。鬼子每進一步都會付出代價，雖然相對中國軍隊來說他們付出的代價很小，但對他們還是造成了一些影響。
下午，第184師在鬼子強大的攻勢之下放棄了會埠地區的防線南移。以部分兵力在村前街一線布防，一部分兵力利用山區預設陣地層層阻擊，完全處於被動防禦態勢。
第72軍新15師趕赴甘坊上富一線預設陣地，對日軍106師團擺出阻擊姿態。閻王訓練營二連和三連與新15師取得聯繫，進入預設陣地待命。
鬼子佔領會埠之後開始分兵，一路從會埠渣村南下進攻水口方向，一路從會埠攻擊上富地區，然後轉道南下進攻陰山下。目標鎖定在村前街。
他們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要從會埠南下截斷高安守軍西退之路，對高安守軍形成合圍之勢。一旦第101師團突破錦江防線從南部包抄高安，一部進犯高安牽制守軍。則高安守軍之58軍、60軍和32軍一部則會被包圍在高安地區。
第101師團已經突破國民軍部隊第一道防線，負責錦江南岸防線的第32軍和高安防線的第58軍打得非常艱苦。
高安地區不同於星德線和瑞武線作戰，沒有地形優勢。這一帶基本上都是以平原和丘陵為主。鬼子的進攻造成了阻擊部隊巨大的傷亡。
高安不能失，這是薛岳對高安守軍的要求。作為參加第九戰區軍事會議的各軍軍長也很清楚高安這個位置的重要性。只要守住了高安就牽制住了第101師團。
同時有效地控制了贛南這塊大後方。戰爭中誰也不知道什麼不可預計的後果發生。只是要儘力控制住對方的主力，不讓其在戰場上肆意妄為，從而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如果中國軍隊給了南昌之敵南下的機會，不排除他們會南下。直接危脅到第九戰區、第三戰區和兩廣的第四戰區之間的交通線大後方的安全。
要不然薛岳和羅卓英也不會在這一線擺下了四個主力軍。但要守住高安就得要前線將士用命儘力守衛。
在司令部不同於在前線作戰，對於仇戰來說遠沒有在前線作戰來得痛快。但這種痛快就意味著見證死亡，也正是犧牲和浴血奮戰讓人產生一種痛快。一組組傷亡數據見證了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個時辰上報上來的傷亡數據都有幾百上千。
江西的戰鬥象這樣持續下去，七個軍十來萬人也打不了十天半個月，就得全部拼光。在這種狀況之下誰也沒有那份膽氣大聲喊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幸虧到了晚上戰事慢慢地平息下來。
打了一天，鬼子也可能累了。這不僅僅是部隊勞累，更重要的是物資的供應。這一天的戰鬥彈藥的消耗是巨大的。也許士兵所攜帶的子彈還很充足，但炮兵所使用的炮彈消耗還需要時間供應到前線。
拉上一卡車炮彈，也許在一個陣地上用不了幾個小時。當炮彈消耗完后，國民軍也許已經放棄了陣地後撤，當行第二次交戰時，又得重新用去那麼多炮彈。
當然，這也是國民軍的戰術。利用了鬼子這個弱點。修戰壕構建工事花的只是人力，而鬼子的炮彈消耗的是真金白銀。所謂的持久戰就是這麼打的，不管是國民軍還是八路軍、新四軍都是這麼打的。
就象你與一個富豪打架，你對富豪喊道：來呀，用金塊砸我呀！富豪就不停地用金塊砸你，雖然你被砸得鮮血直流。但看到富豪手中的金塊越來越少你就越高興。
等富豪手裡的金塊扔完了，你就可以平等地與他打一場公平的架了。這個比喻也許說得不一定準確，但所謂的持久戰就是那麼一回事。戰爭就是那麼一回事，科技含量越高的戰爭，花費就越大。
雖然憑藉著科技的優勢讓對手擁有無窮的能量，但這樣一場不對稱的戰爭對於先進的一方最怕的就是陷入一場持久戰中。這是鬼子的弱點，中國人也看出了鬼子的弱點。
現在只是被金塊砸得非常難受而已。但再難受也得要堅持。都想著希望能在後期打一場公平的戰爭。
這是弱勢的一方無奈的選擇。也許希望是好的，但現實與希望還是有差距，侵略戰爭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在現實與理想之間選擇，寧可選擇不放棄希望活在理想之中，沒有希望你就只有向強者屈服。
戰場上安靜下來了，第九戰區司令部也安靜下來了。機要室的電台使用頻率也減少下來了。
「子立，電話。」薛岳伸手道。趙子立忙拿上電話送過去看著薛岳。薛岳拿起話筒說道：「給我要總統府接委員長。」仇戰和吳逸志好奇地看著薛岳，這個時候他怎麼突然要打電話給委員長？
「伯陵呀。」話筒里的聲音很清晰。
「委員長！」薛岳恭敬地叫道。
「向我彙報戰況嗎？」
「委員長，決戰長沙的事情……」薛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靜待時機……伯陵呀，我不是講了多次嗎？你怎麼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電話里的聲音明顯是準備罵人，但最後忍住沒有說出來。對手下一員大將該要尊敬的還是要尊敬。
「委員長，我明白你的意思。」薛岳忙說道：「我第九戰區以三十多萬大軍很難抵擋日軍十萬部隊的進攻，你是擔心我把第九戰區這點家底給拼光了，把大面積的國土拱手送給日本人。」
「你呀……」電話里的聲音委婉多了：「雖然部隊損失一部分我們還能補充上來，但如果成建制地出現損失，我們拿什麼來牽制日本人？這一戰切忌與日本人硬拼，放棄了我們還能拿回來，如果失去了手中的有生力量，短時間內我們很難恢復。」
「委員長，我保證不會出任何差池。」薛岳說道：「只要把湘西的第20集團軍之53軍和87軍放心地交給我使用，我絕對不會讓日本人踏進長沙半步。」
這個委員長擔心薛岳做出冒險的動作，已經對薛岳使出釜底抽薪之計，直接命令第20集團軍之第53軍和第87軍原地待命。薛岳已經失去了調動這兩個軍的權力。原來還希望把這兩個軍投入到長沙郊區擔負與日軍決戰的主力。
這兩個師被限制，薛岳也就失去了在長沙與鬼子決戰的力量。僅僅依靠從戰場上撤下來的打殘了的部隊來與日軍決定有點不現實。
「你的能力我知道……」對方沉默了一下說道：「但我不能冒這個險！失敗不僅僅意味著我們的有生力量被消耗，對我軍的士氣也會有很大的影響。你第九戰區集中了我軍幾支精銳之師。」
「委員長，我會向你證明我第九戰區將士的能力！」薛岳咬牙說道：「我一定會做到讓日本人不敢踏進長沙半步。」
「伯陵，不可魯莽！」話筒里的聲音有點激動地叫道。
「委員長，我一直很冷靜！」薛岳說道：「中前期我會仍然按我的計劃進行作戰，後期你同不同意我決戰長沙的計劃另說。我也已經做好撤守長沙的準備。」
「伯陵呀，我會重新考慮你的建議，馬上讓陳誠和顧祝同他們重新審議這個作戰方案……」
電話里傳來忙音，薛岳無奈地搖了搖頭放下電話。他是一付不說服委員長不擺休的姿態。雖然現在誰也說服不了誰，薛岳才再一次向委員長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很清楚要得到委員長的同意，必須要通過第九戰區將士的表現來證明第九戰區有能力保護長沙。
「沒有想到能打通委員長的電話……」吳逸志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些天委員長避而不接電話，不過戰事已起，他也應該在最高統帥部坐鎮。這才給了薛岳通話的機會。
「我沒有抱希望說服委員長。」薛岳搖了搖頭說道：「要想讓他同意我們的作戰方案，我們就必須要拿出真本事來！如果一切順利我相信委員長會重新考慮我們的方案。」
「將軍準備繼續抗爭下去？」吳逸志擔心地問道。
「為了湖南幾千萬父老鄉親，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薛岳反問道：「政治這東西有時要充分考慮，但有些時候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先打完了再說，要殺要剮任憑委員長處置！」他明白吳逸志擔心什麼。
「我會與將軍共進退！」吳逸志點了點頭說道。薛岳滿意地對這個老兄弟笑了笑，此時他也有孤獨的感覺，也非常需要兄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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