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有點意思
張良生死了,出車禍的時間是昨晚十一點半左右!
沙立坐在床上,手緊緊握著手機,瀏覽有關張良生車禍的圖片。
十字路口,張良成的小車撞上左方駛來的闖紅燈的大貨車,車身當場翻滾,現場一地的碎玻璃渣。
沙立心裏震驚不已,總覺得不敢相信,連續看了半個小時的新聞報道,才終於接受這個事實。
昨晚,明明還見過張良生,怎麽就突然死了?
是老天也對他的懲罰嗎,強行奪走我的藥,還想要我和我爺爺的命,所以連老天爺都看不慣,要了你的命。
沙立雙手握成拳頭,重重砸向身邊的牆壁,發出咚一聲悶響。
“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沙立近乎咬牙切齒的一聲低語。
張良生這個偽君子,從他出現開始,就一直在算計自己,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沙立藥。
站在資本主義的立場,沙立可以原諒他的各種計謀和詭計,但是他無法原諒張良生在得到沙立藥後,依然對他和爺爺下死手。
沙立憤憤地想著,從房間裏走了出去,找到手機通訊錄裏的張曼辭,醞釀片刻將電話撥打出去。
響了好一會,電話被接起來。
“喂……”張曼辭的聲音,隔著電話,沙立隱約感覺到她的悲傷。
“張叔的事情……我從新聞裏看到了,你節哀……”心裏的恨,讓沙立說不出太多安慰張曼辭的話。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半響後一聲抽泣,道:“謝謝你!”
沙立心中很多的問題,仔細琢磨覺得不妥,最後換成問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了……”張曼辭拒絕。
“張叔生前對我多有照顧,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沙立再問。
電話那邊再是一聲抽泣,然後道:“天陰山殯儀館!”
很好,天陰山殯儀館,我去送你最後一程,也順便讓世人看看你虛偽的外殼。
掛掉電話,沙立找到吳靜,告訴他自己要出去一趟,讓她幫忙看一會爺爺,然後出門,打車去往殯儀館。
一路上,沙立不免擔心遇到昨晚的情況,如果再遇到昨晚對自己和爺爺行凶的兩人,自己應該如何回避。
但自己一想,張良生已死,他們沒有領導人,應該不至於再對自己下手,而且他們應該也沒那麽大的膽子敢在光天化日殺人。
本市最大康耀集團董事張良生去世,消息一經網絡上的傳播發酵,近乎全市陷入沸騰。
雖然還沒到追思會的時間,殯儀館門口已經圍著許多人,一些是前來吊唁的康耀集團員工,一些是為獲得一手訊息的記者,三四十號人被攔在了殯儀館之外。
“喂,兄弟,你也是康耀集團的員工,來吊唁張良生的?”擠在人群裏,一個拿著攝像機的年輕小夥問沙立道。
沙立沒心思搭理他,隨便點了點頭,年輕小夥一把拉住沙立的手臂,小聲道:“正好,我有幾個問題想采訪你一下,可以嗎?”
沙立想說不可以,話還沒說出口,年輕小夥已經後退兩步,攝像頭對準沙立。
“第一個問題:你覺得張良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恕無法接受你的采訪,你找別人吧!”沙立拒絕被年輕小夥一把拉了回來,
“兄弟,隨便問幾個問題而已,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小夥靠近沙立,小聲道:“拜托了兄弟,我也是混飯吃嘛,幫幫我。”
沙立有些猶豫,看向小夥手裏的攝像機,問答:“你是記者?”
小夥點了點頭,舉了舉掛在胸口的記者牌道:“鬆南實事網。”
沙立想了想,道:“好,問吧,不過最多五分鍾。”
“夠了夠了!”年輕小夥露出一臉燦笑,道:“讓我們來回答第一個問題:你覺得張良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沙立皺眉,這個問題……
如果換成昨天之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他是一個好人。
“張……先生他很好,對員工很好,也很和善,隻是……”沙立故意話說一半。
“隻是什麽?”記者小夥聽罷,立馬追問。
“也沒什麽。”沙立低下頭,假裝苦澀一笑。
記者小夥立馬感覺到沙立言語中的閃躲,忙道:“我們鬆南實事網就講究一個實事求是,你有什麽說什麽,不用擔心,後期我們會給你的臉打上馬賽克的。”
沙立很想一口氣將昨晚發生在家裏的事和盤托出,但是他明白,有些事並非靠自己一張嘴就能扭轉乾坤,昨晚的仇急不得,必須徐徐漸進。
張良生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仇恨,他自己死了償還不了,他還有女兒,還有整個康耀集團。
“其實真的沒什麽,畢竟我隻是一個小員工,平時並不能時常見到張先生,並不了解他的為人,所以我們問下一個問題吧。”
記者小夥一臉失望,還以為可以從這個人嘴裏得到一些有用的訊息,哪怕是張良生的黑料也好啊。
“那好,我們問第二個問題:聽說最近康耀集團財務方麵出現了一點問題,這件事你知道嗎?”
財務問題?
這件事,沙立從未聽張良生提過,也沒再網上看到過類似的消息,不過如果是真的,就能解釋為什麽張良生那麽著急想要得到沙立藥。
他肯定想趕緊研發向外開放,謀取利潤填補康耀集團的財務漏洞。
而且,似乎也說明了為什麽張良生明明答應給一二十億買沙立藥,最後卻變成了明搶。
“可能……是吧!”沙立不敢確定道。
“第三個問題,是在第二個問題上的衍生,你覺得會不會正是因為康耀集團財務問題,導致了張良生這次的死亡?”記者小夥再問。
這是什麽問題?
沙立偏了偏腦袋,隻見記者關掉攝像機,小聲道:“我在網上看到消息,說康耀集團這次財務危機很嚴重,如果償還不上,康耀集團很可能麵臨倒閉的風險,所以張良生會不會是為了逃避債務,用這樣一種假死亡的方式……”
沙立對張良生有恨,但是聽此記者的話,還是不舒服,忍不住大聲喝止:“你胡言亂語些什麽?你眼睛是瞎了嗎?網上新聞鋪天蓋地,你竟然說張良生假死,你……”
沙立氣得一時之間不知該罵什麽好。
“這些是也是我在網上看到了。”記者小夥道。
“什麽在網上看到、聽朋友說,你們做記者的,難道還不明白眼見未必為實嗎?隨便抓著一條不實言論添油加醋、大肆報道報道,你們有心嗎?就算康耀集團財務有問題,張良生為什要用命去博弈,他現在已經去世了,你們這些記者不好好報道新聞,卻一派胡言、亂造謠,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有記者的職業操守嗎?”
記者小夥被沙立罵的一愣一愣。
周邊圍觀人群和別的記者紛紛靠了過來,十幾個攝像頭對準沙立。
沙立絲毫不懼,盯著記者小夥道:“還有,你是真的在采訪我嗎?我看你分明就是給我下套,想誘使我說出你想聽到的話是不是?你還想聽什麽,不妨說出來,我都可以一個字一個字的給你重複一遍。”
被沙立戳穿了‘陰謀’,記者瞬間臉漲紅,昂著頭道:“你才胡說八道,我沒有……”
沙立上前一步,拽著記者脖子上的記者牌道:“鬆南實事網是吧,我記住了。”
“你……你想幹什麽?”記者一慌,從沙立手裏奪回記者牌,往後倒退兩步。
“不想幹什麽,不過有時間的時候,我會去你們新聞台坐坐,找你領導喝喝茶,聊聊天。”沙立說的不疾不徐。
這句話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嘴裏說出,記者小夥本來沒什麽可怕的,但是莫名的,對上沙立陰冷堅定的眼神,他竟有些背脊發涼的感覺。
“一個土農名工而已,說什麽大話?”記者小夥說話給自己壯膽,話音剛落,背後傳來一陣老者的聲音:“沙立先生……”
“是康耀集團的鄧嘉年鄧總監,快快,去采訪他……”
圍在沙立旁邊的一群人,紛紛湧向鄧嘉年。
“請問張良生先生真的去世了嗎,現在他的屍身真的就停在天陰山殯儀館裏嗎?”
“請你對張良生先生的車禍說點你自己的看法吧?”
……
一連串的問題朝鄧嘉年砸去,鄧嘉年卻並不回答,隻說一句‘對不起’,然後對沙立道:“沙立先生,是曼辭讓我來接你進去的。”說完對身邊保安使了使顏色,兩邊保安忙讓出一條道,讓沙立進去。
走到門口,沙立忽然停了下來,看向剛才問話的記者小夥道:“對了,你剛才問了我那麽多問題,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記者小夥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剛才那些問題,究竟是你想問我的,還是什麽人叫你幫他問的?”
記者臉瞬間垮下來,眼神躲閃,不敢與沙立對視。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這個老油條記者,竟被一個毛頭小子威懾住。
“好,我知道了!”沙立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跟著鄧嘉年一起進入殯儀館。
背後有議論聲傳來,從之前詢問張良生的事情,變成:“這個人是誰啊?怎麽以前沒見過?”
“讓鄧嘉年出來接的人,應該不是什麽普通人吧?”
“你們說會不會是張良生在外的私生子啊,畢竟他膝下就一個女兒,實在不像是這麽一家大集團老總該有的作風啊。”
“誰知道呢,嗬嗬……”一位年輕女記者發出低笑,看向一邊的記者小夥道:“大宇子啊,不管那個人是誰,你今天這一腳算是踢到鐵板上了,他說他會去找你們領導喝茶,看來不是說大話啊。”
被喚大宇子的記者小夥表情難看,但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道:“管他是誰,他想把我拉下水,還嫩了一點。”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背後有一個為他撐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