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第939章 卷二181一觸即發:柳金蟾為情所傷
「你相公……」問過他,他願意么?
孫尚香到唇邊激動的話語瞬間壓得低沉:「一男不嫁二女,他只怕是令死也不會從的!」隱隱的,孫尚香一思及那日,柳家相公在驚聞柳金蟾一直不想和他過日子,那慘白的臉,她就開始擔心。
但柳金蟾一直這麼不改初衷,作為女人,孫尚香隱隱覺得裡面的隱情,只怕和她這相公有關。至於是流言,還是二人真就如柳金蟾所說,一開始就是假夫妻,只是……假著假著就有了真感情——
而柳金蟾明明也有動心,為什麼就是不肯假戲真做,孫尚香不懂,隱隱懷疑,是不是她這相公,其實最初是她某個好友又或者同窗的未婚夫……
戲里常有這樣的事兒。
孫尚香問得萬分委婉,眼卻滿是關切。
「這種事……歷來都是女人說了算的!」
太多人前,柳金蟾無力迴避孫尚香的詢問,只淡淡地說罷,就感覺自己的心擰得生疼,急切地想要離開這間屋,躲到一條河邊好好地嚎啕一下——
哀悼她夭折了的「婚姻」,以及習慣了的「愛情故事」!
無奈,柳金蟾急著走,慕容嫣卻在一聽柳金蟾說她要修夫時,嚇慌了神,趕緊攔著柳金蟾急了問:「怎得突然要休夫?就因為你相公昨兒和你慪氣了?」
柳金蟾心堵,一見慕容嫣這萬分激動的模樣,就心頭冒鬼火,冷不丁地回了句:「有了相好的不行?」
「那娶進門做小就好了!」同為男人的吳金華,趕緊加入了勸和的行列。
「他默默跟了我很多年……我想給他一個『正夫』名分!」
柳金蟾努力在自己腦子裡勾勒出微微有些模糊了的三郎模樣,強自壓住心口泛出來的酸澀之意。
「那你相公不也跟了你很多年嗎?」葉二也粗著嗓子,抱打不平地喊道。
「可他沒有孩子!」
當著慕容嫣的面兒,柳金蟾冷冷向眾人一溜口拋出這麼一句話兒,瞬間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是啊,夫再賢惠,無女也是必須要出的!
葉二等人瞬間啞口無言,只有吳金華好容易,弱弱地擠出了一句:「指不定再一年就有了……」
柳金蟾嘆了口氣:「可我們都成親快四年了!」
也想跟著大家應和應和的孫尚香,立刻住了嘴,越發覺得柳金蟾那日說她和她相公是假夫妻的話,是確有其事了,不禁下意識地住了嘴。
此間,唯有慕容嫣越聽越著急,越覺得這個柳金蟾口中「默默跟了我很多年」的男人就是北堂傲,若是別的男人,隨便抬進門給個妾的名分就是好了,但北堂傲,他的身份,是非要給個「正室」的,當日他和她撕破臉皮,可不是為這名分不是正夫而鬧起來的?
慕容嫣慌了一把拉住柳金蟾喊道:「你不能休夫!」
柳金蟾一怔,大家也都嚇得眼瞪著剛還在幸災樂禍,這一刻倒比任何人都關心柳金蟾的慕容嫣,暗想: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大家這麼一看,慕容嫣自知失言,但她是個粗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尤其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能當眾說北堂傲是她的人?
弄不好她說了這句,北堂傲就徹底不可能是她的人了!
於是,慕容嫣想也不想死拽著柳金蟾就往外跑:
「你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習武的得畢竟是習武的,加上慕容嫣是北地女人身材,柳金蟾楊柳細腰文弱書生一個,那反抗得過慕容嫣,被慕容嫣這使命一拽,人就跟餓殍似的,直接順風而去了。
夜,燈火闌珊。
北堂府的書房內,寂靜無聲,幾乎靜止的空氣里卻有數頓炸藥就要在頃刻間,粉碎一切的凝重,一觸即發。
北堂驕何以被稱為「金剛菩薩」「西印的濕婆神」,柳金蟾也是在一刻在深有感觸,但……
一觸及懷內,慕容嫣交給她的那封「北堂傲的親筆信」,她的心就堅如磐石,如果下午只是一時的氣話,那麼此時此刻,她對北堂傲最後的一份眷念與不舍,乃至擔心都已被胸口巨大的黑洞,吞噬殆盡——
所謂有餘力才助人,而她柳金蟾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已自救不暇,無暇顧及其他,至於北堂傲,他此刻想必恢復記憶,若得知慕容嫣有娶他之心,想來必是飛蛾撲火般直撲而去,什麼夫妻之情,父女牽絆,想來也是她柳金蟾的自我感覺良好!
柳金蟾忘不了,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沒有落款,但字跡卻有八分北堂傲筆鋒的他日親筆信,縱然當年的筆力不及今日的有力張揚而不失收斂的風格,然……那筆力的張揚與倉促寫下的行草,也正說明了他當日一氣呵成的急切——
說明了什麼?
說明是情之所至,心無旁騖,完全是心力之作。
短短的一紙箋,上下不到五十餘字,卻是真真切切他可一放下名分、尊貴、大家公子身份……但求能與慕容嫣比翼雙飛,策馬天涯相伴的洒脫與痴情無悔,寫得淋漓盡致,沒有一句虛華的辭藻,字字樸實無華,卻偏偏動人心扉——
儘管那年……甚至今日的慕容嫣都沒能讀懂這信里,不顧一切,視死如歸的堅定信念——
為愛敢於搏上一切的執念與年少輕狂……
卻讓讀懂了的柳金蟾,千瘡百孔,字字珠璣,卻字字宛若最銳利的匕首,一刀刀地扎在她的心口——
每讀一次……每回憶一次……
那一個個字,就會,又再一次一刀刀將她未及的癒合扎開,鮮血淋漓。
此傷已不可愈!
而她與北堂傲的情已無可挽回,她此時此刻,只想快快地離開京城,奔向南府,去看看三郎,希望他能用她的懷抱撫平她心內的傷——
她從來……從來不知道,原來傷自己能最深的,不是前世哪個謊話連篇,騙財騙色的前男友,而是看似無害,總是對她海誓山盟,害怕她拋棄他的北堂傲……