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5.第965章 性情大變:背叛之始與之末
北堂傲這兒可就是「怵目驚心」,撕心裂肺……
夜的燭火,搖曳著,宛若來自地獄的利爪,瘋狂地往上抓攝,好似要把屋內最後的一絲溫度也要緊緊帶去地獄錘鍊。
風,在屋外颯颯颯作響,牽動一夜的秋雨在那夜的回憶里啜泣,北堂傲分不清這啜泣聲是來自他的碎了一地的心,還僅僅只是屋外的秋日哀嚎在年復一年地回唱。
說過已經忘記了的!
想過,一切都已過去了的!
也以為,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經放下了,畢竟他當年也是有所圖,所謂有得必有所失,他得到了不進宮為御的自由,失去的不過只是一方血帕,但……
但他還有他的海闊天空,他的無邊草原,以及馳騁千里的壯志……
可……
為何心在窒息?
為何心還會再痛?
而他臉上卻沒有一絲濕漉漉的舊日潮濕……
一方血帕,一紙短箋,還有一封長長長的休書,以及給家姐的長信——
呵呵呵……
哈哈哈哈……
慕容嫣奪了他的清白,卻攀了更高的枝頭,棄他如履,好似……他北堂傲就是一雙讓她慕容嫣疊腳的鞋。
柳金蟾得了他的妻名,爬上了蘇州知府的高位,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這雙破鞋狠狠地「冠冕堂皇」地送回娘家——
「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哈哈哈哈,他北堂傲和誰是有情人?
「望重梳高髻,得配佳緣,共嬋娟」「莫相憎」……
好詞、好句、好動情的休書,句句都是為了他北堂傲,拋棄一個給了她爵祿高官的男人,也可以推得這麼情真意切……
呵呵呵……
「嘩啦啦——」一揚手,茶几翻滾而去,碎了一地的瓷,休書連著給家姐的信都落入火盆,「啪——」一聲,讓黑暗中迅速竄出一條長長的火舌,將扉頁吞噬殆盡,不留餘輝——
北堂傲的心先是一怔,來不及覺得心如死灰,落下的膝下的那一方血帕卻「怵目驚心」地落在他眸底,好似在告訴他,他曾與慕容嫣發生過什麼,而他又是多麼下賤地試圖用這麼一方布滿了他與慕容嫣那夜所有「齷齪」的佐證,去提醒慕容嫣,曾多麼下作,不知廉恥地被她壓在身下……
讓她如何觸碰過……
顫抖的手欲拿起這方血帕,拋入火盆,然,手卻在即將觸碰到這方血帕的剎那,又嫌惡無比的迅速縮回,他不要碰它——
不要碰這個曾經擦過他的要緊處,又經過了某個女人之手……錯了,這方沾滿了他所有私密心事,以及曾經讓他多麼珍視,以為只能自己與自己的妻主才能觸及的「私密私物」,已經被踐踏成了女人們傳遞來傳遞去的穢物——
從慕容嫣,到柳金蟾……
或許還有其他更多的女人,看過、摸過……甚至……可能還被用於向人大庭廣眾地炫耀,向人展示,他北堂傲當年是如何自輕自賤被人輕易解了羅帶……
一想到這方羅帕幾易女人手,陌生女人手,甚至被展示於廣庭大眾眼前,供人傳遞觸摸,北堂傲就忍不住想要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用最厚的棉被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包裹住他的身子,包住他的私密——
但血帕就在哪兒,說它沾滿了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他北堂傲的落紅,他北堂傲的第一次……它是從……
北堂傲不敢去想,但即使不想,他也好似從這方載著他所有私密的血帕里,看見了他所有的衣物被瞬間扒了乾淨,就這麼無一物地坦呈在大庭廣眾下,供人留目、品玩,甚至無可遮擋……
那些人就像觸摸這方血帕般,一一易手輾轉,宛若流鶯……
為什麼……
為什麼慕容嫣可以如此輕賤於他?
難道始亂終棄還不夠?卻還要這麼****他——他所有的清白……
已蕩然無存!
北堂傲恨,卻不解是怎樣的恨,讓慕容嫣這般恨他,恨到用這種比凌遲他更加折磨他的方式,來凌遲他的最後的驕傲——
他北堂傲還有驕傲嗎?
他真的已經是個人人都可以輕賤的男人了……
北堂傲看著血帕,真想拔劍自刎,用自己的鮮血洗去這血帕上殘留的「穢物」,然欲拔槍的手,卻在銀槍下,觸碰了另一張夾雜剛和血帕共放匣子里的短箋——
顫抖地再次拿起,然後徹底地心如磐石,再無一絲余情——
這……
這是……
他北堂傲寫給慕容嫣私箋,也是唯一的、與最後的一張——
盛載著他那個年紀那段情,又或者是他北堂傲此生唯一的、一段兒女私情里,傾盡的所有「義無反顧」。
這慕容嫣……
竟然效法他當日將她的書信交給戰蛟之舉,絕了她的駙馬之路的法兒,將他唯一寫給她,表痴情願不計名分,與她私奔,遠走天涯……未落署名的私信,如法炮製地交給了柳金蟾——
好!
很好!
非常好!
如果,他今時今日今刻對她慕容嫣還餘一絲絲最後的溫情,為此情而神傷的話,那麼此刻也只有一個「絕」字了。
北堂傲一把捏緊手中的信箋,手抖身顫,眼落在那一字一句的「衷心之語」上,只覺得它們紛紛化作利刃一把把地就這麼深深地直直扎入他的心口,直到沒過刀柄,又緊接著一把把地扎來,如此往複——
北堂傲緊緊地咬住唇,任憑咬破的唇血一點點地印染紅這小小的一張短箋,他不要抑制住這痛,他要好好體味這痛,這來自心口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告訴自己不可忘——
不可忘——
永不可忘!
短箋,簡簡單單的數字,每一字每一句,是他舊日的真心,是他被慕容嫣狠狠地踩在腳下,踐踏於人前的一往情深與痴心如許……
痛……
可唇上的痛無論如何也敵不過他心口那一陣陣絞割般,每心跳一次,就好似在萬把刀刃上擦過,再擦過,即使已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這痛也無止境,沒有盡頭,只能痛、一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