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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九章:追殺

  謀斷星河最新章節

  經過幾乎整整一夜的逃亡,眾人全都疲憊不堪,要麽抓緊時間修整,要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沒人會注意有一個同伴偷偷溜出了暫時棲身的營地。


  夜叉借口方便,躲過眾人的視線,鬼鬼祟祟地從沙坑裏爬了出來,回頭掃了眾人一眼,見沒人發現自己,便一個閃身隱入了夜色之中。


  就在隱入夜色的一瞬間,他的身形驟然加快,腳尖在柔軟的沙地上連點幾下,身體便如輕盈的鳥雀一般朝遠處飄蕩而去,那身法竟堪比一流高手!

  大約跑了一兩百米,夜叉來到一處大沙丘背後,匍匐在沙丘上朝四周仔細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緊張的臉色這才稍稍一鬆。


  他抬頭看了一眼星空,根據月亮的位置仔細辨別著眼下的方位,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根食指粗細,兩寸來長的竹管。


  夜叉擰開竹管的一頭,從裏麵拉出一根引線,將竹管插在細軟的沙子上稍稍固定,然後又掏出一支火折,小心翼翼地吹亮。


  跳躍的火苗將他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少了幾分往日的憨厚與豪氣,多了幾分陰森與沉著。


  夜叉一手拿著火折,一手擋著涼風,迫不及待地將火苗湊近引線,想要點燃竹管。


  “喂,你想幹什麽?”


  但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冷冷的話。


  夜叉心中一驚,情急之下他的大腦卻異常冷靜,壓根沒有扭頭去看背後的人,而是猛地將火苗湊向到在咫尺的引線上。


  “住手!”


  身後再度傳來一聲厲喝,一陣恐怖的破風聲忽然響起,直奔自己的後腦而來。


  夜叉後背頓時炸起一層雞皮疙瘩,一陣難以言喻的危機感瞬間充滿全身。


  可此時此刻他根本顧不了那麽許多,他手上沒有絲毫停滯地將火苗湊上引線,同時腳尖猛地在地上一點,身體騰空而起,以火苗為圓心轉了一圈。


  “刺啦”一聲,引線終於被他點燃,而身後飛來的一把短劍則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直直插在細沙之中。


  引線燒得飛快,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燃到了盡頭。


  “啾!!”


  一聲尖鳴響過,竹管底端忽然噴出一股火焰,如火箭一般升上天空,緊接著“啪”的一聲豁然炸響,變成一朵燦爛的花火。


  黎明之前最是黑暗,這一朵煙花雖然無法照亮夜空,但卻會像風暴裏的燈塔,把附近十餘裏內的追兵全都吸引過來。


  眼看信號已經放完,夜叉終於鬆了口氣,嘿嘿冷笑著轉過身來。


  沙丘上一個黒影傲然而立,夜叉認得他便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要離,嘴角微微抽動,冷笑道:“不好意思,天啟前輩你來晚一步。


  我的人馬上就會趕到這裏,我奉勸你還是趁著能走的時候快走吧,隻要你不妨礙我要做的事,我也絕不與你為難,如何?”


  要離站在沙丘上居高臨下地凝望著他,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世人貪嗔呆傻,總是沉迷於自己想要看見的表象之中,真是何苦來哉……”


  夜叉聞言一愣,忽然想到了什麽,低頭一看,頓時麵色大變。


  沙地上仍舊插著那支竹管,而自己握著火折的手掌則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邊。


  “不可能,我明明點燃了信號,怎麽會這樣?真麽會這樣?啊!”


  夜叉一臉驚愕,右手手腕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將他拉回現實。


  他一把捂住仍在噴血的手腕,這才明白方才點燃引線的那一幕竟是自己的幻覺,頓時麵如土色,眼中盡是惶恐地望向要離。


  “不可能,你究竟是人是鬼?”


  話音剛落,一柄軟劍如鬼魅一般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影婢的身影忽然出現,神色淡然。


  “少主早就察覺你的身份有鬼,這才讓我一直盯著你,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沒想到你果然是內奸!”


  夜叉聞言心中一震,再被那冰冷的軟劍一激,頓時身體一僵,再也說不出話來。


  要離慢慢從沙丘上走了下來,瞟了一眼影婢,欲言又止。


  “謝謝!”


  影婢察覺他的眼神,麵無表情地說。


  要離道:“沒有我你一樣能行,不必言謝。”


  影婢道:“他隱藏了實力,與我隻在伯仲之間,若你不出手,我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要離沉默不語。


  影婢想了想道:“我方才說過的話還算數,你若想得到我,便同我一起為少主辦事。”


  要離眉頭一皺:“我不會臣服於任何人。”


  影婢無所謂地道:“隨便你,隻要做好少主需要的事就行,臣不臣服並不強求。”


  要離雙目微眯:“我不喜歡交易,尤其當籌碼是感情的時候,即便我能得到你人,也無法得到你的心。”


  影婢皺著眉頭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你不必擔心,我一直很公平,若你真心實意為少主辦事,我會努力試著愛上你,即便無法做到也會盡量不讓你察覺。”


  要離聞言呼吸一窒,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拿眼前這個女人毫無辦法,她和天底下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的純粹無懈可擊,而且如此直白,反倒令自己有些無所適從。


  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尋的那個人嗎?

  要離心裏閃過一絲懷疑,理想與現實的差異實在太大,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可是隻要影婢在他身邊,他的血就是熱的,心就是歡快的,這種感覺他從未體會過。


  有些滋味如同苦毒,一旦嚐試便欲罷不能。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降臨大地,黑暗如潮水一般退去,可是疲憊卻仍舊眷戀不去,棲霞公主蜷縮著身子靠在徐銳的肩膀上睡得昏昏沉沉,此刻她定然十分想念宮裏的溫暖大床。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接著便是拔刀和喝罵。


  “怎麽了?追兵殺過來了嗎?”


  棲霞公主被這陣爭執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望向徐銳。


  “沒關係,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我便是。”


  徐銳寵溺地摸了摸棲霞公主的腦袋。


  棲霞公主點了點頭,好似一隻乖巧的小貓,翻了個身又漸漸睡去。


  徐銳小心地把蓋在棲霞公主身上的衣服壓實,聽著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這才站起身來朝喧鬧處走去。


  “給老子放開他,否則便別怪老子不客氣!”


  沙坑邊,殷震南握著馬刀,指著被五花大綁的夜叉,朝要離和影婢低吼到。


  “當家的,救我,救我啊,他們要殺我,當家的!”


  夜叉的右手被破布隨意抱著,勉強止住了血,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朝殷震南祈求。


  殷震南最重義氣,見兄弟被折磨成這副模樣早已目眥欲裂,要不是知道要離的厲害,此刻手裏的馬刀怕是早就砍在他的腦袋上了。


  “老子最後說一遍,放開他!”


  殷震南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可是要離和影婢卻好似壓根沒有聽見他的話,對近在咫尺的威脅視而不見。


  殷震南心中暴怒,一咬牙就要上去拚命。


  “殷老大且慢!”


  就在這時,徐銳大喊一聲,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滿麵諂笑地說:“殷老大,誤會,一定是誤會,大家患難一場,千萬不要衝動啊!”


  “誤會?哼,他們傷了我兄弟不說,還把他抓了起來,這算哪門子的誤會?!”


  殷震南爆喝一聲,不過顧及要離的生猛,終究還是停下了手來。


  徐銳咧嘴一笑,朝要離和影婢拱手道:“不知二位為何要抓這位好漢?”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影婢擠眉弄眼。


  要離瞟了徐銳一眼,不屑地偏過頭,影婢卻是心領神會,拋出那根竹管道:“他便是內奸,本想偷偷釋放信號引來追兵,被我們當場擒住,人贓並獲,還有什麽話好講?”


  “不可能!”


  殷震南聞言頓時怒斥搖頭。


  “殷老大,你也別如此武斷,既然這位姑娘說夜叉好漢打算偷偷釋放信號引來追兵,那咱們不妨確認一下這信號究竟是不是他的便是。”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夜叉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你要如何確定那東西究竟是不是他的?”


  殷震南仍不放心,追問到。


  徐銳撿起那根竹管,淡淡笑道:“這竹管裏麵裝著一種東西叫做火藥,這東西隻有大魏軍中才有。


  而大魏軍中的火藥全部出自兵部的工廠,大都研磨得很細,不易密封,若是將這支竹管藏在身上,不可避免會有火藥泄露出來。


  所以隻要將他的衣服放到火堆上燒一燒,若有火花閃爍便能證明他一直將這支竹管藏在身上。”


  “火藥乃軍中機密,你怎會如此了解?”


  夜叉聞言頓時大驚,下意識脫口驚呼。


  話一出口,他忽然想到徐銳方才向影婢遞過來的眼色,瞬間明白他便是影婢口中的少主,再聯想到徐銳化名徐浪,腦中頓時劃過一道閃電。


  “原來你竟是他!”


  夜叉先是一愣,隨即忽然狂笑起來。


  “夜叉,你在說什麽?”


  見此情景,殷震南如何不知夜叉果真便是內奸,可是夜叉跟了他數年,對他忠心耿耿,他實在不願相信此事,到了這時依舊震驚不已。


  然而夜叉卻絲毫不理會殷震南,望向徐銳冷笑道:“沒想到啊,原本以為隻是一群漏網之魚,卻沒想到竟真的釣上了一條大魚。


  到了現在也沒什麽好瞞的了,實話告訴你,出發之前我便已經給後隊留下了暗號,從一開始你們的逃跑路線便清清楚楚。


  經略大人的追兵天明便至,就算沒有我的信號你們也別想逃掉,這次可是你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怪不得經略大人,徐兄弟!”


  夜叉故意將徐兄弟三個字拖得很重,此話一出,眾人頓時臉色一變,徐銳的也是雙眼微微一眯。


  就在這時,要離和徐銳同時雙耳一動,皺起了眉頭。


  “有大隊騎兵正在向這個方向趕來!”


  要離冷漠地講了一句。


  徐銳自然也有所察覺,連忙轉過身高聲道:“敵襲,有敵襲,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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