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毀
接連兩天,顧惜玉都沒再出門。
顧惜音得了消息后樂得不行,那瓶紫花蜜本就是顧昭華拿來暗示她有機會給顧惜玉的,哪會沒有古怪?她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知道顧惜玉絕不信她,這才讓丫頭把蜜拿到廚房去疏於照看給顧惜玉機會,不過,雖是有心為之,卻沒想到竟會這麼順利,真不知該誇杏兒忠心護主,還是感慨顧惜玉太過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顧惜玉此時已恐慌得不行,她自用了那紫花蜜后,第二天早上就發現整張臉又紅又腫,到了下午就發起熱來,又過一天便起了細細密密的疹子。她慌亂不已,忙取了清涼敗火的藥膏來抹,可也不見什麼成效,反而更嚴重了一些,現如今她連鏡子都不敢照,一個勁兒地催丫頭去找大夫。
可像她們這樣的門第,普通大夫是不許進的,平日里有個長駐府中的大夫,或者便是從宮中請來御醫照看,可也不知怎麼,那長駐府中的大夫遍尋不著,差人去打聽,竟是有事請假了,不知幾日才歸。
顧惜玉心急如焚,生怕自己的臉出什麼問題,不過她更不敢告訴旁人,生怕有人追究起來,讓她再多一條偷盜紫花蜜之罪。
杏兒憂心忡忡地,「請大夫進府是不可能了,不如姑娘換了婢子的衣裳出府去找大夫看看吧。」
顧惜玉與杏兒原也感情頗深,可此時見她便像見了仇人一樣,這兩日全靠杏兒在外走動打聽消息,她強忍著心頭怒火沒有發作,此時卻是再忍不得了!隨手將身邊茶盞朝杏兒摔去,「儘是你自作主張!否則我的臉怎會如此!你是不是收了顧惜音的好處存心害我!」
杏兒聽了這話無比傷心,大廚房向來是后宅重地,從大廚房往外偷東西一個不好就是打出府去的結局,她冒著風險盜取紫花蜜也是為顧惜玉著想,卻想不到顧惜玉竟然這麼看她!
顧惜玉將杏兒罵出去后,又拿起鏡子看自己的臉,只見鏡中那人面腫如豬頭,一顆顆深紅色的疹子遍布其上,無比的噁心恐怖!她摔了鏡子不願再看,可突地又覺得臉上燒灼起來,那炙熱的痛感從麵皮直透肌里,慌得她馬上又拾起鏡子細看。
顧惜玉因此變故徹底忘了尚關在西苑的趙姨娘,也讓老夫人和沈氏的耳根子消停下來。
老夫人和沈氏這些日子都盯著顧昭華,顧昭華自醒來後身體便不好,請了張御醫來看,張御醫因與顧家相交甚篤便也說了實話,說顧昭華是由陰虛體弱,怕是傷了底子,須得好好調養,否則年紀越大越不好將養。
沈氏聽罷更是痛恨趙姨娘,也越發盯著顧惜玉,不讓她有絲毫機會離開相府去找大夫。
顧昭華也覺得自己精神實在不濟,下腹像被掏空了似的飄飄浮浮地難受,后腰更是時不時地隱隱做痛,只怕是媚葯下得太重,發泄得又太過徹底,傷及根本了。
想到這裡,她不免又想到那個放縱的夜晚,自那晚后鳳行瑞再沒與她聯絡過,連帶個口信也不曾,雖然她心中早有主意不願與他有過多牽扯,可他當真沒有消息,她心中又很不是滋味。說起來她還該謝謝他,雖然被他佔盡便宜,但到底瞞下了這事,又送她回了老太太這裡……但總歸是有一些莫名的不甘心。
正沉浸於這種矛盾的心情當中,竹月突然回來了。
竹月如今已管著兩家中型商行,與那趙慶虎搭檔一個嚴厲一個可親倒也無往不利,不過外面事務太多,她至多一個月回來一趟向顧昭華報告商行情況,如今她月初才剛回來過,現在不過半個月,又再次回來。
她見了顧昭華不掩面上憂慮之色,「姑娘病了怎地也不知會於我?這是真將我當了外人了。」言語之間竟頗為傷心難過。
顧昭華知她是重情之人,忙安慰她,又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她病了的事並未特別宣揚,竹月奔走在外,若無人特地通風報信,又怎會知道?
竹月道:「是極樂王府的人找到我,要我給姑娘帶些東西。」
顧昭華便是一怔。
「聽李公公講極樂王曾多次派人送了藥材進府,可都被夫人婉拒了,李公公無法,這才打聽到我這裡。」竹月說著拿過帶進來的藥包打開,儘是些丸藥成藥,「李公公說這些都是極樂王爺自宮中配出的,對姑娘的病尤其有效。」
顧昭華聽到這裡臉上微熱,他們那夜極盡放肆,鳳行瑞自是明白她是因為什麼病的。
只是……她沒想到沈氏會那麼做。
竹月原還不知顧昭華得了什麼病,只道是尋常風寒,直到見了面才覺得事態嚴重,連番逼問之下,顧昭華饒是不願讓她多操心,也還是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然自是隱下自己與鳳行瑞那一段不提。
竹月氣得七竅生煙!又聽顧昭華說顧惜玉容貌已毀,趙姨娘重傷關在西苑,這才解氣了些,恨聲道:「還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顧昭華嚇了一跳,竹月向來是好說話的性子,想不到在外頭歷練多年,性子也有些變化了。想到這裡她又問起趙慶虎,竹月輕輕一嘆,「也就那個樣子吧,前些日子他母親想給他謀一門親事,他拒絕了,該是……心裡有著我吧,我也不算清楚。」
「心裡有你也不來與你提親?」顧昭華有些不滿,「到底是沒有擔當。」
竹月原還是有些埋怨的,可見顧昭華沉了臉,忙又為趙慶虎辯駁起來,「非是他沒有擔當,而是姑娘這一年越發看重我,如今我已與趙管事平起平坐,而他不過是個幫襯我的,縱然心裡有想法,卻也不敢提的。」
顧昭華睨著她,「這倒是怪我沒提拔他了?」
竹月本是個進退有度的人,在外頭多年更是善於處理任何突發情況,可現在卻是手足無措,眼見顧昭華像是真的惱起趙慶虎,雙膝一軟,便要跪下。
顧昭華伸手攔住她,「我只是隨口一說,你看你嚇的樣子,還總說什麼順其自然,你也快二十歲了,再不出嫁難道要被他拖成老姑娘?我這便挑選幾個青年才俊給你相看。」
竹月聽了面顯急色,顧昭華沒讓她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你也別總想著由他主動了,我現在便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珍惜你自會主動爭取,若他放棄,你也不必再與他糾纏,他是當真配不上你了。」
竹月垂頭聽著,最終點了點頭。
竹月原想著進府來陪顧昭華幾日,被顧昭華拒絕了,竹月走後顧昭華便開始尋思竹月的事情,沒一會便鋪理得清清楚楚,絲毫沒有阻礙之處。
只是,別人的感情她想得明白,換了自己便糊塗起來,看著竹月帶進來的那些成藥,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辦。之前鳳行瑞沒有消息她心裡難過,現在知他幾次派人上門送葯卻都被沈氏拒絕在外,又隱隱替他感到委屈。
到了夜間,顧昭華熟睡之時又夢見這人,夢中滿目旖旎,兩個人影合在一處纏綿不已,她緊夾著身上人的健腰,受他毫無保留的大力鞭撻,極力挺動之間,她被衝撞得神魂出竅,那極盡飽漲的感覺在她隱密之處進進出出,最終將她拋至無上極樂世界。
沉沉淪淪,便是整晚。
第二日顧昭華醒來,下裳盡濕,羞窘得她以被掩面,半晌沒有動彈。
這該死的鳳行瑞!
顧昭華終是惱羞成怒,把鳳行瑞送進來的葯丟至一旁眼不見為凈,可到了下午,竹月又送進信來,信封外是竹月落的款,信封內卻是鳳行瑞的親筆書信。
「今晚三更,安然小築。」落款為一個「瑞」字。
短短數字,卻讓顧昭華心驚膽戰,他該不是會想……顧昭華又驚又疑,相國府就算不如皇子府上守衛重重,卻也是家丁眾多,不是任誰都可攀牆而進的,更別提還要潛進內院……不過……她又想到她是如何回到老夫人處的,既然他有能力送她回來,自然也可以送自己進來,只是……
顧昭華實在沒了主意,鳳行瑞竟是要進府來見她?簡直荒唐!若讓人發現……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她本該拒絕,馬上派人去極樂王府傳信阻止他的,可鬼使神差地竟捏著那信發了整個時辰的呆,心裡儘是他來見她想說什麼?還是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她身體有沒有痊癒?如此越想越多,想得整顆心都亂了。
最終顧昭華還是差了人去極樂王府送信,因擔心信件被人截獲,故而也不明言,更不署名,只寫了個「否」字。
可到底是心煩意亂,從送出信開始她就坐立不安,一會想著他或許不會聽她的勸,仍是執意前來,若他真的去了安然小築,沒找到她卻被旁人發現了又該如何是好?一會又想他也不至這麼不知輕重,明知她不會回去還冒險前來。
如此反覆,想得她頭都疼了,最終她還是在入夜之前勸服了老夫人,搬回了安然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