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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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病倒了……”
張佐烽帶著眾人朝樹林走去,一邊走,一遍沉聲說到。
看他一臉沉重的模樣,眾人都感覺有些不妙。
“究竟是什麽病?”
安歌著急地問。
張佐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讓大人憂心的事太多,全軍,甚至全國的擔子都壓在他的肩膀上,興許是操勞過度吧。
從前幾日開始大人便開始高燒不退,服了一些藥卻總不見好。
問他,他就隻說沒有大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病得很重,隨時可能出意外的那種,聽親衛說昨天夜裏甚至還咳出了血,我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說到最後,張佐烽語氣一軟,已經情不自禁地帶上了幾分哭腔,一時間讓安歌和曹思源更加著急。
可著急也沒有辦法,在他們看來,這世上若徐銳自稱天下第二神醫,大約沒幾個人敢當第一,連他自己都治不好的病,恐怕除了遠在京城裏的長坡先生之外,根本無人能治。
難道大人真是得了什麽絕症不成?
曹思源正惴惴不安,卻突然發現眾人已經走進了那片老樹丘陵,從外麵看上去這裏似乎沒什麽特別,可是從裏麵一看卻又大有乾坤。
整個丘陵從橫交錯,密布著無數壕溝,壕溝大約一米多深,蜿蜒曲折,卻又四通八達,宛如一條條裂縫。
在這些裂縫之間,還有一條條隱蔽的小路供天啟戰車和騎兵進出,每隔幾十米便有一個洞穴,洞穴外修築了專門供火炮發射的陣地,顯然非戰時珍貴的火炮便藏在那些洞穴之中。
“這就是大人說過的防禦工事?”
曹思源忍不住指著縱橫交錯的壕溝問到。
張佐烽點了點頭:“大人說是什麽馬其諾防線的簡化版,我是聽不懂,但這些戰壕不僅能快速將兵力輸送到各個位置,而且對騎兵有良好的阻隔作用。
配合上連射弩,僅用少量兵力便能保持優勢火力,控製住寬廣的戰線,不過這裏好不容易修築起來,馬上便要廢棄了。”
“廢棄?這是為何?”
安歌詫異地問。
曹思源道:“我們憑借這處陣地已經和南朝主力周旋了不短的時間,他們已經基本摸清了陣地的火力點。
你們大概也知道了,這次出現在西川的是三支武陵親軍,其中的寂滅軍配備大量攻城器械,專門對付各種城池和機關。
他們有一種投石機,大人將其稱作回回炮,能把上千斤的巨石拋出一裏地,對咱們的火炮威脅巨大。
一旦火力點全部暴露,珍貴的火炮便有戰損的風險,不能再留在原本的陣地之上。”
“又是戰壕,又是洞穴,火炮藏得如此隱秘,那些南朝蠻子如何能發現具體位置?”
曹思源不解地問。
張佐烽道:“手段你們都見過,就是用人命填。”
“什麽?!”
曹思源一愣,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你的意思是方才的騎兵便是試探火炮位置的炮灰?”
張佐烽苦笑著點了點頭。
曹思源眉頭一皺:“武陵親軍如此珍貴,他們怎麽舍得這樣用兵?”
“哼,他們怎麽會舍得用自己的人命來填?”
張佐烽冷哼一聲,麵露怒色道:“先前衝過來的士卒雖然身著南朝甲胄,卻是西川的降卒,被驅趕著當作試探火力的炮灰而已。
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大約三裏外的丘陵之後便藏著真正的南朝主力,一旦這些降卒沒有堅持到預定的時間,回去之後立刻就會被處決。”
“南朝蠻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安歌驚呼一聲,不單是他,其他幾個第一次聽說的天啟衛士卒也都麵露震驚之色。
張佐烽歎了口氣:“戰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用敵人的有生力量削弱敵人,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麽出奇的手段,誰讓西川降了呢?還不是任人魚肉。”
“不對啊……”
曹思源沉吟片刻,疑惑道:“即便火力點已經暴露,隻要移動大炮,然後做好防護不就成了,何必放棄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陣地?”
張佐烽一愣,沒想到曹思源一眼便看出了問題的關鍵,歎息著搖了搖頭。
“其實最關鍵的問題是天啟衛接連經曆幾場惡戰,目前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根本無法控製如此廣闊的陣地,大人決定收縮兵力,重點防守住青田縣城。”
曹思源一愣:“咦,我還以為大人會防守通往西川之外的唯一關隘天河關,沒想到會退到一個小縣城裏。”
張佐烽苦笑道:“若是能防守天河關,大人自然不會舍近求遠,可惜天河關從來都不在咱們手上,眼下西川還受咱們控製的也隻剩這塊陣地,以及青田縣城附近的一小塊地方了。”
聽得此話,曹思源臉色一變:“什麽,天河關失守了?這樣一來咱們不是等於被困在了西川之內,成了甕中之鱉?”
“誰說不是呢?”
張佐烽歎了口氣:“天河關如此重要,崔家怎會不派一個絕對忠誠的將領鎮守?打從一開始天河關就是人家的地盤啊。”
沒想到情況比預想得還要糟糕,曹思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旦失去了天河關的控製權,不但天啟衛沒了退路,而且等於打開了通往北國複地的大門,南朝鐵騎隨時可能一躍而出,直逼長興。
到時候大魏措手不及之下匆忙應對三支武陵親軍,被一舉滅國的可能性極高。
張佐烽似是看出了曹思源的憂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擔心,至少現在南朝大軍還不敢動。
一來他們吃過流青山一戰的大虧,害怕經過峽穀時再被大人陰一手,所以在確保絕對安全之前,輕易不敢讓大軍通過狹長的天河峽穀。
二來隻要咱們還在,南朝大軍便會忌憚背後還有大人這顆釘子,不敢盡遣主力北伐。
否則要是被大人從背後捅上一刀,切斷了他們的補給線,然後再配合京城的主力和他們打拉鋸戰,他們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所以,咱們現在即便不是正麵堵在他們北伐的路上,也能大大牽製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不過也正因如此,南朝大軍會將咱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用盡一切手段除掉咱們。”
聽他這般說來,眾人心裏既鬆了口氣,又為天啟衛的命運擔憂,心情複雜,難以言說。
此時眾人恰好翻過丘陵,走到位於一個隱蔽山窩裏的帥帳所在,張佐烽正準備掀帳而入,卻從帥帳裏先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此人顎下無須,臉色蒼白,嘴上卻掛著一抹和煦的笑容,見到張佐烽一行連忙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見過張將軍,你來找大帥麽?”
張佐烽不敢托大,雙手抱拳,朝他一揖到底。
“見過韓大人,在下有些軍情想要向大人稟報,不知大帥今日可好一些了嗎?”
那位韓大人點了點頭:“比昨日好些,已經有些精神了,張將軍快去吧,下官還要忙著籌措軍糧。”
說著,他笑眯眯地向張佐烽和曹思源等人拱了拱手,然後瀟灑地邁開大步,款款而去。
“這是什麽人?”
見張佐烽對這位什麽韓大人頗為恭敬,曹思源不禁疑惑地問。
張佐烽道:“此人姓韓名琦,是青田縣的縣尊大人,雖然隻是個七品小官,但你們可別小看了他,他可是遼王門生,也是遼王按插在西川的唯一碩果。”
“哦?能在四大家族的排擠之中紮下根來,此人定有不凡之處……”
曹思源望著韓琦的背影,自言自語到。
“其他的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見見大人吧,他看到你們定然欣喜萬分。”
張佐烽打斷了幾人的思緒,一把掀開帳簾,幾人湊近一看,隻見徐銳果真就在裏麵,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激動。
可是等他們看清徐銳的模樣,安歌和曹思源頓時一愣,接著鼻頭有些發酸,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