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早晚走到這一天
第四十八章 早晚走到這一天
沈南禾從浴室中出來,正看到床上的手機屏幕在亮著,走過去一看,是江祁沅的電話。
沈南禾深吸一口氣,然後接通電話,出聲道,“喂。”
手機裏麵傳來江祁沅的聲音道,“出來。”
沈南禾眼睛看著某一處,淡淡道,“不方便。”
江祁沅壓抑著焦躁的心情,沉聲道,“你出來,我們談談。”
沈南禾道,“小天在我家,我不想出去。”
手機那頭瞬間沉默了,沈南禾心裏麵咯噔一下,說不上是難受還是恐懼。
許是過了十秒有餘,江祁沅這才開口,聲音低沉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一字一句的道,“沈南禾,你逼我是不是?!”
沈南禾聽到江祁沅夾帶著怒意的聲音,反而是平靜了,她開口回道,“你從前總說是我逼你,你連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現在想開了,不想再逼你了,我給你自由,從現在開始,你想怎樣就怎樣,不好嗎?”
江祁沅終是按捺不住憤怒的火焰,厲聲道,“你他媽玩我呢?!你想怎樣就怎樣,你以為你是誰啊?”
沈南禾微微皺眉,不答反問道,“你不是做夢都想擺脫我的嗎?怎麽我現在放手,你非但不開心,反而是一副焦躁的模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這樣的反應,到底是因為什麽嗎?”
江祁沅此時正坐在疾馳開向沈南禾住處的車上,聞言,他腦袋一熱,因為我愛你這句話,已經湧上了唇邊,但卻突然聽到手機裏麵,傳來阮小天的聲音,“南禾,在給誰打電話?”
沈南禾沒有說話,緊接著手機似是被阮小天接過去了,他拿著手機,“喂?”
江祁沅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視線也開始發白,他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聲音低沉的道,“是我。”
阮小天道,“是小舅啊。”
江祁沅強忍著隨時都會爆發的怒意,開口道,“這麽晚了,你還在南禾那裏?”
阮小天道,“是啊,我最近都跟南禾住在一起。”
江祁沅瞳孔驟然緊縮,不知道沉默了幾秒,他這才用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口吻道,“你跟她現在……是什麽關係?”
阮小天道,“我跟南禾已經交往有一陣子了,小舅還不知道吧?”
江祁沅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霎時湧上了頭頂,搞得四肢冰冷。
阮小天沒等到江祁沅的回答,他徑自道,“小舅,我跟南禾還沒打算告訴兩邊的長輩,您是第一個知道的,暫時要替我們保密啊。”
江祁沅掛斷了電話。
阮小天聽著手機裏麵傳來的嘟嘟聲,他轉過頭,看著站在床邊,雙眼發直的沈南禾,還有站在門口處,一臉瞠目結舌的湯馨羽。
屋中安靜的像是死寂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是沈南禾第一個開口,“明天還要早起坐飛機,都回去睡吧。”
湯馨羽站在門邊,似是驚訝過了頭,所以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微張著唇瓣,她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終究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阮小天來到沈南禾身邊,把關了機的手機遞給她,然後輕聲道,“好好睡一覺,第二天起來,還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我們一起出去玩。”
沈南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點了頭,印象中,她是看到阮小天走到門邊,然後帶著湯馨羽一起下的樓。
另一邊,江祁沅坐在車中,迎麵的夜風吹來,淩亂了他額前的黑色發絲,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唯有他放在方向盤的手背上,充滿了青筋,這才不經意間暴露了他心底的狂怒。
足足在車中平複了二十多分鍾,江祁沅這才沉下臉,然後重新啟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下去,開車去往夜魅的方向。
江祁沅活了二十二年,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意外,怕就是沈南禾的突然回歸,從此,他的人生軌跡,就開始偏離了原來的路線,然後讓他一路被動的前行,終至走進了這個不可回頭的死胡同。
江祁沅一直以為,就算他是被牽著鼻子走,但在這場被動的感情中,他也始終占著主導的地位,畢竟,沈南禾愛他,遠比他愛她要愛的多,這一點,毋庸置疑。
甚至有一段時間,江祁沅也很迷茫,她這麽瘋狂的愛他,如果某一天,事情的發展連他都掌控不了的時候,那到底該怎麽辦?
如今江守恒隻是懷疑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些逾越,就迫不及待的給他製造家族聯姻,如果他知道其實兩人早已經……怕是一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高傲自負如江祁沅這樣的人,他連沈南禾都能征服,但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不知不覺之中愛上她,為了她,他寧願去反抗江守恒,後背上的那兩條傷疤,短暫時間是下不去了,但每次江祁沅疼的時候,他都會越發的清楚,那是他愛上沈南禾的代價。
他也曾有過衝動,想要跟她攤牌,大不了大家一起承受好了,但是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就像他從前對沈南禾說過的話一般,她還小,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愛,什麽事占有,也許她對他的執著,隻是源自於她得不到他,如今,這句話還真的是應驗了,她得到了他,然後……這麽快就膩歪了,竟然告訴他,她不想玩了,膩了。
嗬,江祁沅不知道該怎麽去發泄心中這股灼熱的情緒,他恨不得想要殺人!
所有的原則,冠冕堂皇的話語,高傲,自尊,自負,臉麵,一瞬間,統統消失殆盡,換來的卻是人生中第一次被踹的下場……被瘋狂的追了自己兩年多的小侄女。
諷刺至極!
夜店的豪華包間之中,江祁沅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似是這些入口甘冽的酒,才能短暫的平息心底的怒意。
身邊坐著的是不認識的女人們,她們一個個穿著暴露,巧笑嫣然,可在他眼中,她們都像是戴著同一扇麵具一般,千篇一律。
她們沒有沈南禾的真誠,沒有她的囂張跋扈,更沒有她的我行我素,她們隻要錢,隻要有錢,讓她們跪在地上學狗,她們都會甘之如飴。
江祁沅素來討厭借酒消愁的人,他覺得那是沒有自信的表現,隻有失敗者,才會想要這樣做,但是此時此刻,他隻想要喝到爛醉如泥,哪怕一覺不醒才好,因為隻有這樣,他才不會感受到那心底撕心裂肺的疼,連憤怒,都掩蓋不住的疼。
桌上開了十幾瓶五六位數的紅酒,江祁沅喝了好幾瓶,身體有些發軟,但意識卻越來越清醒。
身邊的女人使勁兒的往她懷裏靠著,爭相想要帶他出去開房,江祁沅現在,卻連發泄的欲望都沒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是閉上眼睛,淡淡道,“都出去吧。”
身邊的女人們磨了他這麽久,豈能铩羽而歸,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紅唇開啟,出聲道,“江少……再玩一會兒嘛。”
“就是啊,要不我們來唱歌?”
“玩骰子也行啊……”
江祁沅從褲袋中掏出錢夾,閉眼將裏麵的一打嶄新鈔票全都拿出來,扔在麵前的桌上,然後薄唇輕啟,聲音冷漠的道,“出去。”
女人們見狀,立馬拿起桌上的錢,起身走了出去。
前一秒還熱鬧喧囂的包間中,霎時隻剩下江祁沅一個人了,他閉眼,仰麵躺在沙發背上,聽著屋中熟悉的旋律唱起:
陰天 在不開燈的房間
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
愛情究竟是精神鴉片
還是世紀末的無聊消遣
香煙 氳成一灘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擺在手邊
傻傻兩個人 笑的多甜
開始總是分分鍾都妙不可言
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
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
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
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
總之那幾年 感性贏了理性那一麵
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陰天》,還沒有來得及唱,就被江祁沅趕走了,江祁沅聽著這首歌,心中更是難過。
掏出手機,他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出聲道,“出來啊。”
手機那頭,傳來了司律的聲音,他開口問道,“你在哪兒啊?”
江祁沅道,“我想去澳門,陪我去玩幾天吧。”
司律道,“澳門?怎麽突然想去那裏了?”
江祁沅道,“別囉嗦了,我現在就去機場,不用告訴別人,就我們兩個。”
司律也聽出江祁沅的異樣了,他二話不說,應聲之後掛斷電話。
另一邊,沈南禾的公寓之中,向崢過來的時候,買了好多的東西,進門之後,卻發現屋中的氣氛有些古怪,阮小天過來開的門,他臉上沒什麽笑容,而坐在沙發上的湯馨羽,則是一副出神的樣子,最重要的是,沈南禾卻沒有出現在客廳之中。
向崢眨著眼睛問道,“怎麽了這是?”
湯馨羽不回答,阮小天也不說話。
向崢放下東西,然後道,“說話啊,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