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拚命
第6章拚命
肚子突然發出咕咕的叫聲，他摸了摸不爭氣的肚子。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吃一點東西。他的肚子是真的餓了。
身無分文，這幾十里地的人全部都逃走了。他向哪去找吃的呀？！他看了一眼軍隊營地不幹心地離開。再不去找吃的，他還沒有殺鬼子就會餓死在這裡。
他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士兵手中的槍眼睛一亮，他們不讓我當兵也行，我弄一支槍自己殺鬼子去！自己在學校軍訓過，知道怎麼開槍。他簡單地認為能開槍就可以殺鬼子。
可是槍怎麼弄呢？他絕對沒有這個膽去軍營偷槍，更沒有膽從那些士兵手中去搶槍。閃爍的眼睛又暗淡下去。不要想那麼多，先去找點吃的再說！他有點不甘心地離開……
番薯！仇戰找到了一塊番薯地。附近早已十室九空，地里的莊稼也顧不及收就逃命去了。仇戰挖出一個番薯也顧不得清洗就狼吞虎咽起來。
正值深秋，要在往年這些紅薯早就已經被人收割回家了。由於這裡的人早在一個月前就已逃離，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收割這些紅薯，才讓仇戰有了果腹的東西。
吃飽后他又偷偷地去了一次軍營，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入。他又偷偷地去看了看陣地，差點被當成姦細給抓了。他只好又回到番薯地休息。
晚上他摸了十來個番薯，找到附近的一個空村，然後摸了進去。整個村子一片死寂，這裡離戰場只有幾里遠，所有人全部都已跑光了。那怕一個活物都沒有留下來。
進入村子，仇戰有點害怕地縮了縮。在這之前他還從來沒有單獨過夜過，而現在他一個要到這沒有一個活物的村子里過夜，他一想到這裡就感覺到特別磣人。
在村口站了一會兒，仇戰一咬牙鼓起勇氣再一次往村裡走去。連這一點都怕，他還怎麼為家人報仇！
「吱呀……」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寂靜的村子里顯得特別刺耳。仇戰心中一驚，亡命地往村口跑去。
「撲哧！」
仇戰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他爬了起來準備再跑，此時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村子。然後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嚇自己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沒有鬼！他摸著自己的腦門想道，就算有鬼也不要怕，有父母保佑自己！就算是死了，就可以跟家人團聚在一起。一個人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他給自己壯了壯膽重新走向村子。
「吱呀……」
聲音再一次響起，仇戰壯著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他苦笑了一下，只是一個主人離開時沒有關好的門而已，在蕭瑟的秋風中一開一合發出的聲音。
他乾脆走進房子里。借著月光仇戰發現房子里除了幾件傢具什麼都沒有。主人走得急，所有的房門都是洞開的，應該是最後一批離開村子的人。
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尋找。當他從房子里出來時只拿了一個碗，一塊罩在身上的麻布和一把柴刀。柴刀是他現在手裡唯一的武器。
「有人嗎？」仇戰走出房屋大聲地喊道。
寂靜的村裡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可以肯定沒有人，他隨便找了一個牆角躺了下來。很快他就安穩地睡了下去，折騰了兩天他也太累了。
「父親……母親……妹妹……」
月光映照在仇戰還是孩子般的臉上，他臉上露出安詳的笑容，嘴裡喃喃地叫著。他與他的家人從此只能在夢裡相聚，家人的溫曖他只能在夢裡感受。
雖然仇老說得很安詳，但正在打字的趙政國心裡涼涼的，眼睛開始有點濕潤。他還是一個孩子呀！一個孩子……
失去所有的親人，他還要艱難地活下來為家人報仇！就算是他在這個年紀都是被大人呵護著，而他的兒子這個年紀還在自己面前撒嬌鬧騰，想方設法討要電腦和手機。生活好了，一代人比一代人過得更好，但一代人與一代人的差別也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當時的仇老卻要一個人在成年人都難活著的世界里孤獨地活下去，一個人背負著仇恨生存下去。他也明白仇老的意志為什麼會這麼堅強，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呀。
他記得他有一次野外生存訓練，戰友們分散到一片森林之中。按部隊要求他們晚上不能聚在一起。這幾夜是他最難熬的幾夜，最難受的就是那個孤獨無助的感覺。
象一個人漂流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漂流的感覺。不過他還有槍在手可以給自己壯膽，他還可以想想自己的戰友離自己並不是很遠來安慰自己，他們在訓練之前還要經過心理輔助導和簡單的營地訓練，做足了功課才執行的。
而仇老當時並不是一名軍人，也沒有進行過專業的心理輔導和訓練，手裡也沒有槍來給自己壯膽。
他的親人剛剛被日本人炸死，他也沒有同伴，更沒有人來安慰他。對於他來說什麼都是陌生的，他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來渡過這個難關。他想象得出當時仇老是什麼樣的感受。
與他當時的情況相比，當初他們的野外生存訓練又算得了什麼呢？！
……
第二天，仇戰是被爆炸聲驚醒的。天空中出現一支大機群，不停地轟炸著中國軍隊的陣地。戰火延伸到了中國軍隊的陣地上。也就是說日本鬼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
鬼子飛機轟炸城區並不是他們把炸彈投偏了，而是要為他們前進的部隊清掃障礙。中國軍隊可以依靠城區來構建工事，他們乾脆摧毀城郊的房子，為他們進攻中國軍隊陣地騰出進攻空間。也就是說他們轟炸平民是有意為之！
仇戰並不傻，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他想到了弄到槍的方法。從死人身上拿到槍，也就是說他要進入戰場。還可以找機會殺鬼子。
以往他都依賴著父母決定自己的命運，但現在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他也必須自己來決定一些事情了。
從小就受到忠孝思想的熏陶，從來就沒有反對過父母的安排，他也沒有任何主見。但此時體現出了他的性格，這都是被逼的。只是這種逼迫太殘酷了！
他沒有離開，就等著鬼子與中國軍隊發生戰爭，然後他混入戰場偷偷地弄支槍過來。他簡單地認為，只要拿到了槍，就算不讓他參軍，他也可以殺鬼子了。
說到這裡仇老臉上露出笑意，他心中一定認為自己當時的想法太幼稚。手裡拿了槍會開槍就可以殺鬼子，都只是沒有當過兵的人這樣認為。
沒有天生的軍人，更沒有天生就能殺鬼子的人。軍隊的訓練不同都直接影響到部隊的戰鬥力，一個只會開槍的人談什麼戰鬥力？
沒有殺過人的人，槍法再好也很難瞄準一個活生生的人開出第一槍，這是軍人上戰場的一個心裡障礙。在自衛反擊戰中就有很多這樣的典例，也讓中國軍人在作戰前期吃了不少的虧。
平時練習的都是槍靶，那不是活生生的人，戰場上也無法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槍靶。就算對方是一個敵人，他也很難扣動板機……
可以聽到炮聲，這不是航空炸彈的爆炸聲，說明日本人的地面部隊開始進攻中國軍隊的陣地。仇戰沒有離開，仍然窩在小村子里。他知道現在還是出去的時候。
兩天前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書獃子，但並不代表著他就是一個傻子。書讀得好說明他的智力很高，而是說明他的學習能力很強，他的思維能力很強。他已經能想很多問題了，他也知道要報仇必須得自己先活著。
他可不想在兩軍對壘之時出去挨槍挨炮。他可以等待時機偷偷地下手，這個村子應該是兩軍必經之路，他留在這裡就有機會的道理。
在隆隆的炮聲中過了一夜，這一夜他沒有再受那孤獨和害怕的折磨，反而心裡非常激動和興奮。興奮得他一夜都沒有睡。
天蒙蒙亮突然傳來跑步的聲音。中國軍隊？仇戰偷偷地從他潛伏的房子里偷偷地伸出頭來觀察。果然是中國軍隊！
很多的傷兵，還有滿臉硝煙的士兵。他們走得很倉促，看上去象是逃跑。仇戰並沒有出來，不能讓他們發現，一旦被發現有可能會被當成敵人冤死。
傷兵撤退不久，就有大隊的中國軍隊撤退。仇戰心中一驚，不會吧？開戰才一天他們就要撤退了？！此時仇戰更不敢出來。
大隊伍過去后仇戰偷偷地溜了出來。如果中國軍隊撤退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日本人過來了。他握著手中的柴刀心中的熱血沸騰起來，心中只有兩個字：報仇！
仇老搖了搖頭，看得出他對自己當初的這個決定很不滿意。這是一個錯誤，身懷滅門之仇再加上年輕人的衝動，作出這樣的決定非常正常。不過這個決定……這個決定可是一個要命的決定。
憑一把柴刀就算與一個鬼子單挑也是死路一條，更不要說鬼子在戰場上是整體推進。他所遇到的將會是一個中隊的鬼子，一個聯隊的鬼子。足可粉碎阻擋在他們前進路上的一切生命。而仇戰只有一個人一把柴刀，他把自己想得太強大了，不過無知者無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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