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舊路與新路
山王林宇等人，確實早有準備。
或者說，繁育早有準備——不止早有準備，準備的還非常齊全！
這個局，其實從全球副本係統開啟之日，就已經開始了。
繁育之前在副本內大撒骨灰，為的就是吸引影子上鉤——邪神級之前的影子，察覺不到骨灰中的小小陷阱，而影子想要變強，骨灰卻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而影子一旦吸收了骨灰，便會被繁育所標定——本來，陸銘以為等到副本炸開，繁育入場後，這標記才會起作用。
但後續的事情告訴陸銘，繁育根本就沒想等到那個時候。
祂謀奪死亡神名，逼迫陸銘和影子不得不前來找祂，而一旦進入這個副本內，之前的伏筆就會生效——繁育能夠直接鎖定影子的位置！
這些是陸銘所知道的。
而現在，呈現在眼前的一幕，則告訴了陸銘更多。
那骨灰還有別的、陸銘和影子沒看出來的問題——比如說，影子被玻璃瓶直接吸走。
這大概率就是之前吸收骨灰的伏筆。
而為了針對自己和影子，繁育甚至沒搞出太大的動作——三尊中位邪神級的蘇生者，就能直接解決影子……
當然，這份力量解決不了現在的陸銘。
但人家也沒想著現在就解決陸銘。
之前進入婦幼保健院的時候，陸銘最先看的，乃是退路。
結果沒有退路。
入口乃是婦幼保健院，但此地的出口，應該是被繁育隱藏在了那座巨城中。
而且想來極為隱蔽，且有強者把守。
換言之，此地可進，不可出。
所以……
繁育把陸銘困在此地，又何須著急解決陸銘——先搞定正義我再來搞你，反正你又出不去，我著什麽急？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切割者馬斯洛便已經溜得無影無蹤。
且，陸銘能感知到，自己與影子之間的聯係，已經被切斷。
再加上此地感知幾乎無法外放，這讓陸銘已經無法追蹤影子的位置。
剛剛進入繁育的大本營，影子便幾乎可以宣告被繁育抓走了。
這當頭一棒，確實挺打擊陸銘的鬥誌的。
但很快，陸銘便看向了剩餘二人。
山王林宇和猩紅之影洛特。
慢慢眯眼，陸銘禁不住一咧嘴。
“先殺你們出口惡氣！”
山王不開口，祂也沒有餘力開口，倒是猩紅之影洛特笑道：“可以。”
“您隨意。”
“而且您放心，我們不會逃的。”
因為死亡隻是新生的開始。
此一幕，讓陸銘的心一沉再沉，直接沉到了穀底。
因為洛特的表現，驗證了一個最可怕的猜想。
敵人可以死而複生。
而且代價不會很高。
這意味著，自己即將麵對的，乃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戰鬥——一直到自己身死為止。
這不由讓陸銘思考起另一件事情。
在繁育的主場中，正義，真的能奈何得了繁育麽？
……
行走於濃霧之中。
正義的神色逐漸沉重。
因為，強悍的感知，讓正義察覺到，濃霧之中，似乎正有數位同級別的存在，正在向自己靠近。
回想起剛剛交手過的強權，審判，律法三大邪神，正義心中已經對繁育的新能力，有了隱隱猜測。
將曾經泯滅的高位邪神重新喚醒，並將其化作自己的奴仆？
差不多就是這麽一碼事兒。
比起陸銘的殺人奴役，繁育這一手似乎更高級。
可怕？
當然可怕。
強大？
當然強大！
雖然高位邪神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但無論再怎麽看，繁育這一手，都有點兒太超綱了一些……
前方，腳步聲漸漸響起。
霧靄最深處，八道身影緩慢走來，將正義堵在了最中央。
正前方，繁育那惡心的身影一馬當先。
站定在正義不遠處，繁育主動驅散迷霧，與正義相對視。
三張不同的臉頰，同時露出笑意。
“正義閣下，不如就來評價評價我的輪回新生之*******回新生之法，繁育給自己的新能力起的名字。
倒是蠻貼切的。
看了眼繁育，正義又扭頭看向了周圍圍堵在自己四方的其他七位高位邪神——沒一個認識的，應該都是一些早就消亡於曆史長河中的老怪。
想了想，正義點了點頭。
“很牛逼。”
當然很牛逼。
這一手，直接讓繁育的戰力翻番之後再翻番。
憑借這一本事，哪怕繁育初入高位邪神，在高位邪神中，也能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了。
“但，這個隻是量變，絕非是什麽質變。”
正義這般說完，揮手指向了周遭的蘇生者。
“你複活祂們，確實增強了你的力量。但是然後呢？”
“你的戰力，從單一的高位邪神，變成了十餘個高位邪神，但是然後呢？”
“你這隻是舊路的擴展，而非是開創新路。你就是複生了再多的高位邪神，除了簡單粗暴的戰力增長外，又能有何用？”
“高位邪神，立於宇宙頂點。”
“但世人不知，高位邪神之上還有路。至高神就是最鮮活的例子。”
“而追求強大，追求進化乃是生物的本能。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至高神神隱，但於我們來講，確實看到了通向前路的曙光。”
“你這一手看上去高端，但實際上絕非是什麽進化之路，充其量也就算是一種戰鬥手段。”
“所以，你問我該如何評價你的輪回新生之術？”
“很牛逼，但實際上也就那樣了。”
“不如我反問你一句。你該怎麽評價陸銘的真神之路？”
繁育沉默了。
片刻，祂男人的那張臉上，露出坦然之色，低沉渾厚的聲音響於男人嘴中：“確實如此，目前看來，我的新生輪回之術，隻是術，而非道。”
女人的臉上露出嫉妒之色，尖銳刺耳的女聲轟然響起：“那陸銘，無非就是有個好爹！而陸海峰，也無非就是走了點兒狗屎運！得幸見到了至高神，乃至獲得了至高神的一部分罷了。”
“祂們擁有希望，這才是祂們能走出新路的關鍵！比起祂們，我什麽都不差，無非就是差了點兒情報消息。”
繁育中間的孩童臉慢慢睜開睡眼，詭異光芒綻放後，孩童臉輕聲開口：“隻要我拿下死亡，再拿下希望，新神之路我也可以走！”
“而你，正義。你就是這一次的最大變數。”
“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或者死。”
繁育對正義下達了最後通牒。
祂並不想跟正義死磕，畢竟，現在死亡和陸銘已經被困在了死亡新生與輪回之地。
這就像是一頓豐碩的美餐。
而正義，就像是餐桌旁邊的乞丐……
想吃飯，先把這個乞丐打發了，這才能創造良好的就餐環境——而打發正義，也不需要死拚一波，那是最下策，如果正義識趣自己滾蛋，這結果才算是皆大歡喜。
正義微微搖頭。
祂抬起強權戰刃，劍鋒直指繁育。
“這沒得商量。”
“那種事情，隻出現過兩次。而至高神，也隻分離出了兩個部分。第一個我沒有得到的可能了，但這一次的希望，我根本沒有任何放棄的理由。”
一邊說，金色光一邊綻放。
這一刻的正義，及其身上的至高三神器皆放光，將正義映地如同戰神！
正義，即強權！
而沒有力量，又如何能行使強權！
這是祂必須要得到希望的主因。
更何況，強權，意味著不退縮，不退讓，不妥協。
祂如果被繁育三言兩語就勸走，那祂一直以來堅守的東西，無疑就都變成了笑話！
舉劍，揮斬。
金光澎湃，撕裂霧靄，直擊繁育！
“死！”
……
“死！”
那邊廂，正義強硬不退縮，硬剛繁育。
這邊廂，陸銘也被山王林宇等人搞出了火氣。
獵神指瘋狂激發，大量的空氣彈如同牆一般，浩蕩向山王湧去。
但對此，山王林宇和猩紅之影洛特隻是麵無表情。
祂們不怕死。
甚至早就接受了，自己注定死亡的事實。
當察覺到自己的力量已經耗盡之時，山王林宇幹脆關閉了重力場。
其麵前，眾鬼神呼嘯而來，對此，山王林宇隻是揮舞盾牌，盡力一戰。
其實這個都無所謂了。
盡力一戰，也隻不過是本能驅使——其實戰與不戰，都不會對結果有任何影響。
就像是猩紅之影洛特，祂就幹脆躺平——真正意義上的躺平。
仰躺在地，放開防禦。
目視著陸銘的獵神指，狠狠頂在了祂腦門上，卻根本不為所動。
“大局已定，陸銘，從你進入此地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
“不用掙紮，不用反抗，因為繁育閣下，沒給你留一星半點的機會和漏洞。”
下一秒，血色能量綻放。
猩紅之影洛特整個人，如同一枚大炸彈似的，幹脆爆開死無全屍。
陸銘躲閃後深深吸氣，再轉頭，看向了山王林宇。
卻見林宇亦被龍穰擊碎邪神核心。
死亡的盡頭，不是絕望無助與黑暗。
而是希望。
等待下一次新生的希望……
看著已經斃命的兩位中位邪神，陸銘隻感覺一口鬱氣無從發泄。
他從未打過這麽憋屈的仗！
一點兒收獲都沒有。
是的，擊殺這些蘇生者，無法將其轉化成鬼物——陸銘能感知到，幽冥之力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所抵消，導致無法生效。
而且，敵人的態度，也讓陸銘沒有半點兒成就感——祂們是真的視死如歸……字麵意思。
開啟猛鬼鎮，將眾鬼神收回猛鬼鎮中。
陸銘目視遠方的雄城，片刻，堅定邁步向那走去。
……
路上，陸銘並未看到有其他蘇生者前來抓捕自己。
主要是定位不了自己的位置。
繁育對陸銘的定位，集中在了影子身上。
而此時此刻，影子被帶走，再加上陸銘身上有不能說的秘密+不起眼的墨鏡，這讓繁育無從尋找陸銘。
換言之，如果發揮阿Q精神的話，影子的離開反而能給陸銘帶來一些幫助……
當然，事情不是這麽算的，也不能這麽算。
而且無法鎖定陸銘的位置，對繁育而言也無傷大雅——祂隻需要確保陸銘無法離開死亡新生與輪回之地，至於抓捕之事，並不急於一時。
很快，陸銘便走入了巨城中。
能看到城中人流穿梭，好一副繁忙景象。
在感知無法外放的前提下，陸銘看不出行人們的實力。但從一些細節之處，陸銘能感覺到，這地方的居民，各個都是強者——天災級打底。
“就像是一座軍營。”
“這裏的生物，統統都是繁育的後備兵源。”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繁育所造——繁育即是他們的主人與造物主。
而如果，繁育能將這些人帶往現實……
可想而知的是，那會是一股何等強大的力量。
心中冒出這種念頭，陸銘猛地呆楞了一瞬。
他隱隱想到，繁育到底缺少了什麽，祂抓影子的真正用意，又是什麽了。
……
地下。
繁育的秘密研究基地。
切割者馬斯洛抓著封印影子的瓶子，很快便來到了研究基地最深處。
打開研究室的大門，明亮的燈光映入眼中。
左看右看，馬斯洛發現繁育不在，便來到了房間中央的那口井邊，並在井邊，找到了一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身材幹瘦，臉上遍布著老年斑——他年紀很大。
但並沒有老年人的暮氣，雙眼明亮且睿智，顯得很有精神。
哪怕老人連邪神都不是，馬斯洛卻還是對老人恭敬有加——因為每一位蘇生者都清楚，這老人對繁育、對自己等人的意義。
“王老，死亡被我帶來了。”
被稱為王老的老人轉過頭來，先是對馬斯洛笑笑，後看向了馬斯洛手中的瓶子。
瓶子內，黑色的霧氣隱隱凝聚成影子的臉，凶狠卻又無助。
“辛苦了。”
王老這般說完，複而又道。
“林宇和洛特……”
馬斯洛搶答曰：“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時間，正值陸銘斃殺林宇和洛特的時刻。
麵前的井中突兀閃過波瀾。
王老和馬斯洛轉頭，便看到井內多出了兩枚中型的光點。
“確實是死了。但繁育閣下說了，這一次你們有大功，除了審判、強權、律法三位之外，你們如果陣亡，將會被優先蘇生。”
“當然，你沒死，但機會我會給你留著。”
馬斯洛登時笑著點了點頭。
目光挪向井中，便能看到井中光點沉浮，數量有上百之巨。
其中部分光點光芒熠熠，部分卻死氣沉沉。
而閃亮的光點中，三枚光點大如葡萄，代表林宇和洛特的光點大概屬於中型，約枸杞般大小。
無需他人解釋便能知悉，井中的每一枚光點，即是一位邪神……
馬斯洛深深吸氣。
因為每一次看到這口蘇生之井，祂都不得不驚駭於繁育閣下所掌握的無匹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