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的心很疼，很恨
姬默然很快就趕了過來，因為許晨在電話裏隻是將事情的大概經過簡單的做了描述，所以他過來以後，曉丹又給他做了更加詳細，甚至有些添油加醋的具體闡述，並且嘴直心快的她，在闡述完畢後，又將我們昨夜商榷好的“計劃”說給了他聽。
姬默然聞言，沉默了很久，而後，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真的想好了要這麽做麽？”
他的意思很明確，這樣做，就會傷害到許晨，我真的能承受傷害許晨後所帶來的災難性的後果麽？換言之，假如我這樣做了，許晨一定不會原諒我，倒時候我們唯有分手這一條路可行，真到了這一步，我，會快樂麽？
見我沉默，聰明如姬默然便已然知道我的意思，他走上前來，溫柔的看著我低垂著的頭，語氣中像一個長者或者兄長：“你還是個學生，學生就要以學業為重，學校還有十幾天就要開學了，有什麽事等先恢複學業再說吧？”
我慘然一笑，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想去上學了，媽媽還在精神病院身生死未卜，再說家裏已經沒有可以供我上學的錢了。”
精神病院並不是無償醫院，相反那裏花銷巨大，本來我們這個捉襟見肘的家庭能夠支付我不菲的學費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媽媽不但已經沒有能力掙錢，反而要處處花錢，我哪裏還有那個資本談論學習？
曉丹在一旁聞言，好心的說道：“沒事甄矽，你媽媽住院的費用暫時先不用還我爸爸，反正他也不差這幾個錢。”
她這樣一說，姬默然便什麽都知道了，他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發，寬慰道：“有什麽困難我都會幫助你的。”
“那……我可不可以去你的公司上班？”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錢錢錢，沒有辦法，媽媽住院需要錢，曉丹父親墊付的醫藥費要還，對了，還有借姬默然的那七萬塊錢也是要還的。
“不可以。”姬默然卻是一口回絕，他突然眼神奇怪的看著我：“如果你隻是因為錢的問題而不能去上學，那麽我可以資助你上完大學。”
我這個人可能真的很倔，很不願意得到別人的幫助，所以我也毫不猶豫的張口想要拒絕，但是或許這些時日來多次拒絕姬默然的好意讓他警惕性提高，所以不待我開口，他又說道：“我知道你這個人不願意別人施舍你，放心吧，我資助你，也不是無條件的，等你大學畢業後再去我公司上班，到時候就用你的工資抵債就可以了。”
頓了頓，他為了讓我屈服，逐一施壓道：“你要明白，我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也不招隻有中專文憑的設計師，那裏的設計師最差也是本科畢業，你去公司能幹什麽？當前台還是端茶倒水的小妹？”
他的話很犀利，卻也是事實，我正猶豫著如何是好時，曉丹卻被他說動了心，她一把將我拉到一邊小聲嘀咕道：“甄矽，我覺得他這個辦法可行，其實現在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啊，你現在放棄學業，以後就更不可能配得上許晨那樣的家世了。”
是啊，許晨如果沒有我，恐怕現在已經辦了簽證要出國留學了，想到許晨，我就想到我媽媽，想到我媽媽，我就想起她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我爸爸就是因為沒什麽文化，所以才會被許俊誌和姬正宇騙，為了不讓我步上她的後塵，她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供我上完大學。
這是她老人家一生最大的兩個心願之一，那個希望我可以找個平凡的老公過平凡的生活的願望我想已經不可能實現了，既然這樣，那麽就讓我這個該千刀萬剮的不孝女來盡一盡孝道，完成她最後的這個心願吧。
如果她有朝一日能清醒過來，我希望她能看到我學業完成，幸福平安的度過一生。
為了媽媽，我最終同意回到學校，姬默然因為公司那邊離開他不行，所以下午便開車回去了，但是因為我家離c市並不算遠，高速的話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姬默然一有時間就會過來看看我，因為這幾日事情太多，所以我也沒怎麽在意許晨，更沒有仔細想過他為什麽好幾天都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開學前一天，醫院打來電話，說我媽媽病情已經控製住，家屬可以探視了，那一天曉丹，幺叔叔，還有姬默然一同陪我去看了我媽媽，我看到她穿著白色的衣服，坐在潔白的床單上，美麗依舊的臉上，卻是是空洞而麻木的神色。
我輕輕的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憔悴的樣子，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我說：“媽，我是甄矽，我回來了。”
我媽媽卻似乎魂遊天外一般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就像失聲了一樣，好半天一句話也不說，我看著難受，卻也不知所措，醫生囑咐我不可以與病人過多語言上的交流，以免引起病人的再次發作。
可是麵前的人是我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一個多月前，我們還躺在一張床上說著知心話，那時候的她還很努力的想給我找一個好對象，看到我不聽話還會拿掃把追著我打，那時候的她是那樣生龍活虎，可是現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這個精神病院條件並不是特別好，我們離開的時候曉丹看著那破敗的鐵絲網很擔心的嗟舌：“這裏環境這麽差，不會有精神病人跑出來吧？”
我抬眼看看那根本什麽也擋不住的鐵絲網以及矮到六歲小孩都能翻身越過的圍牆，心中暗暗發誓，等我稍微掙點錢了，一定接我媽媽去c市的療養院。這裏環境太惡略了，不但環境惡略，就連夥食也是差的要死，要不是我實在是沒有能力照顧我媽，我說什麽也不要把她送來這裏，不過值得安慰的是，這裏好歹還有幺叔叔會經常過來看望她。
我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幺叔叔，發覺這幾日他也憔悴了不少，想起很多年前無意間撞破幺叔叔對媽媽表白的事，我心中不禁分外懊悔，若是那時候不是極力反對，若是那時候選擇默認，選擇對母親，對所有人放手，或許，我媽媽也不會過得這樣苦，也或許，當時她身邊如果有幺叔叔保護的話，就不會被惡人欺負，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