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行
三盟眾人離開了京都紫禁,數十人騰雲駕霧向著南部大山趕去,只是此番再也沒有來時的悠閑散漫,一行人各自飛行速度極快,一路上也是不多言語。
李賢一直飄身於眾人之前,依舊是一副淡然慵懶模樣,始終盛滿酒的酒壺不離手。眾人知他心中壓抑,也不多問。
此番一行人的速度遠比剛來時快上許多,加上眾人皆為修鍊界高手,只一日時間便返回了三盟總部蒼穹派,京都一行眾人皆是疲憊,遂也各自回去休息了,當下無話。
之後的幾日甚為平靜,李賢下令半月之後將會遠赴西部洪荒,盟下之事皆交由池天等人處理,而幾日間眾人也不見了他的蹤影。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蒼莽山不遠處的真州城內,月光掩映的小道上早已空無一人,菁華派寬廣華麗的閣樓屋頂之上,一飄衣青年孤坐,時不時仰首喝酒,一輪圓月之下,那張俊美面龐竟是如此凄然。
門派之外,忽的數人抬著一頂轎子緩緩走來,來到派門前,轎夫落下轎子,一女子緩步走下,來到門前,大門已經打開,只聽一男子聲音響起,「萱妹,怎的這麼晚才回來,讓我好生擔心,早知如此我便待你前去了。」
那女子嬌聲道,「好啦,我知道你心中挂念,只是此番與散劍門一會至關重要,收服了它我們便征服了真州武林的最後一個小門派,距離一統真州武林也更近了一步。」
那男子道,「徒那些虛名作甚,我只想與你長相廝守,其他的什麼也不在乎了。」
那女子聞言輕輕依入那人懷中,「傻哥哥,我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我們,江湖的紛爭早讓我厭倦,只是沒有強大的實力,別人便欺你,我這般也算是完成師傅的心愿,待我們一統真州武林,我便將菁華掌門之位傳於你,只做個賢妻良母便罷,對了,志兒睡了么?」
那男子輕聲在其耳邊道,「睡了,臨前還哭著要娘呢,好了,不早了,我們也早些回房睡吧!」
說罷二人相互依偎著朝著屋內走去,而這一幕幕,卻如刀一般割在屋頂之人的身上。
那對甜蜜夫婦正式蘭萱與何豫義,而屋頂之人,正是三盟之主李賢。
微微喧鬧的菁華派不一刻便又恢復了平靜,李賢雙拳緊握,面龐蒼白無色,仰面喝了一大口酒,站起身來,只是彷彿身形虛弱無比,竟晃了兩晃,「呵呵,我這又是何苦,明知他會活的更好,會更幸福,要在離開前在看她一次么,怎的心又如此通,如此痛,我終究是放不下呀……」眼睛漸漸朦朧,李賢終究不再看一眼,化作精光,飛回了蒼穹派。
距離自己啟程還又有日時間了,日子過的卻是出奇的平靜,期間與雲空裂見過一次,二人竟不似從前那般,雲空裂只是淡淡關照幾句,「你前去洪荒一切小心,若是在荒野久久見不到盡頭便回來吧,你啟程那日我便不相送了,你保重吧!」
與景璇的相見亦是如此,僅是簡單的道別後便再也不見,李賢雖是知道他們忙於三盟之事,心中卻悵然若失,自己這一去不知何時再相見,「或許都洒脫些會更好吧!」
與向婉兒的相見是最晚的,面對這個自己害怕面對的人,李賢還是鼓起了勇氣,「婉兒,我就要走了……」
向婉兒道,「我知道,你今日來,是道別的么?」
「婉兒,那日是我對你不住,我便要走了,洪荒雖是艱險萬分,我也是願意帶你前去的……」
向婉兒聞言身形一顫,隨即眼神落寞,「你是想補償我么……我只問你,你心中可曾有過我,哪怕只是一點……」
「婉兒,對不住。」隨後李賢只是久久未語。
向婉兒轉過身去,慘然而笑,「你那日對我做過什麼,我不曾怪過你什麼,那個也是我願意的,我想你心中若是有我的些許地位,我死也是願意隨你而去的,李賢,忘記那些痛苦的過去,你該活得更精彩,永別了。」說罷身形便消失不見,留下一臉茫然的李賢。
幾日間李賢也曾去過泉月村,見過已經逐漸長大的虎兒,並派人暗中保護,算是了卻了自己在中原最後的牽挂的事。
半月之期之時,李賢下令任何人都不得相送,拜過宗嚴與鍾離的墳墓之後,李賢寂然的走開,看看遙遙不知路的西域,李賢深深談了口氣,不再回頭看一眼自己經歷心酸苦辣的中原,快速向著西方飛去。
李賢速度極快,達到迷蹤林時,由於燃暝老祖之前已經破去各大迷域,此番行去也甚是輕鬆。
約莫兩日時間,李賢便穿越了西域佛宗,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荒涼之地,時而荒草叢生,時而漫天黃沙,甚是惡劣。
李賢嘆了口氣,「真正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剛要啟程,卻見前方兩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待李賢看清是大吃已經,只是痴痴道,「空,空裂,小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
雲空裂冷笑道,「哼,好你自稱兄弟,什麼同生死,共患難,如今卻將我早早甩開,我們若不用此等法子,怕你是不會同意我們隨行的。」
景璇接言道,「是啊李公子,我們怕你不允,早在數日之前便趕在你之前來到這裡,我們也有過一同浪跡天涯的約定,李公子,此番你可是拒絕不得。」
「現在距離中原已有數萬里,我們是怎麼也不會回去的,你要趕我們走,便不如殺了我們!」雲空裂道。
李賢想說些什麼,卻又哽咽,隨即只覺心中暖暖的,眼睛漸漸濕潤,「我李賢一生最自豪的,便是認識了你們,走,該啟程了!」
三人相視而笑,各自御劍向前飛去。
李賢還是回過了頭,看了看中原的方向,那裡終究是自己眷戀的地方,還是想要逃避的地方呢?那個笑靨如花的面龐再次在腦中浮現,不過只是片刻。不再猶豫,李賢向西方踏出了堅定的一步。
遙想當初,我才感嘆,相濡以沫終究不若相忘於江湖,相忘於紅塵,想那繁華之中,有知己相伴,一同流浪,倒也不羨鴛鴦不羨仙了。
————李賢(謹記我那逝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