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往後縮
隨著大小梁兩兄弟的離開，酒吧裏漸漸恢複平靜，客人各回座，繼續聊天、喝酒。
不遠處的吧台上，音樂聲再起，不似之前令人全身顫動的刺耳的聲音，換成了抒情的音樂。
“沙立先生，今晚的事，是我們的不周，為表歉意，我們為你準備了雅座，這邊請。”吳力行為沙立引路，被沙立拒絕，“吳經理，不用了，我還有幾個朋友在外邊等我。”
吳力行滿臉的抱歉，“那今天的單，我讓他們給你免了……”
“不用了！”沙立揮了揮手，花出去的錢，豈有要回來的道理。
“那這樣吧，這是我們酒吧的會員卡，還請沙立先生不要再推辭。”吳力行從兜裏拿出一張金色的卡遞給沙立。
沙立本想拒絕，最終笑笑收入手中。
高級貴賓卡，市場價怎麽也值個四五十萬，憑著這張卡到酒吧內所有消費打六折，算是鬆果酒吧最高級別的會員卡。
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吳力行已經如此討好的態度，自己太客氣就會顯得太過虛偽。
要想在鬆南市立足，以後少不了與趙石接觸，而吳力行是趙石的得力下屬，在內他算得上是趙石的幹兒子，年輕、性格像趙石，待趙石百年歸壽之後，難保旗下勢力吳力行不能分一杯羹。
“那就謝謝吳經理了！”沙立道。
“我送沙立先生出去吧！”吳力行提議。
“好！”沙立並不決絕，他知道吳力行肯定有話對自己說，果真走出門口，到人少的地方之後，吳力行忍不住開口道：“對了，沙立先生，我還不知道，你與趙先生、趙夫人，是如何認識的？”
認識？
他和趙石之間，甚至根本算不上認識，不過隻見過一次麵而已。
“這件事，我覺得你親自問趙先生比較合適。”沙立當然不會說自己抓著趙石夫妻二人的把柄，他們才會對自己恭恭敬敬。
吳力行一聲輕笑，這種話要是敢問趙石，他又何必問沙立。
吳力行跟著趙石十年有餘，以前從未見過沙立，他可以肯定，趙石身邊沒有沙立這樣的友人。
昨日第一次見麵，趙石和趙夫人柳夢雲均對沙立表現出極大的尊重，沙立這個人，定然不普通人。
或許，他是趙先生夫妻某位故人之子，又或者，他掌握著趙石夫妻的命門。
昨日從孫興元生日宴回去之後，趙石連夜吩咐他查沙立的資料，今天上午已經大致掌握沙立的情況，家住何方，何時念小學、初中、大學，又是在哪裏念的書，大學畢業後工作後等等的訊息，以及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資料裏顯示，他的至親隻有一個爺爺，父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離家。
至於她父母的消息，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到。
一個普普通通大學畢業的學生，一個多月以前還在工地上搬磚為爺爺掙醫藥費，近乎轉眼之間，不僅和康耀集團千金走的甚近，還和雷家大公子雷佳佑有著某種特殊關係。
種種跡象，讓趙石對沙立充滿疑惑，也讓吳力行對沙立充滿好奇。
隻可惜，吳力行想要繼續查下去，卻被趙石阻止，這讓吳力行對沙立的興趣更加濃烈。
沙立也正是吃準了這一點，今晚才敢在酒吧裏如此的肆無忌憚的‘橫行霸道’。
事實上，今晚走進鬆果酒吧，看到吳力行，沙立已經大概猜到這裏屬於趙石的地盤，後來看到吳力行，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當重回酒吧尋找餘倩兒，發現大、小梁兩兄弟欺負她，沙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吳力行，他給了服務生五百塊的小費，讓他找到吳力行，務必在三分鍾之內讓他到大廳裏來。
沙立相信，隻要讓吳力行看到自己，他一定會跟上來，況且以方才的情況，大、小梁在酒吧裏鬧事，吳力行作為經理，更加不可能袖手旁觀。
沙立的想法也確實和吳力行的做法如出一轍。
“沙立先生，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吳力行不死心地問。
“什麽？”
“昨日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你的車忽然從停車位裏駛出，撞上趙先生的車，這是意外，還是……你的故意為之？”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故意的？”沙立反問道。
“你……”吳力行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才說道：“以前我從未見過你，相信你與趙先生和趙夫人也並非舊相識，但是經過昨日你與他們的一番耳語之後，他們便對你尊敬有加，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是，你知曉他們的某個秘密，並且以此秘密要挾他們。”
沙立饒有興致地看向吳力行，臉上似笑非笑。
“怎麽沙立先生，我猜的不對嗎？”吳力行問道。
沙立笑笑，沒想到吳力行腦子挺好使的，這一點沙立倒是沒想到。
不過……
“威脅，這個詞太嚴重了一點吧？”沙立笑道。
“抱歉，是我用詞不妥當。”吳力行忙道歉，“我的意思是，你與趙先生應該不是舊相識，你們昨天是第一次見麵，你原本有求於他，才做出車禍的‘意外’，但是憑著你掌握的有關趙先生的秘密，成功讓趙先生幫你完成了你的事情。我猜的，對嗎？”
沙立勾起的嘴角有些收攏，但是為了不讓吳力行看出他的情緒，他盡量維係著表情不變。
“這是趙石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猜的？”沙立問。
“是我自己的猜測！”吳力行回答，“所以，沙立先生，我猜的對嗎？”
沙立當然不會傻到自己承認，這是給別人留把柄，但是既然吳力行已經猜出，自己再否認也是多餘。
吳力行很聰明，在聰明人麵前說謊沒有任何意義。
沙立輕挑眉頭，做了個很明顯的不想回答的表情，道：“好了，吳經理，太晚了，我得送這些學生回家了，要不然他們父母該擔心了！”
話畢，帶著餘倩兒離開，吳力行並未阻止，他想問的已經問了，雖然並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他想知道的也能從沙立言語中猜出七七八八，果真如自己想的那般。
這個人，很麻煩！
……
回到停車場，車裏隻剩下孟桃和滿小珍二人，看到沙立帶著餘倩兒回來，遠遠地迎了過來。
“倩兒，你去哪了，給你打電話怎麽一直不接？”孟桃急問道。
餘倩兒喝了酒，被風一吹，微微有些醉意，孟桃的話讓她原本紅撲撲的臉上紅暈更明顯。
“酒吧裏聲音太吵，沒聽見。”一邊回答，餘倩兒一邊假裝拿拿手機，掩飾臉上的尷尬。
“還有個人呢？”沙立看著少了個人，問道。
“哦，剛才徐雯說她太累，先回去了。”孟桃道。
徐雯剛才誘惑沙立沒成功，有些羞於見沙立，趁著沙立回來之前趕緊離開。
沙立很明白，但還是關心道：“她一個人回去安全嗎？”
“她和她同事一起走的。”孟桃再回。
沙立點點頭，轉頭看到滿小珍挽著餘倩兒的手臂，關心道：“擔心死我們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大梁、小梁哥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餘倩兒搖頭，要說‘沒有’，被沙立打斷，“他們倆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痞子、油頭，怎麽可能輕易放她走？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他們哥倆就灌醉她，隨便為所欲為。”
餘倩兒臉羞得通紅，恨恨地瞪著沙立，想叫他閉嘴，卻又開不了口。
沙立說的沒錯，如果不是他趕到，餘倩兒很有可能被大梁、小梁強行灌醉，之後發生什麽，傻子都明白。
“我說你們現在的小孩都是隻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嗎？你們是學生，不好好以學業為重，每天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和大梁、小梁這種社會上的人攪在一起，他們多大了，二三十歲，偷雞摸狗、作奸犯科，什麽壞事沒做過？你們跟他們攪在一起，吃虧的隻能是你們自己。”
沙立並不停下，語氣嚴肅地對著幾個小女生一陣好罵。
“再看看你們，有點學生的樣子嗎？要不你們全都別念書了，全都輟學跟著大、小梁一起混好了。這樣一來，你們的父母臉上就有光了，以後出門逢人就說：看看咱女兒現在多了不起，是咱們街道上的地痞子第一人。尤其是你，孟桃，你的書記爸爸千辛萬苦給你治病，病好了你就用最用力、最傷人的方式，狠狠扇你爸的臉，最好把你爸從如今的位置上一把拉下來，你就開心了，大仇得報……”
足足罵了有兩分鍾，沙立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麵前幾個小女生全低下頭，像一群停訓的小學兒童。
“對不起，我……我們錯了！”片刻之後，滿小珍的聲音傳來。
“大叔，今天的事，是我們的錯，對不起！”餘倩兒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主動道歉。
“知道錯了，說明你們還不至於太過愚昧無知、冥頑不靈，還有改的機會。行了，咱們少點套路，多點真誠。走吧，都上車，先送你們回去。”
“我們今天都是跟家人說去同學家，不能回家，而且這麽晚了，現在回去……”滿小珍低下頭，今天她們就沒想過回家。
“你們……”沙立伸出手，三個女孩以為沙立要打她們，嚇得同時往後縮。
沙立的手停在空中，食指對三人指了指，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