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艱難的選擇
“你說我從一開始就要殺你？”
武陵王幽幽地問。
徐銳點了點頭：“沒錯，早在流青山之戰後，你便意識到我也是個穿越者，對我動了殺念，於是便安排暗棋來殺我。
暗棋棋主也是穿越者，他一開始受你誆騙，並不知道你也是穿越者，而且對他包藏禍心，但隨著與你接觸的時間逐漸增長，他對你產生了懷疑。
於是他並沒有按照你的命令將我殺死，反而找了各種借口和你虛以委蛇，實際上卻是暗中將我保住，期待著有一天能用我來製衡於你。
然而你可不是吃素的，暗棋棋主的伎倆被你看得清清楚楚，隻不過當時你大概是忙著找到回程的通道，沒有那麽多時間來收拾他，所以暫且將此事擱下。
但你也沒有輕易放過我，開始派另一幫人對暗棋進行滲透，同時暗中調查我。
有心算無心之下，我很快就落入了你的眼線之中，甚至一舉一動都被你掌握。
你在這些詳盡的情報中很快便確認了我的身份，可你壓根沒打算與我分享你對這個世界的研究成果，反而將我當成了需要防備和鏟除的對象。
尤其是發現我竟將現代科技運用在這個世界裏，你便斷定我對這個世界的本質和規則知之甚少，可以作為利用目標。”
“啪啪啪”
武陵王輕輕地鼓起掌來，微笑道：“不愧是咱們基地裏排名第一的指揮官，不得不說你的推演絲絲入扣，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又怎麽會中了我的計呢？”
徐銳道：“可惜巴黎基地的信息太過零碎，許多信息都隻是片段，需要補齊，等我想通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
一開始我從沒想過武陵王便是你，當你來尋我的時候我的確十分驚訝，雖然發現了你說辭裏的一些漏洞，卻也隻是疑惑。
直到我來到這個基地，看到了韓王的屍體，才將所有的信息都串了起來，發現了所有的真相。”
“哦？”
武陵王意外地瞟了韓王的屍首一眼，笑道：“不知這具冰冷的屍體還能傳遞出什麽信息？”
徐銳目光一沉，緩緩道：“是時間，時間暴露了你拚命隱藏的真相？”
武陵王眉頭一皺，不解道：“此話怎講？”
徐銳道：“每個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雖然不會如我一樣對這個世界的規則一無所知，但或多或少都會得到一些信息，所以收集信息原本也是穿越者的潛在任務之一。
隻有弄明白這個世界的本質是個牢籠，找出競爭對象，然後抵達回程的道路，然後用競爭對象的基因作為鑰匙，才能返回。
一開始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其實作為這裏的最高指揮官，你早就找到了這裏，也早就找到了疑似的競爭對手，可是你卻沒能用他們的基因打開回程的路。
你以為是找錯了競爭對手，所以便不斷按照你掌握的信息，對照競爭對手的特征，用那些穿越者的基因嚐試著返回。
而我並不符合你競爭對手的特征，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雖然忌憚我，卻並沒有真的全力以赴來找我的麻煩。
直到你將韓王也帶到了這裏，又一次企圖用他的基因打開回程的路，卻又一次失敗。
於是你終於發現了最終的真相，這個世界不僅是一個大囚籠，更是一個角鬥場，競爭者並非一個，而是所有人，你隻有集齊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所有穿越者的基因才能打開回程的路。
雖然不知道你如何確認還有多少穿越者活在這個世界。
但恰好在那時，我幫你殺掉了同為穿越者，且同樣意識到這個真相的暗棋棋主，於是在你的監控名單上，整個天下還活著的穿越者便隻剩下我一個。
所以，你在大魏奪嫡之戰開始後的兩個月才施施然地北伐，因為直到那個時候你才將我確定成了最終的目標。
後麵的事便如你所說，供養這個變異生物的反應堆即將冷卻，一旦反應堆冷卻，能開啟蟲洞的變異生物也將死亡，你便會失去回去的機會。
你必須速戰速決，在反應堆冷卻之前徹底將我控製。
可一場大戰讓你認識到，你手中的南朝精銳已經不是西北軍的對手，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贏得戰爭。
於是你想到利用我不了解規則的破綻，將我騙到此處，成為你打開回程之路的最後一把鑰匙！”
武陵王默默聽完徐銳的話，哈哈大笑道：“沒錯，你說得都沒錯，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都會得到一些工具，就好比你修煉的那部無名功法。
而我得到的工具便是能夠感應到其他穿越者存在的能力，也是因為這個能力，才讓我最終想通，要想逃出這個牢籠，不是需要一個競爭對手，而是消滅所有的競爭對手。
當你殺死暗棋棋主的時候，我簡直欣喜若狂，因為反應堆即將冷卻，那家夥又像條泥鰍一樣滑，我根本沒有時間同時對付你們兩個人。
而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幫我殺了他之後，我便之用專心對付你一個人便夠了！
好了蘇，你想知道的一切真相如今都擺在了你的麵前，現在你可以束手就擒了吧？
相信我，這件事我有經驗，隻要你不反抗，我保證獻出基因的過程不會有任何痛苦。”
徐銳沉聲道：“但是獻出基因之後我恐怕也就沒命了吧？”
武陵王聳了聳肩道：“那有什麽關係，反正這就是你的命運，而且你根本無法反抗。
你不會覺得憑借你那部可笑的無名功法，又或者你粗製濫造的武器能夠對抗這個基地的防禦係統吧？”
徐銳冷笑一聲道：“你說得沒錯，可你又憑什麽認為你能完全操控這裏的防禦係統？”
“你……”
武陵王好似想到了什麽，突然臉色大變，立刻啟動了防禦係統，方才秒殺一眾親兵的綠芒頓時在徐銳頭頂聚集。
眼看徐銳就要步鍾慶淵的後塵，被綠芒化成灰燼，但就在這時，綠光宛若燒毀的燈泡，撲閃兩下之後竟熄滅不見。
還來不及驚訝，突然“啪”的一聲，武陵王的胸口突然炸開一朵小血花，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擊穿了他的心髒。
“你……怎麽會……”
武陵王震驚地抬頭望向徐銳，隻見他手中的手槍正冒著青煙。
“我的武器雖然粗製濫造，但對付你卻已經足夠了。”
徐銳走到武陵王身邊，淡淡地說了一句。
武陵王倒在地上，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徐銳，似是心中仍舊疑惑。
徐銳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正是當年義父楊渭元臨終前留給他的傳家寶。
“我雖然沒有最高權限，巴黎基地裏的信息也不足以讓我推斷出這個世界的真相，但巴黎基之行地卻激活了它，整個人類地下反抗網絡的控製主體。
如果說你我是對方返回過去的鑰匙，那麽它便是殘留在地下所有係統的鑰匙，隻要有它存在，我便能奪取這顆星球上所有殘留係統的控製權。”
“怎麽可能……世上沒有……絕沒有這種東西……”
武陵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徐銳也不打算與他爭辯，一手將奄奄一息的武陵王提了起來，朝覆蓋在中央控製台上的變異肉團扔去。
先前還隻會微微顫動的肉團仿佛突然蘇醒過來，瞬間射出無數出手，穩穩接住了飛在半空的武陵王。
“啊！”
武陵王一聲慘叫，那些觸手如同針管一般刺進了他的皮膚，仿佛在吮吸著什麽。
武陵王的臉色一點點蒼白，身體猛烈地抽搐了幾下，然後漸漸靜止下來，和韓王的屍體一樣失去了生機。
“啪”的一聲，屍體落地，那變異生物突然扭動起來，一層層肉壁逐漸剝落，緩緩垂下，像花朵一樣綻放開來。
徐銳這才發現，原本的中央控製台早已消失不見，眼前這團可怕而詭異的生物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在它的中心處，原本中央控製台的位置已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怪異生物的血肉穿過超強合金，深入地下更深的位置，直接與整個反應堆相連。
更確切地說，這個巨型生物是直接將整個反應堆包裹了起來，將為整個歐洲地下網絡提供能源的核反應堆當成了自己的內髒和能量來源，供應自己存活至今。
就在徐銳驚愕萬分的時候，整個基地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反應堆立刻進入過載狀態，怪異生物的皮膚上亮起一股股流動的金色光芒，仿佛正在瘋狂抽取反應堆最後的能量。
所有的能量從怪異生物的全身匯集而來，最後都聚集在那團肉花的“花蕊”上，然而麵對這股足以毀滅大半個北朝的可怕能量，近在咫尺的徐銳卻沒有感受到溫度有一點上升。
“將足夠多的能量聚集在很小的空間上，這難道是……”
徐銳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
就在這時，肉花上金色的光芒突然一變，花蕊部分的空間在巨大能量的影響下竟肉眼可見地開始坍縮，轉眼間形成了一個一人多高，漆黑如墨的圓球。
“蟲洞！”
徐銳看見這黑球的一瞬間頓時驚呼出聲。
“怪不得了，這隻異性生物應該是在反應堆上生長了數千年，將這許久的能量都儲存下來，再一次放出，才能在行星上形成一個暫時性的微型蟲洞……”
半晌徐銳才回過神來，滿臉都是苦笑。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離開這個世界的大門竟是一次性的，此去之後恐怕要想再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
徐銳搖了搖頭，朝那蟲洞走了過去。
“等等！”
就在這時，身後的要離終於從蕭瑾瑜的寒刀氣機之中緩過勁來，高聲道：“你想一個人走？”
徐銳歎了口氣道：“當初我也沒想到這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而且看蟲洞的模樣，應該計算得十分精確，十有八九隻能容納一人，你若貿然進去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意外。”
“就算回不來你也還要去麽？”
要離皺眉問到。
徐銳微微一愣，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武陵王雖然羅織了一場騙局，但有一點他沒有騙人。
若是不去改變那場大戰的結果，外星聯軍隨時都有可能去而複返，到時候便是人類的滅亡之日。
我不想當英雄，但總得有人站出來阻止這一切，既然命運已經將我推到了這裏，那我邊再沒有選擇了。”
要離默然，雖然他不能完全明白徐銳的話，但那非去不可的意思他還是聽出來了。
“多保重……”
要離望著徐銳，喃喃地說。
徐銳朝要離揮了揮手道：“不要把我回不來的消息告訴他人，另外，還請對青梧照看一二。”
要離點了點頭：“你放心，即便我不想管你的那位女皇，影婢也是不會讓他有危險的。”
徐銳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笑容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山水有相逢，有緣再見吧。”
說完，徐銳再不猶豫，腳步一抬，伸手朝蟲洞摸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及蟲洞的刹那，一股難以抵抗的引力突然將他整個吸了進去，緊接著蟲洞變得極不穩定，撲閃兩下便徹底消失不見。
要離驚愕地望著這一幕，下意識走到蟲洞的位置看了又看，卻找不到半點蟲洞存在過的痕跡。
而隨著反應堆被抽幹能量，那個巨大的變異生物則已經如枯萎的花朵一般，幹癟成了一層巨大的肉皮。
“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登仙麽……唉……真像是一場夢啊……”
要離望著周遭的一切，長長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