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瘋狂
沙立回到病房，看沙雲洪還在午休，找了個位置躺下，準備休息一會，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請問是沙立先生嗎？”是一陣陌生的男聲。
“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洪江區崇興派出所民警，昨天在穗華路西海岸小區門口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害人是你爺爺沙雲洪嗎？”
沙立坐了起來，“是！”
“請問受害人現在在哪？”
“三醫院。”
“請你轉告受害人暫時不要離開，稍後會有民警前來做筆錄。”
“好！”
掛掉電話，沙立看一眼通話記錄，距離和孟啟文的通話不過才過去半個小時左右。
昨天車禍之後就報了警，整整一天的時間，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警察過問，剛告訴孟啟文，派出所便打進電話。
沙立當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古來有錢有勢能使鬼推磨，現如今亦然。
沙立想要收起手機，微信上傳來一條消息：在幹嘛？
是吳靜。
自從吳靜離開之後，沙立一直忙碌，還沒來得及問她情況如何。
“怎麽樣了？拆遷的事落實了嗎？”沙立回消息問道。
“嗯，已經弄好了！”
吳靜回一句，很快第二條消息又傳來：“最近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你還要去哪？”
“我媽的病時好時壞，我想帶她去大城市看看。”
“也對，阿姨的病況並不嚴重，肯定能治好。”沙立安慰。
吳靜說過，她從小跟著她母親長大，她隻有這一個親人，以前沒錢，隻能看著母親犯病而無能為力，現在有錢了，最首要的任務自然是治病。
“所以可能暫時我不會回去了。”吳靜的信息再次發來。
“沒事，治病要緊，治好了再回來也不遲。”沙立快速打下一行字，打完之後忽然想起昨天的事。
“對了，你的工資和保證金我給你要回來了。“
發出這條消息，沙立連忙給吳靜轉賬三千。
原本他想多轉一些，畢竟她母親治病得花不少錢，思量片刻最終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以前幫吳靜，是因為她沒錢、被欺負，現在她有錢了，如果自己再多給，會給她一種憐憫和被看不起的感覺。
最終三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很快，手機屏幕上出現一串省略號，再是一句疑問句：“你去找過曹天成？”
“嗯！”沙立不否定。
“他怎麽會同意把錢退給你？”吳靜再問。
“我找了他的老板，告了一狀，他老板威脅他退的。”沙立半真半假道。
“曹天成那樣的人，到手的錢，怎麽可能吐出來。說實話吧，這錢是不是你倒貼的？”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有錢燒的慌。你要不信自己打電話去問問曹天成不就知道了。”
“我才懶得問，我不想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都想吐。”
“哈哈……”沙立發出一陣笑聲，隔著屏幕仿佛都能看到她一臉厭惡的表情。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把錢收了。”沙立道。
“那……好吧！”
看似無奈的語氣，吳靜臉上卻已經露出幸福的微笑。
不管沙立說的是不是真的，這錢是不是真從曹天成手裏拿的，都能證明一件事：沙立記得吳靜被曹天成欺負的事。
如果沙立所說不假，那麽他一定為拿回這些錢做了一些事情。
想到沙立仍然關心著自己，為自己的事操心，吳靜便抑製不住喜悅的心。
“時間到了，我們該登機了……”耳邊傳來一陣老者的聲音。
“我先忙了，有時間再聯係你！”
收下錢，給沙立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吳靜站起來，扶著母親朝VIP通道走去。
……
十多分鍾後，三醫院二樓沙雲洪的病房裏，兩名穿著製服的民警走了進來，其中一名正巧是沙立去派出所詢問的那名年輕男民警。
與沙立相視一眼，男民警立馬別開了臉，眼神微微閃躲。
四十多分鍾以前，警局上級忽然打來電話詢問昨天發生在穗華路西海岸小區門的交通事故。
那起案子並不複雜，就是簡單的車禍後司機逃逸。
受害者是一名老人，受傷並不嚴重，隻要找到肇事逃逸後的司機，做出相應處罰即可。
但是偏偏不湊巧，小區門口監控要麽壞了，要麽沒拍到整起事故，要結合前後方十字路口的監控逐步分析，找出肇事車輛。
處理案子需要一個過程，原本是今天下午開始著手調查，沒想到還在午休，上頭局長親自打電話給所長詢問，所長一問三不知，在電話裏被狠狠罵一頓，勒令他今天之內，必須查清楚事情所有前因後果，並且找出肇事司機的訊息。
所長被罵，怒氣自然而然地發泄到這群手下頭上，當即警員兵分兩路，一路到醫院‘慰問’受害人，一路去現場調查，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肇事司機。
為什麽一起簡單的車禍會轟動局長？
在來的路上，年輕民警預感到了事情的不簡單，沒想到……自己的擔心成了真的。
麵前這個人，可不就是剛才去派出所詢問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嗎？
在看到沙立的一瞬間，年輕男民警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他竟有這麽大的本事。
“既然認識局長，幹嘛不早說，要是早說我之前絕對不會那麽敷衍了。”
年輕男民警心裏一陣苦澀的笑，用餘光瞟一眼沙立，看沙立沒有看向自己，心裏方才放心一點。
“這種大人物應該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應該不會斤斤計較之前的事吧？”
年輕民警一陣自我安慰之後，走到沙雲洪身邊，很是溫和地說道：“你好老先生，我們是崇興派出所的民警，想來問問你有關昨天發生在穗華路西海岸小區門口的車禍，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一看是警察，沙雲洪立馬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回道：“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昨天我好好的在人行道上散步，忽然開過來一輛車，直接撞倒我，還好有旁邊有樹擋了一下，要不然我這條老命估計都沒了。”
“老先生，你別激動。”年輕男民警在沙雲洪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所以請你好好想一想，是否記得那輛車的車牌，或者有關肇事司機的臉部特征之類？”
“事情發生太突然，我什麽都沒看到。”沙雲洪一臉的懊惱。
“你們現在問我爺爺這些問題做什麽，他一個老人家，發生車禍的時候已經驚嚇過度，哪裏可能還記得那些？”沙立一直站在病房的一角，忽然開口。
“再說，我們已經報警，查肇事司機不是你們警察的事情嗎？”
“是，查肇事車輛和司機是我們警察的事，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小區門口監控損壞，附近也沒有拍下整起事故的攝像頭，不能第一時間找出肇事司機的訊息，所以我們才想著來問問老先生，如果他能提供一些訊息……”
“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爺爺不能提供肇事司機的訊息，這件案子就破不了，司機就抓不到了？”沙立說的不疾不徐。
年輕男民警一聽慌了，連忙擺手道：“沙立先生，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已經有同事去案發現場調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這是最好。”沙立微微笑，但誰都看得出笑得並不真誠。
很快的，沙立又恭恭敬敬地對兩名民警鞠了一躬：“那就勞煩二位了！”
“這是我們警察該做的，不麻煩！”
“我爺爺累了，該休息了，那我就不送二位了！”沙立語氣溫和道。
先禮後兵，這個道理沙立還是懂的。
畢竟對方是警察，對他們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做到。
“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麻煩兩位警官了！”沙立再次感謝。
……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沙立接到派出所電話，說查到疑似肇事司機的訊息。
沙立去往派出所，民警調出一段視頻，一個十字路口監控器拍下，是沙雲洪車禍後約莫一分鍾左右的事情。
一輛黑色小車疾馳而過，因為太過慌張，甚至闖了紅燈。
“我們懷疑這輛車就是事故車輛有三個原因：其一是時間點，從車禍發生的地點到這個十字路口，大概三十秒到一分鍾；其二是視頻裏不難看出司機很慌張，闖紅燈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像是在逃離現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的車頭明顯損壞，符合現場撞擊樹木留下的跡象。”年輕男民警向沙立分析道。
“沙立先生，你看這裏！”
民警點擊鼠標，視頻在黑車穿過人行道之後暫停。
“車裏的人，你看你認識嗎？”
警察將畫麵放大，坐在黑車駕駛座上的臉漸漸露出來。
畫質略顯模糊，如果是陌生人，沙立絕對認不出來，但是這個人，沙立隻看一眼便了然於胸：
確實如沙立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是曹天成，或者是曹天海！
“真的是你！”沙立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年輕男民警看出沙立臉上的異樣，忙問道：“怎麽，你認識這個人嗎？”
沙立想點頭，但最後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
“哦！”年輕男民警有些失落。
“謝謝你們這麽快為我爺爺找到了逃逸的司機。”沙立真誠地向警察道謝。
夠了！
沙立之所以找孟啟文幫忙，無非就是想通過他給派出所施壓，早日找出車禍凶手。
既然知道肇事司機是曹天成，後麵的事情，便不需要倚仗派出所。
畢竟隻是一起簡單的車禍，爺爺受傷不嚴重，雖然曹天成逃逸，抓到後隻要他認錯態度端正，做足賠償，不會承受太嚴苛的懲罰。
賠償？
沙立現在不差那幾個錢兒！
拘留十天半個月，或者最嚴重的坐幾個月的牢？
出來後他又是一條好漢。
到時各種新仇加舊恨，指不定曹天成和曹天海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