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了解對手
第81章了解對手
平靜和安靜的背後就會產生心理上的寂寞。這是潛伏之中最容易出現的心理問題，也是最難熬的事情。那怕與身邊的人也無法用語言進行交流。那感覺就象抽煙的癮君子戒煙時的感覺。
欲擺不能，精神渙散無法集中，意志消沉。心裡象貓爪子在撓痒痒一般難受。一路上他們都在躲著鬼子走，但卻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進行潛伏。仇戰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難受的感覺。
寂寞時總得要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你可以數數螞蟻、數數樹葉、也可以思考一些問題。他的精神力無法集中，怎麼還能思考問題？冬天這地上也難找到螞蟻，樹葉……那麼多，怎麼數？
數人吧。通過瞄準鏡開始數房子，然後是數人，看得到的人只有那些偽軍。數量不多，數來數去也就是十多個一個偽軍班而已……
晚上，山風漸起，白天終於過去了。潛伏時要注意的問題胡有權和袁百昌都是內行，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少吃東西少喝水，通過少量多餐的辦法緩解飢餓感。這樣的目的就是感少排泄物。
但減少並不代表沒有。有山風的掩飾，兩個小心地把身體中的水廢物處理了一下。為接下來更難的熬長夜做準備。
十一月三十日夜，明天又要迎來了新的一個月的開始。按約定他們只有三天三夜的時間趕到胡有權的家裡。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在鬼了十二月二日解除他們的圍困，然後利用二日夜間趕向約定的地點。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想要按約定趕到那裡有些麻煩。鬼子好象跟他們耗上了，那些偽軍居然在附近徵用一些糧食送山來。
嘴裡含著肉乾，慢慢地去適應這黑暗中被放大的寂寞。幸虧袁百昌不時在他身邊用手勢來安慰他。兩人輪換休息，為了避免發現夢囈和轉動身體驚動敵人，只能用布條把嘴綁上再蒙受上一層。
這樣睡覺很難受，但卻可以讓他們不會進入深狀態的睡眠。以後的這種潛伏也需要他們保持這種淺睡狀態。
這種睡覺狀態對身體有恢復作用很低，長時間還會對人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一些損害。但他們在這種特別的環境之下必須要這樣做。
這種心理折磨持續了兩天兩夜，也到了十二月二日。仇戰象戒煙一般渡過了癮期，慢慢地開始適應這種寂寞。這些天可以看到一隊隊的鬼子進山出山，兩天時間足夠鬼子把整片山區翻了一個底朝天。他們也應該確認仇戰他們神奇地離開了山區。
這是一耐心的考驗，任何一個人都有一種心理承受極限。包括鬼子的軍事指揮官，他們的行為象畜牲，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擁有人類的智慧和人類心理上的某些局限性。兩天時間足夠鬼子們放棄對他們的搜捕。
而在此時卻對於仇戰他們來說是最危險的。山區沒有找到仇戰他們，在離開時一定會把他們的封鎖線再查看一下。
這麼多天了，鬼子應該補充到位並且佔領溧陽向溧水進攻了吧。仇戰他們想的是只要鬼子佔領溧陽，那麼在這裡的鬼子就會光明正大的活動，然後離開這裡去執行新的任務。
兩天時間，溧水的情況鬼子早就摸清楚了，這支隊伍不會去佔領什麼溧水，而會去控制並佔領他們的交通要線或向南京地區進行穿插，把這裡的駐守任務交給其他的部隊。
晚上吧，鬼子到了晚上一定會撤離。他們可以跟著鬼子後面一起離開。然後轉道向約定的地方潛過去。他們也有時間趕到預定的地點。如果他們明天晚上不能離開，就會錯過他們約定的時間。
仇戰約定的時間點還是有點充裕。他這樣安排也是想給自己一點富餘的時間支配，以盡量減少時間上的差錯而讓他們失去匯合的機會。
再說在仇戰的想法中，胡有權和老喜他們應該早就到了胡家了。等他們過去時已經準備妥當，匯合之後就可以商量下一步行動。該分別的分別。
可是鬼子仍然沒有動靜，鬼子沒有按他分析的情況活動。仇戰心中不免有點焦慮，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好象有什麼大事發生一般。袁百昌不時用手語安慰他。
下午，鬼子開始活動了。最後一批進入山中搜索的部隊撤了下來，然後又開始在他們的封鎖線附近搜索。
袁百昌按下仇戰的頭。兩人縮了縮把身體完全藏了起來。兩翼的鬼子走了下去，其中一個鬼子看著仇戰他們藏身的地方，袁百昌和仇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偷偷地做好戰鬥準備。
只要鬼子上來，就可以發現他們。那名鬼子上前伸頭探看了一下，然後忙退了下去。倆人心中一寬，這鬼子也有膽小的。
看著鬼子撤到林際線近集結，倆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但他們並沒有急於離開，因為在山腳下集結的鬼子並沒有離開。他們也應該是想到了晚上再進行調動。
如今的南京地區中路雖然出現空檔，但卻交織著雙方的情報人員，還有漢奸和地方武裝。南京地區的地方政府還有部分職能在運作。這些網在收集著各種信息，鬼子進入這裡做了偽裝，不管他們的行動會不會被國民政府的人查覺，他們仍然會按照他們的計劃行動。
天色漸晚，最後一批進山的鬼子從山上下來，然後與山腳下的鬼子匯聚在一起。這時偽軍們開始行動了，把村裡的百姓全部趕回家裡，鬼子的部隊開始開拔，終於解除了對仇戰他們的圍困。
倆人還是沒有動，一直到夜幕完全降落下來，他們仍然沒有動。這一次是仇戰要求的，他那心神不寧的陰影讓他一直保持著一種警惕。
「可以走了吧？」袁百昌問道。下面的鬼子已經走得乾乾淨淨了，他不明白仇戰為什麼一直不讓離開。仇戰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倆人快速收拾了一下。然後整理行裝慢慢地離開潛伏地向山外走去。袁百昌準備穿過山腳下的村莊離開，但仇戰卻一把拉住了他。而是帶著他沿著林際線向西走。
「仇戰，我們直接通過溧水去胡大哥家豈不是更快？」袁百昌問道：「我們繞道小茅山和橫山怕時間不夠呀。也碰不上胡大哥他們。」
他明白仇戰的意思，但這一繞道，那麼他們就得多花一天的時間。而這大白天背著槍不便趕路，他們趕到胡家必定會在四日後。
「鬼子計劃中攻佔溧水的時間是哪一天？」仇戰問道。
「四號。」袁百昌馬上明白仇戰的擔心了：「今天是二號，鬼子的任務是控制和保護鬼子進攻南京的通道，他們的任務應該暫時還不會改變……
鬼子有陰謀？他們是欲擒故縱。他們解除封鎖，實際上是在內松外緊。如果我們還在山裡，發現這種情況之後一定會下山，而他們就在山下設伏……」
「我們不能走大路。」仇戰說道：「他們應該在所有的路口都留下了暗哨和伏兵。晚上百姓們聽說鬧兵，他們也不敢出來。不管他們怎麼追殺我們也不會暴露他們。
到了明天……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一帶圍捕我們。我們……不能不小心呀。我們只能做好從小茅山移動的準備。以避開鬼子對我們的追捕。」
鬼子應該猜出了他們的意圖就是想進入南京。所以鬼子會重點控制從這山區到溧水的路，而在進入小茅山的防備會鬆懈一點。
走了兩米百多米，走在前面的袁百昌馬上示意仇戰停下來，在他們出林際線的位置果然有暗哨。
袁百昌對仇戰伸出大拇指。仇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終於明白第六感對一個偵察兵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今天一直心神不寧，他不會那麼警惕小心。也許倆人中了鬼子的圈套也說不定。
倆人小心地繞過鬼子的暗哨，然後穿過林際線進入平原丘陵地帶。此時他們應該已經走出了鬼子的封鎖線。
袁百昌想明白了，不能急於求成。也就是說不能急於與老喜匯合。胡有權他們都準備歸建，他當然只想著和老喜匯合了。
所以他同意走小茅山，就算不去橫山也要繞道小茅山再去胡家。不管去不去橫山，只要繞道小茅山，他們就得要耽誤一天時間，要四日才能到胡家。
「仇戰，你是怎麼想到鬼子會有這麼一招？」袁百昌自以為自己的腦子還是夠機靈，也很好用。但他就沒有想到鬼子會有這麼一招。
「謝哥說了，要想戰勝對手，就得要了解對手。我這段時間都在研究鬼子。」仇戰看著他說道。
「了解對手？了解鬼子？怎麼了解？」袁百昌現在開始向仇戰請教了，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其實只有一個問題，怎麼了解鬼子。
「了解鬼子的習慣，了解鬼子的戰鬥方式……了解鬼子的一切。」仇戰也沒有形成一套理論，說不出條條道道來：「怎麼說呢，要觀察，觀察他們與平時習慣不同的地方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陰謀了。
他們今天的事情有幾大反常。他們撤退的時間點有問題，他們撤退的方式有問題，他們撤退的人數有偏差……」
「你一直在數鬼子的人數？」袁百昌問道。
「數樹葉總比數人數要好一點。」仇戰笑道。袁百昌仍然不解地搖了搖頭，他那知道仇戰曾經靠數人來緩解心中的寂寞帶來的慌亂。
袁百昌沒有再問。仇戰所說的已經夠他思考一段時間。他親歷的戰爭，再經仇戰這麼一說，在他的心中就形成了一個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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