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個人的舞台（五）
事情的發展，總是遵從邏輯的。
陸海峰和永恆，算計死了希望神。
永恆得到了希望神的力量。
而想要消化掉希望神的力量，並獲得希望宇宙的權柄，永恆就需要進入封印之間，藉助封印之間的力量慢慢磨，慢慢消化。
但封印之間進得去, 出不來，想要離開封印之間，就需要希望神的靈魂殘片。
這是一整條邏輯線。
也是一整條，被陸海峰設計好的邏輯線。
「知道我為什麼會說，你太蠢，也太貪么？」
心中, 陸海峰的聲音再次響起，永恆卻不知道這聲音源自何方……
祂深深吸氣，以壓抑心底不斷泛起的，越來越強烈的不安……直到陸海峰再開口。
「因為你破封，只需要讓陸銘給你開個門就夠了……你為什麼還要拿走陸銘身上一半的希望神靈魂碎片呢？」
「那是我的東西！而我的東西，沒那麼好拿的，懂么？」
永恆心底咯噔一聲。
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這本是一個很小的錯誤，至少永恆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很不足道哉的錯誤。
不，這甚至不是錯誤，只是紕漏罷了！
起因，也確實是出自於貪婪——希望神的靈魂殘片蘊含了深淵的權柄，已經嘗到宇宙權柄的永恆，只拿走陸銘體內一半的希望神靈魂殘片，已經是極度克制的表現了……
但拿了，就是拿了。
陸海峰的聲音，再次蕩漾傳出。
「哦對了，話說你們猜來猜去的, 到底有沒有猜到，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
「我猜這一刻, 你想的是滅世, 對么？」
「別鬧了……這麼無聊的理由，又怎麼值得我花費這麼大的心力呢……」
「我來告訴你答案……」
永恆猛地凝神。
卻不想陸海峰卻瞬間轉變了話題。
「但在此之前，你首先得活下來。」
「咱們來玩兒個遊戲吧。或者說，開一場賭局。」
「咱們就賭，你的意志與靈魂，和我的意志與靈魂，到底誰更強。」
「贏家獲得一切！」
「遊戲現在開始！」
陸海峰的語速越來越快。
到最後，祂甚至都沒給永恆反應的時間。
就在陸海峰聲音落下的這一瞬間，變故突兀產生。
永恆身邊。
希望神的屍體，猛地睜開了雙眼！
……
希望神確實是死了……
雖然身體還保持著活性，但這只是肉身強大的外在表現罷了。
此刻希望神睜開雙眼，便能看到那雙眼中，毫無一絲生氣……
就如同喪屍的雙眸，慘白慘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其實實話實說，希望神的突然睜眼，並未驚嚇到永恆——既然希望神的屍體乃是陸海峰的計劃三，那麼希望神身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顯得太奇怪。
甚至於，當希望神伸手，拽住永恆的這一剎那，永恆也並不太驚訝。
祂立刻反擊！
浩瀚的能量從體內掀開，這牽動傷勢讓永恆很不好受——但這點兒痛苦永恆可以克服。
而希望神肉身雖強，但說到底也只是個死物罷了——用不上一秒鐘，永恆就能掙開希望神的手。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陸海峰的聲音再次響於心底。
「你知道上一代我為什麼會選你當我的幫手么？」
「之所以選擇你，一來是因為你又蠢又貪，二來則是因為你是希望神的身邊人，做起事來比較好用。」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最重要的理由是，只有你，也唯有你，能承受希望神的力量以及希望宇宙宇宙意志。」
突兀的，永恆不再動了……
祂只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力量，從體內及體外泛起。
源頭，乃是希望神的靈魂殘片！
體內的部分源自於陸銘。
體外的部分，來源於希望神的屍體！
就像是兩塊磁鐵相互吸引著，在這種類似磁場一般的詭異力場下，縱然永恆有通天之力，也一動不能動。
祂只能眼看著，希望神的肉體慢慢變軟，最後如同液體一般，順著永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快速且堅定的滲入到永恆體內。
直到兩者徹底合二為一。
體內，陸海峰的狂笑聲陡然掀開！
「再說個題外話。」
「你知道希望神為什麼著急換路么？」
「因為不換路，祂就得死！是的你沒聽錯，祂本來就快死了！」
「而其中，換路只是希望神的第一個選擇，祂還有一個備選方案——就是給自己找一個繼承者！」
「這個繼承者，能夠完美繼承祂的力量和權能，當然還有祂的使命……那麼你猜，希望神選擇的這個繼承者，是誰呢？」
「要麼我說你又蠢又貪呢……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我所承諾給你的東西，哪怕你什麼都不做，也至少有一半的概率會落到你手上！」
「你甚至能得到更多！」
「你個蠢貨從一開始就做錯了選擇！」
永恆呆愣當場。
無人可知陸海峰所言是真是假。
但至少在這一刻，這番言論確實給永恆造成了劇烈的衝擊。
短暫恍惚之後，永恆便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
是真的漆黑。
祂丟失了視線……
唯有陸海峰的聲音，繼續如同精神攻擊一般，從其體內源源不斷的響起。
「哦對了，你不是想找我的本體么？」
「你猜我的本體在哪兒呢？」
「嘿嘿嘿嘿……我不告訴你……」
「還有，你知道我現在正在對你做什麼么？」
「這個我倒是可以跟你說一說……」
「我現在，正在把希望神的身體，和你的身體融合在一起。當然，其中還有希望神的靈魂殘片，你的靈魂，以及我的靈魂……」
「按照你們的說法，這應該就是我的計劃五了。」
「本來這是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計劃的目的，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你猜是什麼害了你？還是你的愚蠢和貪婪！」
「因為你覺得，你，神主，災變，能與我一戰！你布下了這一局，卻不知這一局其實正合我意！」
「此為愚蠢！」
「因為被我改造后的希望神的靈魂殘片，就是完成這一切最好的粘合劑！而你，奪走了陸銘體內一半的希望神靈魂殘片！」
「此為貪婪！」
永恆怔然。
谷渺
陸海峰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一切融合為一之後，新的身體就將擁有因與終焉的雙重力量。」
「當然，強大不是目的，強大隻是手段……不過這個無關緊要。」
「還是說回咱們的賭局。」
「有鑒於融合的過程中，咱們兩個的靈魂與意志，將會進行直接交鋒，最後贏家通吃。所以，永恆閣下，我想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咱們應該有的聊了。」
「我們可以聊聊，希望神的一些往事。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
「也可以聊聊，希望神是怎麼選中了你，又如何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到高位邪神的高度。」
「還可以聊聊，希望神對你寄予了多少期待。」
「當然更可以聊聊，我做這一切的根本目的。」
「甚至咱們還可以聊聊，為了現在這一刻，為了一會兒咱們倆的對決中，能將我的勝算提升到百分之百，我又做了多少準備……」
「總之，可聊的東西，真的太多了呢……」
如同墜入了無底深淵。
永恆只感覺自己的意識，沉淪、沉淪，再沉淪……
直到一沉到底之後，永恆猛地清醒過來！
再次「睜眼」，永恆看到了別樣的天……
這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間，沒有天沒有地，沒有任何參照物，只是一片純粹的黝黑。
忽地，有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
永恆轉頭，便看到陸海峰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慢慢來到了自己不遠處。
陸海峰臉上帶著標誌性的微笑，當他看到永恆時，臉上的笑容更盛一分。
「那麼，你準備好了么？」
永恆心中咯噔一聲。
祂……對現在的情況，完全沒有半點準備……
直到陸海峰抬起手來。
黑暗中，厄獸的咆哮聲連串響起，此起彼伏……
前方，陸海峰的身影漸漸虛幻，唯有聲音慢慢響於永恆耳畔。
「這是我為你精心打造的戰場。」
「來吧，繼承了希望神之力的永恆啊……就讓我們看看，你能在終焉的力量前，撐過多長時間。」
「友情提示，在這裡，你的力量無法補充，而厄獸的數量，則無窮無盡。」
……
此刻，外界。
眾人完全無法得知，永恆與陸海峰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為當時，當永恆展開光之領域之後，一切感知便都被永恆的力量所阻隔。
視線、感知，根本無法穿透那狂暴的能量亂流——裡面宛如一個信息黑洞。
唯有災變，似乎看到了什麼，又像是預感到了什麼……
祂臉色陰晴不定，片刻，突然深吸口氣。
「壞了……」
「什麼壞了？」
一旁的影子這般開口問道，對此，災變只是搖了搖頭……
「我只是知道事情好像變壞了，但為什麼變壞了，哪裡變壞了……這些我都不知道。」
一邊說，災變一邊拍打著腦殼……
頗有點兒老年痴獃那范了。
祂只有一部分希望神的記憶，並非是全部——而且可想而知的是，陸海峰也不會把重要的記憶留給災變。
腦海中有關於重要事情的線索，零零碎碎的根本串不成線路……這種感覺，堪稱折磨。
這讓影子不由嘆息一聲。
你說壞了就壞了吧……
但這不知道哪裡壞了，你讓大傢伙怎麼辦嘛？
突兀的，影子臉色一變。
祂只感覺死亡新生與輪迴之地內，仍未被陸銘吸收的那些希望神靈魂殘片，齊齊暴動！
張嘴，嘔的一聲，大量的金色靈魂殘片便從影子口中飛出，並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光之領域中。
不僅僅只有影子有所反應，陸銘亦如此！
體內，惡靈之城中，仍未被陸銘吸收消化的希望神靈魂殘片，亦開始了暴動。
封印不斷震顫，有聲音從封印中傳出。
「吾主！是吾主的召喚！」
「轟隆」一聲巨響。
零零碎碎的希望神靈魂殘片，與靈界書一同飛出，投向了光之領域所在的方向……
就像是不打麻藥被人生生拔了顆牙那般。
陸銘感覺到疼痛。
但當疼痛過後，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因為無論是陸銘還是影子都清楚，隨著體內希望神靈魂殘片的徹底遠離，從某種意義上講，祂們已經徹底掙脫了陸海峰的算計。
當然，輕鬆歸輕鬆。
懵逼也歸懵逼。
陸銘、影子、災變三者面面相覷著，根本不知道這份異動的由來。
不遠處，神主亦張口嘔血。
但隨著紫黑色的血液被噴出，神主的神色卻輕鬆了不少。
打開內宇宙，災變和永恆的分身便從其內宇宙中飛出，剛剛出現，永恆的分身便如同氣泡一般，「嘭」的消失一空。
災變的分身不解撓頭，神主卻不在乎這個。
祂輕聲道：「問題解決了……感謝各位。」
一邊說，神主一邊站起身來。
強大的力量開始揮灑——這意味著，神主這個次頂級戰力，已經有了參戰的本錢。
但……
「晚了……」
唯有災變的臉色，越來越苦悶。
彷彿回應了災變的話，迷霧之中，忽有聲音傳出。
那是陸海峰的聲音。
「確實是晚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任何機會。」
「正如我當初所言，計劃已經進行到了現在的階段，任何變故都只是無關痛癢的小事情……」
陸海峰的聲音中，有一種詭異的平靜感。
眾人安靜聆聽，面面相覷著，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直到陸海峰的聲音，忽然變地輕俏了起來。
「災變……嗯，其實要說最讓我吃驚驚訝的，也就是災變的死而復生了……」
「雖然我們都知道，此災變非彼災變，但不管怎麼講，災變的確是我計劃中未曾出現過、也未曾設想過的X因素。」
「而我這個人，很討厭變數。」
「其實這一次，我之所以想跟你們玩兒上這一局，一方面是為了永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災變你。」
現在，永恆打出了GG。
該輪到誰了，自不必多提！
陸海峰聲音落下。
迷霧中，異變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