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發軟
“杜夫人,您還記得您的妹妹謝雁靈嗎?”
“你想說什麽?”謝雁雯表情肉眼可見的凝重,雙眉緊了又緊。
“二十三年前的六月十九,是您女兒杜清凝的生日,也是您親妹妹的忌日,最後也成了杜清凝的災難日。從那一日開始,杜清凝由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公主,變成了你們家中所有人口中的災星,也成為你們夫妻兩宣泄情緒的工具,兩個兒子欺負的對象……”
“閉嘴!”謝雁雯一聲低喝,打斷沙立的話。
“怎麽,杜夫人害怕別人提起這件事嗎?”沙立並沒有因此閉嘴的意思,反而快速說道:“整整二十三年,杜清凝因你受了多大的傷害,這麽些年你不僅不關心她、心疼她,反而處處折磨她、虐待她。她好不容易逃到國外,你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回來,就是因為她還有最後一點點利用價值。”
謝雁雯雙手握成拳頭,右手手心中的墨鏡微微變形,在她進一步的用力之下,‘哢’一聲,眼鏡腿斷成了兩截。
“杜夫人,你說如果將您當年的事情公之於眾,讓大家知道當年你妹妹為什麽會自殺,你還能維係住如今的地位嗎?你……”
“我說了,給我閉嘴!”謝雁雯再次低喝,沙立立馬閉上嘴巴,笑容卻越漸深濃。
“你們先出去!”謝雁雯看向身後的保鏢。
為首的一個遲疑:“杜夫人……”
“先出去,他不敢把我怎麽樣。”謝雁雯道,“如果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是!”四個保鏢對謝雁雯齊齊做了個鞠躬,一同退出房間。
“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是不是可以讓我把話說完整?”沙立問謝雁雯,但並沒有想要聽到她回答的意思,自說自話道:“二十三年前,你妹妹為什麽自殺?不是杜清凝一時嘴快,也不是你們夫妻的爭執,更不是親朋的責怪,而是因為你……”
謝雁雯皺緊的眉頭下,是一雙充滿疑惑又帶著些許探究的眼睛,似乎在說:我倒是要聽聽,你都想說些什麽。
沙立並未讓她失望,繼續說道:“你老公杜衛濤,年輕的時候很風流吧?你跟他結婚八年,生育三個孩子,他卻在你懷孕期間多次出軌,你多次抓奸現場,他卻屢教不改,最後甚至偷歡你妹妹。
二十三年前的杜清凝生日之前,你已經知道你老公出軌你妹妹,但你沒有說出來,是因為你在等,等一個將他們二人一同拉下水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杜清凝的生日。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日杜清凝之所以會說出那一句‘爸爸和小姨抱在一起’這樣的話,是你事先教給她的,讓她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說出來,讓大家都聽到,這個時機就是電視裏播放的男女親熱的畫麵。”
沙立停了一會,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
杯中水是昨天的,已經涼了,沙立在嘴裏含了一會,捂熱了才咽下。
“大人有可能會撒謊,小孩卻不會,五歲的杜清凝在二十多位親人麵前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後果,必定少不了一番激烈的爭論。但是,你肯定不希望整件事隻是一番爭論就結束,你想要的是腥風血雨,是背叛者的死亡。所以,在此期間,你慫恿你妹妹……哦不,應該不是慫恿,而是嘲諷,是逼迫,甚至對你妹妹直言:你怎麽不去死!
謝雁靈是你的親妹妹,你了解她,知道她的軟肋,了解哪些話最能刺激到她,你用她最難以接受的話攻擊她,讓她在羞愧中漸漸卸下最後一道防線,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從六樓跳下,當場死亡!”
謝雁雯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眼神也不再是探究,而是驚恐,受到驚嚇後的瞳孔放大。
“你妹妹的死,看起來跟你沒有絲毫的關係,是她自己出軌姐夫,無顏麵對你和眾親人,最後選擇的自殺。從法律上講,你沒有任何責任。事實上,事後你確實沒被她的死牽連,但是你是導致她死的直接原因,如果不是你唆使杜清凝在眾人麵前講出那句‘爸爸和小姨抱在一起’,沒有事情爆出之後你的歇斯底裏、要死要活,以及各種對你妹妹的言語嘲諷和挖苦,她怎會選擇自殺?”
“夠了!”
終於,謝雁雯聽不下去,一聲喝止。
“怎麽,被我說中了?”沙立側著腦袋看謝雁雯,“你敢做,現在不敢讓我說嗎?”
“你……給我閉嘴!”謝雁雯的聲音在發抖,身體也輕微顫動。
“你不想讓我說,我偏要說。”沙立加快語速道:“你妹妹自殺死亡之後,你老公杜衛濤手受到刺激,大病了一場,好了之後便對你言聽計從,不再像過去那般風流到處拈花惹草,一直到如今。這麽些年來,你們在外一直享有‘恩愛夫妻’的美譽,事實上哪裏是夫妻恩愛,不過是你老公心裏的自責愧疚、以及因為謝雁靈之死的驚嚇過度罷了!恐怕這些年來,你們分夫妻之間的感情,也並非如外界傳聞的那麽好吧?”
謝雁雯手裏被捏斷的眼鏡腿深深紮進了她的手心裏,有血流出來,她渾然不覺。
“你利用杜清凝逼死自己的妹妹,挽回自己的老公,事後卻因為每每看到杜清凝便想起你妹妹的死,你心裏覺得惶恐、痛苦,被折磨,所以你便以折磨杜清凝來緩解你心中的愧疚,似乎把你妹妹的死全部加注在杜清凝身上,你的罪孽感才會有所減輕,你心裏受到的折磨才會減少一些。
而杜衛濤,他恐怕到如今也不知道你當年做過些什麽,他對杜清凝隻有恨,恨她明明答應他保守秘密,最後卻當著親人的麵說出來,這不僅害死了謝雁靈,也幾乎讓他九死一生。所以他跟你一樣,以折磨杜清凝來舒化心中的鬱結和痛楚。
至於你的兩個兒子,他們看到你們虐待杜清凝,幼小的他們有樣學樣,對杜清凝各種打罵,一直持續到她十六歲,整整十一年。”
“杜夫人,你這個母親做的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最後終結一句,沙立終於說完想說的話,歇口氣再次端起水杯,喝了口杯中涼水。
謝雁雯在聽完之後,整個人往後踉蹌了兩步,手及時扶著辦公桌,免於腿上的失力而跌倒。
“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半響之後,謝雁雯緩過勁來,低低問道。
“猜的!”沙立回答。
事實上,確實是他猜的。
不過當中杜衛濤年輕時風流這件事是真的,是沙立以前讓常勇幫忙查杜家一家人時查到的。
有關杜家人的事,最早查杜一鴻的時候,常勇順便一起查過,他家的事,無論杜啟韶、還是杜清凝、以及謝雁靈二十多年前的忽然跳樓死亡,沙立都一直記著,清清楚楚,這些過往,是幫助杜清凝當上凱樂集團董事的籌碼。
將這些過往中和再重組,不難得出這樣的推測,隻是謝雁雯完全不敢置信,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怎麽可能被人隨便猜出。
“怎……怎麽可能?”謝雁雯的聲音抖的更加厲害。
“杜夫人,你應該很清楚: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做過的事情,無論大小,都會留下印記,隻要順著印記追查,就沒有查不到的真相。”
“是不是杜清凝那個吃裏扒外的小妮子,她告訴你的?”謝雁雯臉色慌張。
“她那個時候才五歲,忽然遭受那麽大的驚嚇,之後又被你們一家各種淩虐傷害,她怎麽還記得起那件事?”沙立幽幽道,說完又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不過如果有人旁敲側擊的提醒她,說不定她真能想起點什麽。”
謝雁雯腿上更加無力,往後倒退幾步,坐到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