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交易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心中正猶豫的時候,姬默然卻突然上前來打掉了我手裏的台燈,我心中正想著完了,姬默然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再次強迫我,而是深情的將我抱在懷裏,他一邊吻著我的頭發一邊用很溫柔很溫柔的語氣在我耳邊低語:“甄矽,別再抗拒我了,好嗎?我們才是一路人,真的是一路人,就連生活經曆都是一樣的,所以隻有我們在一起,才能夠互相慰藉互相取暖,許晨和我們不一樣,他是一個從小生活在象牙塔裏的王子,從來隻有公主配王子,灰姑娘都是童話故事裏才有,所以,也隻有姬筱妤那樣的女孩,才能最終完美的站在許晨身邊……”
“而且,其實有一些話不到萬不得已,我真的不願意告訴你。”姬默然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這樣說道:“你那次刺傷許晨,是真的精神病發作,但是我為了不讓你感到害怕,所以才刻意編造了那樣一個理由來安撫你。”
我心中一寒,抬頭看姬默然的表情,卻是嚴峻的根本不似撒謊,他在說什麽?我難道真的……?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我幾乎是尖叫著否認了他的話,我有精神病?我刺傷許晨真的是因為不能自控?
姬默然卻似乎並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他隻是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發,像一個長者一樣安撫我道:“不要想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瞬間襲遍全身,我突然覺得我的人生變成了深灰色,或者是淺白色,我有精神病?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或許姬默然說得對,像我現在的條件,就算硬和許晨在一起,又能有什麽幸福可言呢?許晨腿上有傷,每年都要做那麽昂貴的理療,而我,不過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精神病患者,不要說找工作,就算日常生活,都要隨時提防會不會突然失控而將枕邊人刺傷,這樣的我,真的還有資格和權利去與許晨生活在一起麽?
我那麽愛許晨,真的忍心傷害他麽?
也許姬筱妤說得對,許晨,真的不是我要的起的!
“甄矽,假如你真的為許晨著想,就應該明白,出國留學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腿上有傷,每年都要做那麽昂貴的理療,而且,現在他們家又出了這樣的事,唯一的經濟來源也斷了,所以,姬筱妤才是他實現未來的唯一出路,也隻有姬筱妤這樣實力雄厚又甘心為他奉獻一切的女孩,才有能力給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不得不說,姬默然很會揣摩人心,他完全知道我內心最脆弱最不願直麵的地方在哪裏,他把我說的心動,心動到覺得唯有放棄許晨,唯有安心和他過日子,才算是對許晨,對我們這段感情唯一的交代。
其實這一直都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即使掩耳盜鈴,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早在借錢給許晨治病的時候我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許晨腿上有傷,找工作也是一個麻煩,而我,又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神經分裂患者,將來就是找工作都沒有人要,這就是現實,現實到可怕的地步。
我們在一起,又沒錢又難生存,最後的結局隻能是死路一條?不,也許我們能活下去,可是那種活法,實在是慘不忍睹,就算我是雜草,過慣了艱苦樸素的日子,可是許晨呢?我忍心讓他也過那樣的生活嗎?我忍心看著他因為沒錢做理療而夜夜痛苦嗎?
假如我非要和他在一起,那麽我到底是愛他還是在害他?
“我同意和你結婚……”痛苦的閉上眼,我感覺自己的唇在發抖,那是麵對現實的殘酷而無力承載的傷懷與無奈:“可是,我要你答應我不能為難許晨,假如許晨不想和姬筱妤結婚,你不可以勉強他。”
終於得到滿意的答複,姬默然開心的在我額前輕輕一吻,隨即允諾道:“當然,強扭的瓜不甜,再說許晨是個男生,又不像女人那樣好糊弄,我就是想強迫他也不可能啊?”
他這話雖是不經意間說出,卻令我聽著異常別扭,他什麽意思,女人就好糊弄嗎?他是不是在影射我好糊弄啊?
因為還有幾天便要結婚,有些事姬默然必須和我一同商榷,再加上我之前的“越獄”事件,所以姬默然索性暫時不理公司,而是陪我在家商量結婚事宜。
許晨第二天一大早突然闖進我們家,他用的力氣很大,保安們拉都拉不住,看著窗外許晨憤怒的身影,姬默然麵無表情的看了看我:“要不要見許晨?”
我知道他雖然表麵上沒有說什麽,但是心裏一定很不希望我們見麵,但是我可沒有那麽“懂事”,我馬上要嫁給姬默然了,以後就沒有權利和許晨好好說話了,所以現在我還有好多話都還沒有和他說。
“幹嘛不見?”我看了姬默然一眼,偏不如他所願的說道:“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逃跑,再說我們見麵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想跑也跑不了。”
姬默然被我說中,尷尬的哼了一聲,想一想,他仍然有些不放心的同我說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吧?有些話我也想跟他說明一下。”
他能跟許晨說什麽?我不用猜都知道,無非是對許晨說明一下我現在的歸屬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控製欲太強了。
許晨見到我後有些著急的想解釋,我卻大手一揮,裝作瀟灑的對他笑:“不用解釋,對於你和姬筱妤發生的那件事我不會在意的。”
想到姬筱妤昨天那張得意的嘴臉我就又惡毒的說道:“我就當你一時沒忍住嫖了個娼,反正你也沒花錢不是嗎?咱還賺了呢!”
姬默然聞言,臉上現出一些尷尬,畢竟對方是他的妹妹,而且那件事還是他一手策劃。
許晨激動的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則看到姬默然的臉色又開始變得很難看,不過他沒有當場發作:“甄矽,我一點都不喜歡姬筱妤,我喜歡的人從來都隻有你,所以你和我離開這裏好麽?我們去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這句話真諷刺,曾幾何時,我也是一直做著這樣的夢,並且一直都以這樣的夢為奮鬥目標,可是最終是誰毀了這一切呢?是我,是姬默然,還是許晨自己?
如果我們當時都能夠理智一些,如果許晨肯聽我的解釋,如果我沒有刺中許晨那一刀,那麽後來就不會有姬默然什麽事了吧?也許我們就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了吧?
但是真的沒有也許了……
“你別幼稚了,我又沒錢,還是個找不到工作的神經病,我們倆在一起後我拿什麽給你治腿?而你的腿又那樣,你拿什麽養活我?”
“我沒事,我的腿真的沒事的,我也可以工作,我能養活你!”許晨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給我看,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個澄澈陽光的大男孩,竟然也會有這樣深深的挫敗感。
我心中一酸,有些想哭,但是扭頭看到姬默然那張淡漠的臉時我最終還是忍住了:“我知道啊,可是那樣的話,生活質量還有什麽保障?你看現在多好?我做我的董事長夫人,你做你的金龜婿,咱們誰也不用為將來發愁了。”
說這話時我幾乎不敢看許晨的眼睛,因為我害怕自己這根本就不堅強的意誌會在接觸到許晨那受傷的表情後瞬間崩潰,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立刻跟許晨私奔。
許晨太了解我了,他怎麽可能輕易相信我的話:“甄矽,我不相信你是這麽一個物質的女生,我也不相信你能說出這麽矯情的話,這一定是有人逼著你這樣說的對不對?”
言罷,還用憤怒的目光瞪了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姬默然一眼,我害怕他們兩個打起來,便又狠狠心說道:“許晨,我的確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我是一個現實的人,我已經想好了,愛不愛你是一回事,能不能和你幸福的生活下去又是另一回事,假如你現在給不了我安全感,你能給我的隻有對未來的彷徨與迷茫,那麽請你放手。”
此時姬默然終於走了過來,他冷冷的對依然不死心的許晨說道:“許晨,你要是個男人,就真真正正的從我身邊將你的愛人搶回去,不管是用權勢,金錢,還是武力,我都奉陪!隻是我不能再容忍你們再這樣玩私奔的小兒科遊戲。”
說完,便再無半分耐心的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拽回別墅,進入別墅前,我終究還是不忍心的回頭看了許晨一眼,卻見他清瘦的身影在深秋的蕭瑟中顯得那麽讓人心疼,我知道許晨一定是被姬默然的話傷到,因為我隱隱看到許晨那倔強又哀傷的目光,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鋼刀,突然刺得我心中鮮血直流。
許晨終究還是離去了,我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落寞身影,再看一眼身後一臉淡定的姬默然,忍不住抱怨:“你說話也太難聽,太傷人了吧?至於這樣麽?”
“當然至於!”姬默然卻是言辭鑿鑿的回答道:“我就是想給他一些激勵,讓他不至於因為頹廢而自殺。”
“……你這樣說,似乎也有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