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走水路
第21章走水路
「媽的！」匍匐在田埂下的顧德馨嘴裡咬著一根草狠狠地罵道：「狗日了鬼子怎麼跑得這麼快？！那些地方部隊都是吃什麼的！」
旁邊的仇戰低頭暗笑。這些天他已經與所有人的混熟了。說話也隨便得多了，他有時間就纏著幾個偵察兵說東問西的。都是一些關於戰術上的問題，他們也很喜歡仇戰，有問必答不時當老師指點他一二。
「小傢伙，笑什麼呀？」顧德馨不解地問道。
「七十多萬大軍都沒有擋住鬼子，你還希望這些地方武裝？！不做漢奸投降鬼子算他們有骨氣。」仇戰說道。這些天他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知道了軍隊中的那些破事兒。
「畫圖。然後我們去前面那個村子打聽一下消息。」顧德馨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小屁孩居然反天了敢調侃他。
仇戰笑了笑開始繪圖。因為他的圖繪得好，象一次偵察都有他的份。他也正好可以討教一些關於偵察方面的技巧。他們各不相同，雜亂的很。看得出國民軍沒有系統的偵察技術，各擺各道。
他們的編製都那麼混雜，那還談什麼系統的偵察技術。不過這樣也好，仇戰有了那麼多的師傅，那些優點都被他吸取了。
「還是我去打聽吧。」仇戰繪完圖看著顧德馨說道：「我是本地人，也沒有穿軍裝。」
「拿著，去弄幾套衣服過來。再穿著軍裝遲早我們會被人給賣了。」顧德馨把幾塊大洋放在仇戰的手裡說道。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弄幾套衣服冒充民團和護院的身份活動。那軍裝太顯眼了。
這些錢還是他們湊起來的。他們平時沒有積蓄，每個月的軍餉早早地就花光了。這還是參戰前為了鼓舞士氣長官發的津貼。
仇戰把挎包交給顧德馨，然後從田埂後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向小村。這是一個典型的江南風格的村莊，地處這一帶的交通要道之上，房子整齊劃一在其他地區這絕對是一個鎮子的規模。剛走到小村前仇戰退了一步。
鬼子！沒有想到小村已經被鬼子佔領了。還有幾個穿著國民軍軍裝的人，什麼時候國民軍軍人與鬼子套上關係這麼和睦了？是二狗子，那些穿著國民軍軍裝摘了帽徽的人是二狗子。村口站著兩個鬼子，其他的都是二狗子。
現在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向村子走去。
「站住！」一個二狗子擋在了他的面前。仇戰還穿著單衣，而且衣服破爛不堪，他抱著雙手彎著腰打著冷戰可憐地看著二狗子。
「說，什麼人？」二狗子用蘇州話問道。
「上海人，從上海逃過來的。家裡人都沒了，又沒錢，來討口飯吃。」仇戰忙說道。
「把手伸出來。」二狗子相信了仇戰。能說上海話再看仇戰雖然邋遢，但人長得白凈不像個軍人。
仇戰忙伸出手來。二狗子歷行程序地看了看，又摸著他的額頭看了看然後跑向那個翻譯彙報。
分辯軍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手和額頭。長期握槍手上會長繭子，長期戴帽子帽檐會在額頭上留下痕迹。這些仇戰也懂，他現在還不怕鬼子調查所以他才敢過來。
看來鬼子知道有些失散的國民軍軍人會往這個方向逃，所以他們才會在這裡布置哨卡來搜捕。他們的行動蠻快的，胡有權和老喜的這支隊伍也有麻煩了。當初認為這裡安全的想法是錯誤的。
「進去。」二狗子踢了仇戰一腳示意他進去。仇戰低著頭，放在以前他一定會爭論一下，但他已經學會了偵察，他學會了忍。
進入村子，兩旁有很多店面，可以看出這個村子昔日的繁榮，但現在這裡很冷清。那些店子十有八九是關著門的。鬼子剛來，百姓都窩在家裡不敢出來，更談不上做生意了。
仇戰在一個店子外面背靠著門柱子坐了下來。然後打量著周圍的情況。只有幾家店子開了門，他們的店子上無一例外的插著鬼子的太陽旗。仇戰咬了咬牙，該死的！都是一些走狗！
不遠處就是村公所，已經被鬼子佔了。牌匾換成了治安維持會的，又是漢奸走狗！警察，還有民團出入其中。臉上沒有悲哀之色反而多了一些趾高氣揚的神色。
仇戰計算著這裡的武裝人數，他特別留意了鬼子的數量。通過幾個小時的觀察，可以判斷鬼子的數量在一個分隊十二人。
天色漸晚，仇戰在村內轉了一圈緩緩地從西部走出村子繞道回去。那二狗子沒有再為難他們。當他來到顧德馨的位置，顧德馨仍然在等他。
「情況怎麼樣？」顧德馨見仇戰過來忙問道。
「這裡已經被鬼子佔了。警察七個人，民團有三十多人，鬼子十二人……」仇戰把村裡偵察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媽的，漢奸怎麼這麼多？！」顧德馨一拳砸在田埂上怒道。
「要不我們晚上端了他們？」仇戰問道：「這樣我們的補給和衣物全有了。」
「回去聽聽老大他們的意見再說。」顧德馨想了想說道。
在一片蘆葦盪里，九個人席地而坐，還有兩人在外圍警戒。顧德馨把偵察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看著老喜和胡有權。
「老胡，打不打？」老喜看著老胡問道。
「村公所高牆大院不易攻打，而且這裡很容易驚動鬼子暴露了我們自己……」胡有權想了想說道。
「對，我們不能打！」周家財忙說道。他只是一個後勤兵，從來沒有上過前線打過仗。要說作威作福他很在行，一聽到打仗就兩腿發軟。
胡有權瞪了周家財一眼，經他這麼一說好象他怕死不敢打一樣。
「下游兩三公里就是黃浦江。」仇戰想了想說道：「我們渡過黃浦江一個晚上就進入湖區。這裡水系發達，交通四通八達。不利於鬼子行軍，但有利於我們隱蔽。
如果我們弄到警察或民團的衣服化裝，這樣就可以方便我們行動得到百姓的支持，最多兩天我們就可以到達太湖湖邊。」
仇戰還是想打，拿下這個村子殺了裡面的鬼子。這樣他們後面的行動就方便多了。不過他並不能想得很深遠，包括胡有權提出來的兩個問題他都沒有考慮到。
「你的想法是不錯。」胡有權看了仇戰一眼說道：「先不說打不打得下這個村子，從我們現在的位置來看，這裡處於嘉善和蘇州之間。我軍在蘇州和嘉興一線都有布防，目前應該還沒有落入敵手。」
「一二八師也在嘉善一線抗敵。」謝德庚突然說道。大家都看向他，一二八師在嘉興他為什麼出現在上海外圍？
「我們駐守在寧波，在我離開寧波之時接到命令我師調防嘉善一線駐防。」謝德庚解釋道：「我離開的原因是護送一位重要人物前往上海租界，沒有想到回來時我軍已經撤退鬼子已經封鎖了郊區。後來遭遇上鬼子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你們能守多久？」胡有權問道。
「竿軍沒有怕死的……」謝德庚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從他自信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對竿軍非常自信。
仇戰想到的是謝德庚在幾天前就曾經想回家而不是歸建，對謝德庚心中存在了非議。竿軍真是就那麼靠得住？不過他卻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這麼說128師擔負的是掩護撤退的任務。」胡有權想了想說道：「他們一旦與鬼子糾纏在一起想撤出戰鬥也非一天兩天的事情。也就是說目前他們仍然與鬼子正在交戰之中，那麼我們……」
「我們馬上去嘉興與他們匯合！老謝也可以歸建了……」周家財忙說道。
「要死你去，不要拉上我。」謝德庚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我不想歸建呀？！要從進攻的鬼子軍隊中繞到己方陣地，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刀痛快！」
幾個師團進攻，整個嘉善一線只怕到處是鬼子，那鬼子軍隊的密度根本就沒有潛入的條件。只要是驚動了一個鬼子他們想脫身都不可能。
「周家財，如果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脫下軍裝走人。」胡有權看著周家財說道。周家財忙低頭不語。他知道再要說下去胡有權真的會把他趕出隊伍。
仇戰明白了一點謝德庚為什麼不歸建反而要回家。原來他早已知道了形勢，中國軍隊節節敗退，他歸建又沒有希望自然就產生了回家的想法。
「從這一點來看，鬼子到這一帶的兵力明顯不足。」老喜終於開口說話了：「就算我們暴露了鬼子也沒有辦法追殺我們。而且並非所有的警察和民團都是漢奸，一定還有一些抵抗隊伍。」
「老喜的意思……」胡有權看著老喜說道：「我們可以打著抗日組織的旗號活動？這樣不僅可以不暴露自己的行蹤，而且還可提高民眾的抗日信心？」
「我沒有想那麼遠。」老喜搖了搖頭說道：「仇戰的想法很好，如果我們混入抗日組織之中，不僅可以製造混亂，而且還可以得到民眾和抗日組織的支持。這樣我們離開這裡就便捷多了。」
「對，老喜說得對。」顧德馨忙說道：「我建議我們不渡過黃浦江，轉道向澱山湖方向。走水路相對陸路來說安全得多。」
思路慢慢地成熟起來。他們端了鬼子這支小部隊，會給鬼子造成一種渡過黃浦江的假象。而他們反而背道而馳，這樣可以避開鬼子的追查。而與鬼子比速度的辦法也就是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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