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十個億
“這樣小小一針管藥,真的就能治好小桃的病?”看著張曼辭手中針筒,孟啟文仍有些許擔心。
“放心吧,我說可以就可以!”沙立肯定地回答,對張曼辭輕輕點了點頭。
張曼辭接收到指令,在床邊坐下,針尖對準孟桃手肘窩最大的血管緩緩刺入……
“啊……”忽然,一陣微弱的聲音傳來。
躺在床上的孟桃緩緩睜開眼,掃一眼沙立幾人,眼光落到自己的手上,蒼白的臉頓時慌亂。
“你們在幹什麽?”孟桃低喝,擺動右手。
張曼辭不曾料及,手中針管一鬆,被摔倒了地上。
“小桃,你怎麽醒了?”孟啟文和孟桃一樣驚訝。
“他們是誰?你們在幹什麽?你們在給往我身體裏注射什麽?“孟桃皺著眉頭問。
“小桃,他們是爸爸的朋友,他們不會害你,乖聽話,快躺下。”孟啟文道。
旁邊孟桃外婆附和,“沒錯,快躺下小桃,乖乖注射這一管藥,你的病就會好起來了!”
孟桃掙紮從床上坐起來,大聲質問:“你們給我用藥?”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治,我不要治病,你們聽不懂是不是?”滿臉寫著抗拒,激動地揮手,“給我走,都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們!”
“小桃,我們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們早幹嘛去了?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治!給我滾,滾啊!”孟桃反手將背後枕頭扔了出來,正好砸中沙立。
“小桃……”
“你們是不是不走?”孟桃紅了眼眶,“好,你們不走我現在就從這裏跳下去……”
孟桃翻身下床,朝窗戶口跑去。
沙立眼疾手快,一個前跳,一把將孟桃抱住,按回床上,大聲喝道:“孟書記,快上來幫忙,按住她的手。曼辭,快,給她用藥。”
孟啟文和張曼辭愣了一下,紛紛行動。
針筒再次刺入孟桃的手腕,藥物緩緩推入,盡管孟桃如何反抗、撕心裂肺的哭泣,沙立完全不鬆手,直到藥物用盡。
“好了!”張曼辭收回針管,沙立已經汗流浹背,緩緩鬆開手,還未站起來,孟桃忽然抱著他的手,對準他的手臂狠狠咬下……
“喂,你幹什麽?”
沙立掙紮,孟桃咬得越緊,片刻的功夫,已見絲絲血漬。
“小桃,快鬆口!”
一群人蜂擁而上,拽沙立的拽沙立,拉孟桃的拉孟桃,費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二人分開。
孟桃的嘴上,滿是鮮血,沙立的手臂上血淋淋的,兩排牙齒印中間的肉似乎快要脫離一般。
“你屬狗的嗎,這麽會咬人?”沙立痛得汗珠直冒,瞪著孟桃罵道:“果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才不要你好心,不要你救,給我滾,通通給我滾!”孟桃紅著眼睛,似窮凶極惡的猛虎餓狼。
沙立紋絲未動,甚至牽動嘴角,對孟桃露出一個輕蔑的笑,緩緩道:“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小屁孩不懂人間疾苦,就會無病呻吟,遇到一點點疾苦尋死覓活,幼稚!”
“你說什麽,你說誰幼稚?”孟桃漲紅了臉,一雙大眼睛狠狠瞪著沙立,“什麽都不知道的外人,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叫,你以為你是誰?”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些年你備受虐待,爹不疼,娘不愛?”沙立轉個身,正對孟桃,帶著戲謔的口吻道:“哦,我說錯了,你母親已經去世了,你是不是覺得她的死是你爸造成的,所以你恨你爸?”
此番言論,深深驚呆了一旁眾人。
孟啟文連忙上來拉沙立,小聲示意他‘別說了’。
沙立無動於衷,繼續說道:“你恨你爸,恨身邊所有人,你覺得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愛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你厭世、叛逆,桀驁不馴,即便你早知道你患重病,你依然瞞著不說,你就是想親眼看到你身邊那些親人在得知你重病時的表情。
他們越是表現痛苦,你越是開心。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報複他們,即便你的病有得治你也不治,你要用最痛苦的死亡方式去懲罰他們,讓他們一輩子沉浸在你死亡的悲傷中絕望地度日……”
“沙立先生,請你別說了!”連續拉了沙立幾次,不見沙立停下,孟啟文不由地一聲嗬斥。
孟桃外婆急紅了臉,上來拉扯沙立:“你給我閉嘴……”
沙立甩開孟桃外婆和孟啟文,繼續對孟桃說道:“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一心求死。死是什麽?死確實是解脫,但同樣也是逃避,你結束了你自認為悲劇的一生,但是報複呢?就這樣死了,你確定真能報複到你爸?”
沙立故意地停頓,看孟桃有所動容,方才繼續說道:“作為一個男人,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隻要你不在了,憑你爸如今的地位,很快可以再娶個妻子,幾年後會有個孩子……”
一邊說,沙立一邊否定,“哦,不……可能不止一個孩子,可以兩個,畢竟現在全麵開放二胎。你呢,隻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往,充其量在午夜夢回之時,想起你來內心激蕩起片刻的悲傷漣漪。沒有你的後半輩子,他可以更加瀟灑度日……”
“夠了!”孟啟文聽得心裏不舒服,忍不住大聲喝止,“沙立先生,請你離開吧!”
沙立停了下來,掃一眼孟桃,幽幽道:“不說就不說,反正藥已經用了!”說罷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孟桃忽然出聲:“沙立是吧?我記住你了!”
沙立怔了一怔,沒有回頭,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與張曼辭一同離開。
孟啟文一家人因為沙立的話,氣得沒一個人送沙立出門,甚至孟桃外婆對著沙立背影一陣好罵。
“剛才那些話,你故意說的吧?”走進電梯,張曼辭微笑著說道:“激將法,用的不錯嘛!”
沙立不置可否,臉上笑容漸漸收攏。
“不過說真的,這個小姑娘脾氣還真是暴躁,給你咬這麽狠,走吧,去我醫院,我給你包紮一下。”
“不用了,一點血而已,回去擦點碘伏就行了!”沙立拒絕道。
“不行,小傷口也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張曼辭扶著沙立的手臂,“去醫院,我給你打一針破傷風抗毒素。”
“我說不用了,那個小姑娘又不是狗,還要打狂犬疫苗不是?”沙立在張曼辭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開玩笑道:“放心,沒事的!”
“你……”張曼辭許多堆在喉嚨的話,被沙立一口堵上:“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的小小傷口,而是沙立藥,是否真的對孟桃的病有用。”
“你不是確定沙立藥可以殺死癌細胞嗎?”張曼辭皺眉。
“當年你父親的癌病和我爺爺的癌病,終究和孟桃的病有些出入,我其實也沒有百分百把握。”
“沒事,你應該對沙立藥有信心,對你父母有信心!”
“也是!”
……
手臂上被生生咬出的傷口,說重不重,說不重又重,反正接下來兩日沙立左手臂一陣疼,傷口完全結痂之後才有所好轉。
也不知那個小姑娘牙齒是什麽做的,這麽硬。
在沙立休養生息的幾日裏,常勇找到沙立。
在沙立暫住的酒店大廳裏,沙立坐在沙發上,常勇站在前邊,雙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微微低著頭,恭恭敬敬。
此畫麵,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完全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教訓做錯事的老管家。
常勇對自己這種謙卑的態度,讓沙立挺不習慣的。如此模樣的常勇,和那日在蘆安餐廳懟杜一鴻的常勇有著天壤之別。
如果不是他們長的真的一樣,沙立會覺得他們完全不是同一人。
沙立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常勇坐下聊,常勇卻搖頭不坐。
“大叔,你這樣讓別人看到多不好啊?”沙立注意到一旁前台兩位小姐姐時不時投來怪異的眼光,沙立忍不住說道:“要不然我們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吧?”
“不用了,外邊太陽大,曬著沙立先生就不好了!”常勇道。
沙立抓了抓額頭,不習慣地舔了舔舌頭,道:“那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誰?哪家的?你家家主又是何許人也?我什麽時候幫過他?怎麽幫的?他讓你如何報答我?”
“我家家主吩咐我的話,我前些日子已經告訴過您:我們可以滿足您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比如包場蘆安?”
常勇低著頭,未做回應。
“蘆安是不對外包場的。老實說,你們該不會是蘆安的合夥人,或者你家家主就是蘆安的某一代接班人吧?”
常勇搖頭,否定沙立的提問。
“哦!”沙立點頭,露出狡黠的笑,故意壓著嗓子問道:“你剛才說可以滿足我的任何要求,也包括……殺人放火嗎?”
“對不起,犯法和有悖常倫的事,恕老朽無法答應。”
“切!”沙立一聲感歎,忽然想起父母,猶豫著要不要問問常勇能否幫忙調查兩年前他們的失蹤,常勇又說話了,“可能老朽之前的表達有些許問題,我重說一次: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類,我會盡我所能,滿足沙立先生您的任何要求!”
此番話和前一句話完全是兩個意思。
沙立剛提起的興趣,頓時偃旗息鼓不少。
“行了,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要求,你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是哪家的?”
“我家家主有吩咐,他的事暫且不告訴您,他日後會抽時間親自來見您,到時再與你細說。”
“那他什麽時候來見我?”
“這個暫時還未確定!”
沙立點點頭,努了努嘴道:“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家家主的名字吧?”
“對不起,家主吩咐過,這件事暫時也對您保密。”
這個老頑固,嘴殼子還真是硬。
沙立心裏一陣嘀咕,“那你說說,哪些是可以說的?”
“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可以滿足沙立先生您的任何要求!”常勇一字一句重複。
複讀機嗎?
“犯法的事做不了……”沙立心裏一陣嘀咕,翻動眼睛思量片刻,道:“那錢呢?先給我轉個一億……哦不,十億,給我轉十個億,讓我花花。”
“是!”常勇點頭,然後掏出手機,一陣搗鼓,對著電話吩咐道:“沙立先生賬戶,十億,立即轉入!”
沙立一聽慌了,連忙衝了上來,打斷道:“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常勇放下手機,“我已經吩咐下去,相信最多不出一個小時,十億便會打入您的賬戶。接下來,沙立先生你還有什麽別的吩咐嗎?”
沙立蒙了,盯著常勇半天講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